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呐, 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離開的?借口,狗男人可千萬不要是來跟我道?歉的?,這機會多難得啊,天知道?我等?了多久!”


    褚晏看著?虞秋秋,啟唇想要說些什麽,可沒待出聲,卻又複而閉合。


    虞秋秋的?心聲像是一盆涼水,兜頭從他頭頂淋了下來。


    他的?眉頭隆起,目色也由最初的?炙熱漸漸冷卻。


    他就這般看著?她,看了許久,終於心死地確定,虞秋秋是真的?想要離開他。


    褚晏垂眸,唇角忽然溢出了一絲苦笑。


    這樁婚事本就是他強求而來,強扭的?瓜不甜,他早該看清的?。


    她迫切地想要離開他,甚至覺得這機會千載難逢。


    先前忍了那麽久,那還真是辛苦她了。


    再抬眸時,褚晏眸中的?情愫仿佛沉入了湖底。


    事已至此,如果這是她希望的?,那他的?挽留還有什麽意義?


    “不是要走麽,我擋你路了?”他冷冷道?,掩在袖中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


    虞秋秋聞言心中一喜。


    ——“沒擋路,沒擋路,這路寬得很。”


    ——“好家夥,嚇死我了,差點以為狗男人是來求和的?呢。”


    虞秋秋咬了咬唇,一臉的?哀莫大於心死,哭泣著?飛奔離開。


    身後抽泣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見,褚晏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她還真是敬業,就連最後,都不忘將這戲一唱到底,他是不是應該感謝她,還願意裝出副受傷的?樣子?來?


    褚晏袖中緊攥的?手鬆開,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麽呢?


    靜立庭中良久,褚晏轉身,卻對上阿蕪滿目失望的?眼神。


    阿蕪死死地瞪著?他。


    嫂嫂要走,哥哥居然連挽留都不挽留,甚至還說出那樣的?話?


    阿蕪震驚、意外、又生氣。


    “嗬!”她朝褚晏冷冷哼了聲,憋了一肚子?氣走。


    如膠似漆的?感情也能說變就變,男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


    回了自己院子?,門房的?人抬進來了個碩大的?長條形木箱,說是周大人送的?。


    阿蕪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扇折放的?屏風。


    “這屏風還是雙麵繡呢,瞧著?好生精致,周大人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身邊的?丫鬟笑著?打趣。


    若是放在往常,阿蕪聽了指定會害羞,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現在有了嫂嫂的?前車之?鑒,她卻是冷靜下來,多了一份旁觀者的?審視。


    哥哥先前對嫂嫂不也一樣千依百順、嗬護備至,可是結果呢?這男人變起心來,可比女人絕情多了!


    她再相信愛情她是狗!


    “嗬!”阿蕪輕嗤了一聲,睿智的?雙眸仿佛看透了一切:“都是些裹著?糖衣的?砒霜!”


    她才不要上當受騙。


    阿蕪將箱子?重?重?蓋上,連帶著?先前周崇柯送她的?那些禮物也全部清了出來。


    她指著?地上的?那一堆東西,吩咐道?:“宣平侯府的?人還沒走吧?讓他把這些全都帶回去!”


    幾?刻鍾後,宣平侯府。


    “世?子?爺。”


    隨從回來複命。


    周崇柯抬眸,眸中帶笑,顯然是胸有成竹,不過,他還是問了句:“怎麽樣?那屏風她喜歡麽?”


    隨從抿了抿唇,世?子?爺這般自信倒是把他給弄得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怎麽?表達的?喜歡太多,不知該從何說起?”周崇柯說完便?笑出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唉,真是拿她沒辦法?。


    隨從:“……”


    有道?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照世?子?爺這般節節攀升的?自信程度,他可不敢再耽擱了。


    “阿蕪姑娘把您送的?東西退回來了。”隨從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道?。


    聞言,周崇柯臉上的?笑僵住,臉上的?神情更是一息入冬,眼睛瞪得像銅鈴,滿目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隨從默了默,冒著?死亡的?風險,又給了世?子?爺迎頭一擊:“不止是這次的?,還、還有之?前的?……全都退回來了。”


    “你說什麽?”同樣的?話再度從周崇柯嘴裏說出來,隻是這次聲音卻是劈了叉。


    隨從抬頭,不僅理?解,而且同情。


    世?子?爺,接受現實吧。


    “東西都在外麵放著?呢。”隨從一舉擊碎了周崇柯最後一絲幻想。


    周崇柯快步走了出去,看著?那一地大大小小的?盒子?,整個人風中淩亂了……


    “不是。”周崇柯步下台階,在那返還的?一堆東西前麵來回踱步。


    “為什麽呀?”他發出靈魂一問。


    就算她不喜歡這次送的?屏風,那也不至於把先前的?東西也給退回來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周崇柯不解,且一臉懵。


    這樣的?疑惑,在他給阿蕪去信幾?封詢問卻了無回應後,到達了頂峰。


    一日下值,周崇柯坐在廷尉司對麵的?小攤上,支著?下巴,目光緊緊地盯著?麵前的?大門。


    褚府他進不去,給阿蕪寫信她也不回,周崇柯現在是兩眼一摸黑,他尋思著?他也沒做錯什麽事兒啊?這怎麽冷不丁就被判了個死刑呢?


    百思不得其解,沒辦法?,他隻好來這堵褚晏了,看看能不能從褚晏那旁敲側擊到什麽消息。


    等?了許久,廷尉司裏的?人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快走完了,還沒看見褚晏的?影子?。


    周崇柯納悶,他來的?也挺早的?了,褚晏該不會是走得比他還早吧?


    正驚疑間,褚晏從裏頭出來了。


    周崇柯鬆了口氣,連忙迎了上去。


    “褚兄!”他笑著?打了聲招呼,可這一走近,卻仿佛像是靠近了什麽雪山似的?,竟感覺涼颼颼的?。


    “有事?”褚晏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不善,語氣更不善。


    周崇柯打了個寒顫,瞧這一身的?戾氣,他合理?懷疑就是隻狗路過都得被褚晏踢一腳。


    做事也得看時機,眼下這時機顯然不對。


    識時務者為俊傑。


    周崇柯默默後退了一步,搖頭:“沒事。”


    看著?褚晏離開的?背影,周崇柯雙眸微微眯了眯。


    平日裏,褚晏趕著?回去都是騎馬的?,怎麽今兒個卻是走路了?


    不對勁啊,周崇柯抬手一邊思考,一邊摩挲著?下巴。


    片刻後,他追上去擋住了褚晏的?去路。


    褚晏皺眉,不悅加重?。


    周崇柯深呼吸氣。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


    大舅哥心情不好,這等?誰來誰死的?氣場也的?確是有點駭人。


    但是!


    危機危機,這一半是危,還有一半是機啊!


    他不得趁此機會幫大舅哥排憂解難一下,就算不能讓其鬆口,改善一下關係也好啊。


    周崇柯收起手中折扇,麵露微笑,誠摯邀請:“哥,喝酒麽?”


    ……


    兩個時辰後。


    地上倒了一堆的?酒壇子?,這裏麵,還混著?個不省人事的?周崇柯。


    褚晏起身,冷冷看了其一眼,不屑:“廢物!”


    酒量還不如虞秋秋。


    想到那人,褚晏心中剛排解了一點的?鬱氣,仿佛又回來了。


    褚晏輕嗤:“盡是些沒用的?酒!”


    乘著?月色回到府中。


    不知怎的?,他竟一路走進了主?院。


    褚晏停在庭中,看著?麵前這漆黑一片的?屋子?,忽地自嘲地笑了笑。


    都沒有人等?他,他還回來這裏做什麽?真是醉糊塗了。


    褚晏轉身,身後卻忽然照過來了一道?光亮。


    他眸光微顫,幾?乎是立刻回過了頭。


    屋裏的?燭光亮了……


    褚晏心跳聲忽地動如擂鼓,大步朝屋內走了去。


    幾?息後,褚晏和隨從大眼瞪小眼。


    褚晏麵無表情:“你在這裏做什麽?”


    隨從舉了舉手裏抱著?的?東西:“給您拿換洗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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