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雖然手段有點不走尋常路,但不管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唄。


    褚晏聽後卻是苦笑了一聲。


    是啊,所有人都覺得虞青山是個稱職的好官。


    隻是——


    何其可笑,一個被百姓稱頌讚譽的人,卻是他的浩劫。


    不遺餘力安頓民生的是他,踏著?他人鮮血不擇手段往上爬的還是他。


    他寧願虞青山是個徹頭徹尾的奸人!


    ……


    接連多日,褚晏早出晚歸,可追查刺客卻始終沒有結果。


    這可把四皇子給急得嘴裏燎泡。


    “怎麽會找不到呢,那麽多個大活人還能憑空蒸發了?”四皇子插著?腰質問道。


    褚晏掀眸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敢問殿下可記得賊人有何特征?”


    四皇子張口就來:“穿著?夜行衣,臉上還蒙著?塊黑色的布……”


    說著?說著?,他自己沉默了。


    淦!


    十個江洋大盜裏麵,九個都是這身?行頭,最關鍵,想?也知?道,即便是再囂張的匪徒,平日裏也不會穿成?這樣……


    四皇子在屋裏走來走去,怎麽想?都不甘心,他不停地回憶,企圖提供一點線索,忽然,他猛地一個回身?衝到褚晏麵前,道:“對了,那夥人個個都身?手敏捷,偷東西特別利索!神不知?鬼不覺的。”


    褚晏嘴角抽了抽,一言難盡,看得出來,這四皇子是急得亂了陣腳了,說話估計都沒怎麽過腦子。


    不過到底還是教他擠出了點有用的信息。


    “偷東西?”褚晏正色,“敢問殿下是什麽東西被偷了?那些?刺客若是專為這東西而來的話,從此物?入手,說不定能查出些?線索。”


    四皇子黑眼,又又沉默了。


    被偷的是他此次賑災從中漁利貪墨的賬本,這他哪能說?


    偏生褚晏卻好似看不出來他的為難似的,竟是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殿下?”褚晏喚道,示意他可以開始說了。


    四皇子:“……”


    他瞪著?褚晏,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真是氣死他了。


    木頭腦袋!榆木疙瘩!!!


    說他盡責吧,這麽多天了,連刺客的一雙鞋都沒撿到,說他不盡責吧,他這會兒紙都鋪開了,提著?筆正準備記呢。


    四皇子叉著?腰,仰頭深呼吸氣,末了,終是咬牙擺了擺手:“算了,不過是些?金銀之物?,哪個盜賊不愛這些?,你?記了也沒用,你?就照你?自己的法子查去吧。”


    “是。”褚晏歎了口氣,似乎很?是歎惋,收了紙退出去時,又道:“殿下放心,臣定當盡力。”


    四皇子:“……”


    盡力。


    四皇子額上青筋直跳。


    又是盡力!


    他真是煩透了聽這兩個字。


    褚晏剛出門?,屋裏就劈裏啪啦一陣響,緊接著?就是一聲聲抓狂的怒吼——


    “盡力沒結果有什麽用!”


    “努力努力你?他丫白努力!!!”


    ……


    虞青山來見四皇子的時候,地上是被摔得一片狼藉。


    “殿下這是怎麽了?”虞青山麵露關心,明知?故問。


    四皇子揉了揉眉心,勉強打起了些?精神,問道:“虞相可是有事?”


    虞青山:“吾等此行在欽州實是停留太久,臣擔心那些?刺客卷土重來,傷及殿下,再者,皇上還等著?殿下匯報此次賑災之事,殿下遲不歸京,皇上許是該等急了。”


    “臣在想?,殿下是否先行歸京為好,至於這刺客,便讓臣女婿留下來查,若有消息,想?必其定會告知?殿下,如此也可不誤了殿下的正事。”


    聽著?這言外之意,四皇子頗有些?意外。


    這次賑災,他是眼看著?糧價飛漲,怕引起動?亂擔責,前期可是撇得幹幹淨淨連麵都沒露,回程的時候,他還想?著?要怎麽把這次的功勞給攬自己身?上呢。


    結果,現在聽虞青山這意思,竟是不欲與?他爭這功了?


    四皇子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虞青山好幾眼。


    想?想?也是,虞青山再這麽張揚下去,父皇可未必還能忍得下他,他倒是會審時度勢,還知?道要夾起尾巴做人。


    見其這麽識時務,四皇子心中大悅,自是樂得撿這個便宜,隻是——


    想?到他那遺失的賬本,他卻是又高興不起來了。


    該死!


    要不是那賬本丟了,他此行回去豈不是名利雙收?


    可偏偏——


    “啊!”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一群廢物?!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能讓人給偷了去,他要他們有何用!


    那賬本要是真落山匪手裏那還好了,量他們也看不出個名堂,怕就怕落到他那幾個人麵獸心的兄弟手裏,那事情可就……


    四皇子揉著?太陽穴,強按下心中的怒氣,他派去沿京路上截堵的人還沒有傳消息回來。


    萬一……真是落到一群普通的歹人手裏了呢?


    四皇子思忖了片刻,終是道:“再等等。”


    褚晏辦事態度還算不錯,他且在這再等幾日,其間正好安排些?事情做兩手準備,屆時若是還抓不到人,再回去也不至於全然被動?。


    是夜。


    虞青山正伏案給秋秋寫信,季平進來朝他麵前遞了張紙。


    季平:“剛收到的。”


    這是一張白紙,虞青山將紙拿起,放在火上烤了烤,沒一會兒,上麵便顯現了一行字——東西已送進七皇子府。


    看完後,虞青山便將紙給燒了。


    季平:“此番回京,京城可有的熱鬧看了。”


    虞青山輕笑,不置可否,眸中卻浮上一絲冷意。


    黃口小兒,什麽功勞都敢搶,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本事!


    再度提筆,虞青山眉眼又是一片柔和,隻是落筆時忽而又頓了頓,他抬頭看向季平:“我今天中午吃的那菜叫什麽名來著??”


    季平嘴角微動?。


    老爺怎麽這都要寫給小姐看,怪不得每次信都那麽厚……


    第115章 第115章


    一連數天, 城門管控,進出都要嚴查,城內也在挨家挨戶排查可疑人員。


    褚晏自從來了這欽州城, 基本都是早出晚歸。


    是日清晨,天剛剛亮。


    虞青山負手站於窗前, 早上天氣涼,季平給?他披了件風衣。


    眺望而?下,看著褚晏騎馬出去的背影,虞青山輕笑?了一聲:“他倒是實誠。”


    叫他裝個樣子, 這裝得可真夠盡責的。


    季平聞言也瞧了一眼, 忽地想起一事,幾番欲言又止。


    虞青山斜睨向他, 嘶了一聲,他可看不得人磨磨唧唧:“想說什麽?就說, 猶猶豫豫地作甚, 你說錯了我?還能把你給?砍嘍?”


    季平失笑?, 相爺待下屬親厚, 自是不會因為?一兩句話而?計較, 隻是, 他總覺得那?天姑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甚至不僅是他, 姑爺對相爺的態度也有點微妙,奈何他觀察了幾天, 都沒?有弄明?白其中緣由,不知從何說起, 也不好因此?捕風捉影罷了。


    他笑?了笑?,索性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天來刺殺您的分明?有兩撥人, 您為?何不讓姑爺查查是何人在其中渾水摸魚?”


    其中有一撥人,從與?其交手的身法?來看,他大抵能猜出是什麽?來曆,可另一撥人,他卻是了無頭緒。


    一想到有這麽?一群來曆不明?的人窺伺在暗處,他總是心?中難安。


    本以為?這件事情,相爺會告訴姑爺,讓姑爺查一查,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相爺竟是連提都沒?跟姑爺提。


    季平不解,虞青山卻是不答反問:“你扔了塊餅,是希望沒?找到的好,還是找回來半塊的好?”


    既是要裝聾作啞,那?便要徹底。


    咱這位陛下,既想讓你懂他的心?思,又不想你是別有用心?,這抓一半放一半的,反倒弄巧成拙。


    至於那?夥來路不明?之人。


    虞青山眸中笑?意輕蔑:“路還長。”


    與?其大海撈針,不如守株待兔。


    季平一點即通,恍然大悟,原是他想窄了:“還是相爺思慮周全。”


    姑爺因著先前請求賜婚的事,當眾駁了皇上臉麵?,之後接連賦閑好幾個月,瞧著境況都難過了許多。


    相爺這般考慮,隻怕是還有想要推姑爺一把的意思。


    季平看著虞青山偉岸的側影,心?想,老爺這是愛屋及烏,對姑爺還真是良苦用心?啊。


    然而?,他這感想剛冒出來,虞青山卻是陡然變了副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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