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虞秋秋這種不?能帶來價值的女人?占著正妻之位不?是浪費麽,玩玩就行了,何必這麽認真?


    “來人?,送客!”


    陳家敗落得還真是不?冤,褚晏懶得再跟這瘋子廢話。


    “陳大人?,請吧。”見陳侍郎坐著不?動,隨從?當即便催促了起來。


    陳侍郎被落了麵子,將手裏的茶杯重重放下,再抬首,臉上?的嬉笑霎時消散得一幹二?淨。


    “即便七皇子妃謀害七皇子一事敗露,王爺也仍舊不?肯休妻麽?”


    陳侍郎不?僅沒起,反而還好整以暇地靠向了椅背,他徑直向褚晏看去,看見褚晏那驟然生變的臉色,得意?極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第48章 第48章


    陳侍郎的表現太過有恃無恐。


    意識到事情不對, 褚晏第二天一早便去見了褚瑤。


    當時,褚瑤正守在靈堂內,穿著一身孝衣, 不施粉黛,素發銀簪地?在為?七皇子眷抄祈福經文, 看?見褚晏突然造訪,因擔憂而變得蒼白的臉色立馬浮出了些許笑意。


    “哥哥。”


    跪坐的姿勢坐久了腿有些麻,褚瑤剛起身時沒站穩還踉蹌了一下?,可褚晏明明站得更近, 卻沒有絲毫要伸手扶的意思, 要不是婢女反應快衝過來扶住了她,她說不定已經以頭搶地?了


    褚瑤甫一站定回過神?來便不可置信極了, 滿腔的疑問與委屈剛要訴諸於口。


    “哥——”


    可當她抬眸對上褚晏的視線時,剩下?的話卻自動地?消了音。


    褚瑤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即便是之前罰她跪祠堂, 哥哥也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那感覺, 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褚瑤瞳孔微顫, 心跳驀地?開?始慌亂了起來。


    難道是小喜落到了別人?手裏?還是哥哥找到小喜後, 那賤婢跟哥哥說了什麽??


    兩?者無論是哪一個, 對褚瑤來說都不是好事。


    隻是若是後者, 她或許還有解釋轉圜的餘地?, 隻要沒有死證,她有把?握讓哥哥相信她。


    可若是前者, 謀害皇子是誅九族的重罪,一個不慎, 她和哥哥或許就都要……


    褚瑤深呼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憑今日來的是哥哥, 而不是捉拿罪犯的官兵,就說明事情還遠沒有發展到最壞的那一步。


    “哥哥為?何這般看?我?”褚瑤試探地?問道,目光怯怯卻緊盯著褚晏不敢放鬆,想要從其臉上看?出些什麽?,好做出相應的反應。


    但褚晏卻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跟我過來。”


    說罷,褚晏便先?行轉身走了。


    褚瑤咬了咬唇,做了一番心理準備這才跟了上去。


    主殿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剩下?的都是些焦黑的斷壁殘垣,因著火勢實?在太大,連帶著與主殿相連的那一片都被燒得沒幾?處好地?,因此,七皇子的靈堂便設在了偏遠一些的偏殿。


    原本偏僻的地?方因為?靈堂設在這邊,除卻主持法會的僧人?還有不少?太常寺和禮部的官員,人?員構成頗為?複雜,而主殿那邊又聚集了大量清理廢墟的雜役,想要在這七皇子府找一處清靜無人?的地?方,倒還真是有點難度。


    最後,褚瑤跟著褚晏走到了湖心亭才停下?。


    此處位於湖的正中央,距離岸邊很是有些距離,隻要不是扯著嗓子喊話,就算有人?從岸邊經過也斷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再加之視野開?闊,通往亭中的浮橋無遮無擋,除了這橋,其餘三麵都是水,又天然地?絕了人?於近處偷聽的可能?性。


    褚晏最後選定了這個地?方,思慮上可謂是煞費苦心。


    隻是,當他看?向褚瑤是,目光卻又不由得沉了沉。


    “七皇子當真是死於意外?”他冷聲問道,眸中的鋒芒銳利如鷹隼。


    褚瑤掩在袖中的手指甲無聲的紮進掌心,再抬眸時,眸中便已是蓄上了兩?框清淚。


    “哥哥不相信我?”褚瑤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看?向褚晏時,眼淚將落未落,像極了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樣。


    褚晏眸中銳利不由得收斂了一些,比起外人?,他當然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妹妹,但……此事幹係重大,稍有不慎,不僅是瑤兒,還有他和虞秋秋都會身首異處,他不得不謹慎。


    他如今雖已被冊封為?了攝政王,但卻遠遠沒有到達可以一手遮天的程度,遠的不說,就是屈居在他之下?的寧王就已經虎視眈眈了。


    “小喜被抓進了慎刑司,慎刑司的手段你應當是聽說過的。”


    褚晏石破天驚的一句,瞬間讓褚瑤如墜冰窖。


    含在眼眶裏淚珠失控落下?,其整個人?更是肉眼可見地?六神?無主了起來。


    慎刑司……


    小喜明明是從七皇子府跑出去的,怎麽?會去了宮裏的慎刑司?


    那地?方隸屬於內廷,是懲罰宮內犯錯宮女太監的地?方,為?了殺雞儆猴樹立宮中主子的威信,據說用的手段都極為?陰損,要想豎著進去躺著出來都得是所犯之錯較輕的才行,但凡嚴重些,那都是沒命出來的。


    不是京兆尹也不是廷尉司,而是宮裏的慎刑司,這分別就是在特意防著哥哥伸手,這是不是意味著,宮裏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了?那……


    褚瑤突地?後背發涼,她平日裏待小喜本就是不算和善,她可不相信小喜會替她守口如瓶。


    她甚至都不知道小喜那日究竟看?到了多少?,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用剩下?的那半包藥粉的確是不見了。


    那藥粉隻要沾在人?的皮膚上,就會使人?感覺奇癢無比,七皇子那日醉酒,肢體本就不聽使喚,再用上這藥粉,自然無法安睡,神?思不清的情況下?起身,打翻燭台便成了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事情本該是無懈可擊的,她也會擁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但……褚瑤咬牙,袖中雙拳攥緊,偏偏她用剩的那半包藥粉不見了,這也就罷了,偏偏小喜又在那個時候叛逃了。


    那藥粉又不是憑空變出來的,若真是被小喜拿走了的話……順藤摸瓜查到她身上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她不能?賭,也賭不起。


    事情若是真的敗露了,她費盡心機得到的一切後悔化作烏有。


    這樣的認知令褚瑤絕望,心仿佛沉到了海底,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不!她不要!


    褚瑤掙紮搖擺了許久,可心內的害怕卻如同江河匯流入海一般越積越多,終是將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地?擊潰了。


    她突地?雙膝跪了下?去,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雙手緊緊抓住了褚晏的袖擺,雙目泛紅,連聲線都是透著股難以忽略的顫意。


    “哥哥救我。”褚瑤哀求道。


    她知道,哥哥向來都不屑於用這種陰損的手段,他想要光明磊落,想要贏得光明正大,可光明正大四個字談何容易?


    她隻是想替哥哥走一條捷徑,推哥哥一把?而已,事實?也證明她做到了不是麽??


    這本該是萬無一失的,可……


    褚瑤現在也顧不上隱瞞了,關係冷淡了可以日後再修複,可若是命沒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我知道錯了,我隻是一時衝動……”


    褚瑤將自己做的事情交代得幹幹淨淨,說道最後,聲音都帶上了哭腔,看?向褚晏的眼神?極盡哀求。


    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事情敗露,害怕哥哥堅持所謂的原則不救她,害怕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哥哥救我。”


    褚瑤眼淚連連,如同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攥著褚晏的袖擺不肯鬆手。


    可即便如此,褚晏卻始終未置一詞,甚至都沒有看?她。


    這令褚瑤更慌了。


    “爹娘已經不在了,瑤兒在這世上,就隻有哥哥一個親人?了,哥哥不要拋下?瑤兒不管好不好,瑤兒害怕,我真的知道錯了……”


    褚晏怔怔盯著湖麵,湖中遊魚吐了個泡泡,浮至湖麵後,泡泡接觸到空氣?便碎裂了。


    泡泡破裂都沒有再湖麵驚起半點波瀾,可他卻總覺著他身體的某個部分,好像也隨之坍塌掉了,坍塌的聲音震耳欲聾,久久不能?平息。


    褚晏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袖擺,離開?的腳步如有千鈞重。


    瑤兒隻有他一個親人?,他又何嚐不是隻有瑤兒一個血脈至親呢。


    “小喜不在慎刑司。”


    在踏出湖心亭時,褚晏頓了頓,留下?了他此行的最後一句話。


    小喜不在慎刑司……


    褚瑤已經停止思考的大腦隻能?機械地?重複著。


    良久之後,她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褚瑤整個人?都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小喜不在慎刑司,那剛剛……


    哥哥是在詐她。


    褚瑤忽地?垂首肩膀聳動了起來,湖麵映照出了她的臉,隻見她的臉上表情似喜似悲,似哭似笑,褚瑤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她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


    褚晏回府後連午膳也沒吃,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


    他手肘撐在桌麵,手掌扶著額頭,維持著這個姿勢,動也不動,仿佛成了個化石。


    隨從敲門走了進來,將一個拜帖放到了褚晏的眼底。


    “陳侍郎送來的。”隨從道。


    聽到陳侍郎這三個字,褚晏空洞沒有聚焦的眸光,驟然凜冽了起來。


    “讓他滾!”褚晏怒喝道。


    隨從默了默,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盯著褚晏的怒氣?,添補道:“不是要拜訪我們府上的拜帖。”


    “是、是要拜訪寧王府的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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