再者,馬思甲誻氣日本人太狠,中國曆史上,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比比皆是,但從來沒有哪個國家能幹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甚至說當年蒙古人進中原,都沒說如此大規模的屠殺過平民百姓,而馬思甲雖為道門中人,卻也有與時俱進的思想,經常與王汝岩談論一些國際上的時事。當年拿破侖打遍了大半個歐洲,先後占領過西班牙、葡萄牙、奧地利的首都,並控製過德國、意大利,吞並過荷蘭和瑞典,甚至擺平了千裏這外的埃及,當時中國人雲深無跡普遍認為歐洲人野蠻,但法國軍隊在占領裏斯本、馬德裏和維也納這些首都時,從來沒有屠過城啊,況且那還是18世紀,怎麽這日本人在二十世紀人類文明已經取得一定進步之後,還能幹出如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畜牧般的行經?


    為這件事,馬思甲足足苦惱了七八天,但總是生悶氣也不是辦法,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以後,因為受王汝岩愛國氣節的感染,馬思甲決定委托自己的密友--正一道的侯子厚侯真人前來接掌乾元觀,自己則帶著徒弟下山抗日,並在臨走前下了最後一道教旨:茅山所有弟子徒孫從此後一律並皈正一道,想還俗的可以還俗,但不可投敵賣國,若有違抗,茅山弟子教眾必共誅之。這道教旨,馬思甲可絕對不是嚇唬人,以馬思甲的脾氣和本事,倘若真是投敵賣國讓他知道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揪出來弄死。


    從此後,馬思甲和五個徒弟便踏上了漫無邊際的“抗日”之路。


    話說回來,抗日,不是說抗就能抗的,馬思甲開始想的挺簡單,但真走上這條路之後才知道,日本人的家夥可不是自己憑手裏這把劍就能對付的了的,用冷兵器去和鬼子的三八大蓋*硬碰硬那純屬找死。想參軍吧,自己和徒弟的本事也發揮不出來,完全達不到自己“殺敵最大化”的目標。有一段時間,憑借著自己和徒弟的一身好功夫,馬思甲曾經率領著五個徒弟為敵後的抗日遊擊隊傳遞過一陣秘密情報,直到後來,全國很多地方忽然冒出一種名為“癤子病”的怪病,而且最為奇怪的是,這種怪病時常出現在日本軍隊和中國軍隊的交戰前線,隻有中國人得,而同為黃種人的日本人卻不得,甚至同為中國人的漢奸偽軍也不會染病。本來,國民黨政府認為這是日本人研究的細菌武器,曾將樣本送到美國化驗,但美國的專家也沒驗出個所以然來,也正是因為這種怪病的出現,才使馬思甲結識了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秘書長馮昆侖。


    “癤子病?”張國忠一皺眉,“美國專家都化驗不出來的病,馬老爺子能治?”


    “嗯…”戴金雙點了點頭,“得了這種病,渾身會起一層小紅包,和麻風病差不多,但奇癢無比,當兵的要是得上這種病,根本就沒法打仗!起初,師傅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後來發現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一種南洋那邊的旁門左道…”。


    “這個我知道,根據王四照自己交待,他投敵後加入了一個日本的秘密組織叫什麽‘和平共榮社’,這個組織吸收了一些東南亞的異類,‘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相當一部分麻煩都是這個組織製造的…“張國忠插嘴道,”馬老爺子,不,是整個‘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難道真的一點也沒覺得怪?”


    “我知道那個‘和平共榮社’!不過是日本鬼子投降以後才知道的,他們變著樣的耍花招,師傅即便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後!包括那次鬧‘癘子病’,隻找到了解決方法,最終也沒找到黑手的源頭!”戴金雙道。


    “沒找到源頭?那馬老爺子怎麽知道是邪道?”張國忠不解。


    “很簡單,馬老爺子自己故意染了一次…”戴金雙嘿嘿一笑,聲音跟宰雞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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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


    墨晶:一種黑色水晶礦石。


    三八大蓋:“三八”式步槍的俗稱,侵華日軍使用最多的槍支。


    疾毒攻心:換算成西醫的說法應該是傷口嚴重感染。


    第四十三章燈芯草


    “故意染病?”張國忠一愣,古代有一些執著的醫藥學家,為了弄清一些不明疾病或未知藥材的病因或藥性,都不惜親自染病或親口嚐藥,沒想到馬思甲老爺子竟然也會這麽做。


    “嗯…”戴金雙仰天一歎,“起初,師傅也沒料到是邪道,因為這種病似乎是傳染病,而任何歪門邪法都沒有傳染這麽一說,所以師傅就親自住進了那些被隔離的兵營,染了一身癘子病…”


    據戴金雙回憶,癘子病最初出現在江蘇,徐州會戰的前線一帶。


    日軍占領南京後,力求打通津浦鐵路,使南北日軍聯成一片,先後集中8個師團、5個旅團約24萬人,於1938年1月下旬開始南北夾擊華東戰略要地徐州。1938年3月初,守軍恢複淮河以北陣地,曾一度與日軍形成了隔河對峙的局麵,而癘子病的第一次大規模爆發便發生在淮河以北陣地附近的兵營之中。


    這些兵營的一些士兵和附近的民夫一夜之間便身染此病,且之前毫無征兆,起初,園民黨軍醫曾將這種病誤認為是麻風病,可病人的症狀卻與麻風病完全不一樣,不但發病迅速,傳染速度也要遠遠高於麻風病,一時間人心惶惶,致使軍隊戰鬥力大受影響。雖說後來軍隊上層及時采取了隔離措施,但此前的疫情給整個會戰所帶來的不利影響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隔離命今是龐炳勳*親自下達的:所有染疾之兵士一律就地隔離,無關人等不得擅近。”戴金雙道,“也就是說,當時隻要有兵營被發現症子病,便會被就地封鎖,除了軍醫或工兵穿著隔離服送水送飯外,基本上是集體等死…”


    雖說對發生疫情的兵營進行了隔離,但這種怪病的蔓延並未就此止步,從1938年3月到4月,染病士兵已接近兩千人。第五戰區司令部不得不將此情況上報到了重慶政府,同時提取疾病樣本向美國專家求援。


    馬思甲與五個徒弟這一時期正在敵占區內協助遊擊力量進行秘密抵抗,此時聽說這種怪病的傳聞也很是納悶,雖說其自己也知道日本人慣用類似於細菌武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但對於這種嚴重幹擾我方主力部隊戰鬥力與士氣的怪病卻也是心存懷疑,尤其是在為一位患有癘子病的士兵診過脈以後,這種懷疑則更為加深:首先,病人五髒無恙悉六腑通順,從脈象的角度看根本就是一個健康人,而從“眼相”上看,病人卻瞳孔縮小眼球灰暗,反而倒像著了什麽道的;其次,染病人雖說表麵症狀要比麻風病還嚴重,但病情卻並不全像麻風病一樣危及性命,自從被隔離以後,國軍的軍醫並未給隔離區內的病人提供過任何特效藥(連什麽病都搞不清楚,自然也沒有特效藥),但患者在一不吃藥二不治療的情況下,病情竟然沒有絲毫的惡化,甚至說零星幾個不甘心等死的的士兵偷偷逃出隔離區以後,怪病竟然在幾天內莫名痊愈了,真可謂是病來如山倒,病去一樣如山倒。


    在這種情況下,馬思甲覺得唯一有可能弄清癘子病病因與治療手段的方法,便是親自染病。


    換上了國軍軍服,偷偷潛入隔離地兵營以後,不出兩天馬思甲便也茶上了癘子病,雖說是痛苦難當,但憑借自己的醫術及以往行道救人的經驗,馬思甲愈發感覺這癘子病根本就不是“病”:首先,癘子病的症狀僅在肌膚,體內髒器沒有任何不適症狀,其次,馬思甲通過雲運行體內真氣深發現,體內“七脈”有“五脈”不通,另外兩脈則有“陽氣逆流”的症狀,按以往行道術地經驗,七脈不通或陽氣逆流,這正是怨孽衝身的跡象,但一般畜牲或惡鬼衝身的話,症狀都是“七脈”不通或是“七脈”全逆,甚至連“洛降*”也是如此,基本上沒有“五脈”不通而“兩脈”逆流的情況,所以一時間,馬思甲也搞不清楚致病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無奈之下,馬思甲隻得遣五個徒弟沿隔離區周圍尋找線索,而自已則以金針封住七脈以暫援病痛。


    就在日軍因國軍的混亂而蠢蠢欲動的時候,大徒弟李真巒發現了重要情況,那便是隔離區軍營的附近發現了一種本不該長在這裏的植物—燈芯草。


    這是一種傳說中的植物,按現代科學的理論,這種東西不論是大小還是習性都更像是蘚類植物或菌類生物,其生性喜陰,多生長於陰暗潮濕的地方。在《茅山術誌》的記載中,“此草為怨所化,喜陰而聚,概生於墳塚,成於封土,其葉形似蠅翅,內有二蕊,相攀而生,葉可生根,衍而不衰…”也就是說,這種東西是(死者)怨氣所化成的東西,喜歡陰氣聚集的地方,大多生長於棺木之間或墳塚周圍,葉子的形狀與大小與蒼蠅的翅膀相似,(葉子中間)有兩個“花蕊”,相互纏統而生,(這種植物)依靠葉子就可以生根,以此繁衍不息,同樣的記載,在其他道教學派的典籍上也不難找到。


    從李真巒發現第一棵燈芯草開始,茅山五子先後又從隔離軍營的周圍的相對聚陰之處找到了很多燈芯草,一律是寄生在一些枯死的木本植物上,埋於地表之下,且有被人工澆過水的跡象。當時,陣地沿線的聚陰之所並不多,如果說在此地發現了一顆燈芯草純屬偶然的話,那麽這種陰地植物的大量滋生可就絕不是偶然了。


    與西方科學的近代發展史一樣,當道教發展到近代的時候,一些後來人也會對前人的理論提出質疑,馬思甲便是其中之一。以燈芯草為例,馬思甲並不認為這種東西真的是“怨念所化“,而僅是一種普通的喜陰植物而已。話雖如此,但在馬思甲看來,這種植物著實有著一種其他動植物所不具備的特性,那就是可以作為傳播陰氣或怨氣的介質。


    雖說陰氣可以由植物傳播的說法缺乏理論依據,但根據馬思甲在疫區的現場實驗,發現這種植物確實有傳播陰氣或怨氣的作用,且效果要比“礞石“等傳統礦物材料好得多,有效距離也要遠得多。綜合所有的情況,馬思甲判斷,兵營滋生怪病與兵營周圍地燈芯草泛濫有很大的關係,之所以在陰氣並不是很強的地方能滋長出這種東西且有人工澆水的跡象,肯定是有漢奸或敵方特工在暗地裏散播這種東西,而其背後,則很可能有一些外疆的邪人異類在操縱這一切。


    後來,馬思甲示意弟子聯絡遊擊隊的弟兄以及國軍地一些下級軍官,以消毒為名,用煤油等易燃物一把火燒光了隔離區周圍滋生有燈芯草的枯木。結果,不出一周,馬思甲所在隔離區的療子病患者果然係數痊愈。不出一個月的時間,把整個陣地攪得人心惶惶的癘子病便在淮河沿岸的陣地絕跡了。


    然而,徐州戰區並不是唯一出現“癘子病”的地方,就在馬思甲深入疫區期間,中國很多地方也出現了這種怪病,“燒荒”的方法雖說在徐州戰區看來是有效的,但其他地方的一些疫區卻仍然在等待美國人的研究結果、並不相信“燒荒”真的能治病,即使有些地方相信“燒荒”的方法,但因為其並不知道那些地方聚陰具備滋生燈芯草的條件,所以隻能亂燒一氣,不該燒的地方燒了一遍又一遍,而該燒的地方卻絲毫沒被破壞,到頭來,人力物力倒是費了不少,而疫情卻得不到絲毫的緩解。


    “所以馬老爺子就找到了馮昆侖?”老劉頭插話道。


    “不是師傅找他,而是他找師傅…”戴金雙看了老劉頭一眼,“師傅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馮昆侖竟然也會去抗日…”


    “這話是怎麽說的?什麽叫‘馮昆侖竟然也會去抗日?’”聽戴金雙這麽一說,張國忠也是一愣,此前翻譯馮昆侖失明後用殄文所寫的《中華抗戰機要詳錄》的時候,自己就曾經納悶過,馮昆侖作為一個國民黨特工,為什麽會精通那些詭異的殄文,至用這種怪文去寫回憶錄,而此刻聽戴金雙的語氣,這馮昆侖好像也確實有些來頭,而且似乎不是什麽正經來頭。雲深無跡。


    “提起馮昆侖的師傅你可能沒聽說過,這個人俗名叫趙官祿,也曾是道門中人,出家在廣東的落鴻觀,道號明川,還俗以前叫趙明川…”


    戴金雙的臉上露出了一股慘死般的微笑。


    “趙明川…!?”張國忠腦袋裏忽然閃過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我想想…這個名字好耳熟…哦……!!我知道這個人!當初我的朋友調查過這件事!巴山的鏨龍陣就是他破的,那塊鎮台毒玉也是他賣給英國人的…!”此時,張國忠忽然想起了秦戈當年的調查結果*,“馮…馮昆侖是…是趙明川的徒…徒弟…?”張國忠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哦?你竟然知道趙明川?”雖然聽張國忠敘述過去巴山的事,但由於張國忠敘述的比較概括,秦戈關於趙明川的調查結果被省略了,此刻聽張國忠說知道趙明川,戴金雙也顯得有些吃驚,“這個人有兩個徒弟,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叫趙慶雲,一個就是馮昆侖…”


    “這麽說,他也會降…降術…”張國忠睜大了眼珠子。


    “對!他會降術!而且不是一般的會!“戴金雙仰起頭,似乎又恢複了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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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


    龐炳勳:字更陳,1879年10月25日生於河北省新河縣南陽莊村,抗日名將,曾於台兒莊會戰中以劣勢兵力成功阻擊日軍阪垣師團的南下,時任國民黨陸軍中將,第五戰區軍團長,隸屬於李宗仁部。


    雖然在抗日戰爭中戰功顯赫,但此人亦因妥協於蔣介石、何應欽的威逼利誘公然出任察省“剿匪“總司令,且欲武力阻撓愛國將領馮玉祥所組織的“抗日同盟軍“而飽受爭議。


    眼相:馬思甲自創的從眼睛的狀況觀察人體精神狀況的方法,與“麵相”、“手相”不同,“眼相“並非是占卜未來吉凶的東西,而是人在出現異常的時候用來相看是否為怨孽所致的方法。


    洛降:宋末洛有昌發明的降術,詳見《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


    秦戈關於趙明川的調查結果:詳見《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第四十八章: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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