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遲疑,他裝作不經意地用手蹭到江雪瀾身體的其他部分,發現與身體的其他地方想必,江雪瀾的左臂溫度確實要低一些。


    他剛想去摸江雪瀾的右手臂,還未碰到,就被江雪瀾用左手製住手腕,作亂的那隻手被牢牢地控製住。


    江雪瀾靠近了些,陸宛聞到一股濃重的藥香。


    “宛兒,為何一直摸我,可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了?”


    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想要把自己激走,陸宛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承認道:“是。”


    江雪瀾挑了挑眉,收緊握在陸宛腕上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哦?”


    他的力氣怎麽會這般大!


    陸宛心中對他的懷疑更深,他目光閃了閃,瞅準機會,猛地將另一隻手抓向江雪瀾的右手臂。


    這是這樣一來,陸宛像是主動投懷送抱一般,身子向前栽倒,直直撞進江雪瀾懷裏。


    江雪瀾為了穩住身體,不得已用右手臂扶了他一把。


    陸宛的目光閃了閃,抬眼看向江雪瀾:“你果然……”


    他二人此時的動作是緊緊貼在一起,胸膛對著胸膛,陸宛抬臉,江雪瀾便順勢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


    陸宛呆呆地望著他,生生忘掉了自己沒有說完的話。


    他沒想到江雪瀾竟這般……不要臉,居然在佛門淨地對他做出這種事。


    江雪瀾察覺到懷裏人驟然僵硬的身子,以為他是不想讓自己觸碰,當即歎息一聲,卻不舍得將他推出去。


    “宛兒,你我……”他難道想要說幾句體己話,不料陸宛抬起手,一把蓋在了他的嘴上。


    陸宛此時本就心亂如麻,見江雪瀾要開口說話,下意識地以為他要說些什麽不能聽的混賬話。


    “你……你先不要說話。”


    陸宛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仍被他攥在手心,他轉動一下手腕,“先把我放開。”


    他的聲音有些抖,江雪瀾知道他麵皮薄,現如今大概是不知所措了,便依他的意,放開了左手。


    得到自由之後,陸宛往後退了退,拉開與江雪瀾之間的距離,稍微穩下情緒,一臉正色地問道:“你的左手是怎麽回事?”


    他知道,倘若今天不問,明日再想繼續問,恐怕就沒有這般容易了。


    江雪瀾早就知道瞞不住他,卻也沒想到這麽早就被他發現。


    他苦笑一聲,將左手舉到身前,眯起眼睛,望著眼前的虛影。


    “早在前幾日,我便發現左手有些不對勁。”


    伸手理了理衣襟,陸宛皺起眉頭:“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一陣沉默後,江雪瀾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告訴你有什麽用呢,我已經這樣了……”


    見他這副模樣,陸宛不禁想起,初見時這人就滿身的傲骨,好像看誰都不順眼。自從他中毒以後,確實收斂了的許多。


    他心中大概也受不了這種落差,所以才不願意把自己的傷痛說出來。


    思及此,陸宛緊皺的眉頭鬆開些許,語氣也柔和了些:“我為你解毒,你不告訴我,又能告訴誰呢。你明知道,我不會因此輕看你,為何還要……”


    此話尚未說完,他腰間一緊,一陣天旋地轉,竟又被江雪瀾拉近了懷抱裏。


    陸宛整個人被江雪瀾包攬在懷中,鼻子抵著他硬邦邦的胸膛,掙紮了幾下無果,微微惱了:“你——”


    “如月啊如月。”


    江雪瀾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久違地喚起了他的乳名,甚至將他摟得更緊了些,自顧自地低語道:“你可叫我怎麽辦才好,我怎麽舍得放過你。”


    京中府宅。


    文公公派出去的兩人傳回江雪瀾在少林的消息之後便音訊全無,等了幾日也無下落,他又急又怒,坐在太師椅上咳嗽起來。


    晏清河坐在一旁巍然不動,還是下人走上前來替文公公撫了撫後背,待他氣順以後遞上一杯溫茶。


    退下的時候,她看了晏清河一眼,心想這晏府的長子,果真如同外界傳言的那般,比不上二子的左右逢源。


    晏清河看著文公公飲下半杯茶水,語氣冷颼颼道:“文公公,氣大傷身,還是少動怒較好。”


    晏時和在府中的時候,可是一直叫文公公為爺爺的,他也囑咐過晏清河,注意自己的言行,但是要讓晏清河喚一個閹人爺爺,他自然是不肯的。


    更何況,他和晏時和都被召回京中,為的就是給這閹人治病。


    一想到因為回京錯過了與陸宛相會,他看向文公公的眼神就越發不善。


    文公公早就知道晏家的長子性格乖張,十分桀驁,以他如今的身份和處境,自然也犯不著與一個孫輩的孩子置氣。


    因此他放下茶盞,對晏清河笑道,“讓二位過來陪著咱家,確實有些委屈了。”


    他一開口,晏清河臉色更不好了。


    他總覺得這公公說話不陰不陽,似乎是誰嘲諷誰一般。


    不過是一屆太監,離開後宮也便是離開了皇家的庇佑,到底有什麽可囂張的。


    晏清河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文公公不與他置氣,麵上露出幾分笑來:“咱家聽你弟弟說,你與那千機教的教主,似乎有些過節。”


    過節自然是有,不僅有,還是十分大的過節。


    晏清河曾敗在江雪瀾手中,還是當著陸宛的麵落敗,這一直都是他心裏的一根刺,晏時和竟敢將此事說與外人聽?


    晏清河眯起眼睛,手下的黃梨木扶手裂開一道縫隙。


    這也變相承認了文公公方才的問話。


    文公公搖搖頭,心中暗道,年輕人,氣性太大,喜怒都形於外表,遲早要吃大虧。


    但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文公公抓住晏清河與江雪瀾的矛盾,繼續激他:“咱家聽說,那魔頭如今受了傷,現如今就躲在嵩山少林寺中。”


    晏清河比晏時和好糊弄的多,晏時和看似很好說話,但是想讓他替人辦事,難。


    他必須知曉一切,權衡一番利弊,到最後也不一定會幫忙。


    晏清河就不一樣了,他隻需要稍微刺激一下,便足矣。


    果然,文公公的話音落完不久,晏清河目光微動,看向他:“此話當真?”


    第91章 再來一局


    現如今,外界流言四起,江湖動蕩,少林寺賓客不絕。後院中的廂房卻絲毫不受影響,十分安逸平靜。


    眼看著天氣入冬,越來越冷,房中燃起了爐火。


    清律方丈拆人送來了藍色的粗布棉襖,雖然厚重笨拙,但是穿在身上非常抵禦寒冷。


    算算日子,他們來少林也有將近兩月了。


    陸宛身上穿著粗布藍襖,從外麵回來後關好房門,從懷裏拿出兩個尚且帶著餘溫的油紙包。


    大概是年節將至,山下的小鎮熱鬧非凡,陸宛看見了好些賣點心的小販,熱情地站在路邊招呼,便裝了一些桂花糕回來。


    他坐在桌前打開油紙包,準備分一些出來拿給小義。


    桌子附近飄著桂花糕的香氣,陸宛撕下一塊油紙,剛準備把點心分一分,房門便被人敲響了。門外響起無念的聲音:“陸師弟在嗎?”


    陸宛一邊應聲,一邊起身去開門。


    無念身上的穿著比他單薄多了,一件灰色的小襖,外麵罩一件看起來頗為厚實的袈裟。


    “陸師弟,”他垂著眼,麵帶笑容道:“你的師兄來少林做客,此時正在前室的客房中,可要隨貧僧去看看。”


    “師兄?”


    陸宛驚訝道:“不知是哪一位師兄,為何會來少林。”


    無念聞言苦笑,沒說是哪一位,隻說:“自然還是為了前陣子的傳言。”


    此言一出,陸宛的神情卻變得有些欲言又止。


    他自幼與那兩位師兄一同長大,自然了解他們,這二人都不是愛管閑事之人,怎麽會因為一句少林包庇異端的傳聞便親自過來一趟。


    來少林的客人正是晏清河。


    陸宛的猜測不假,他的確不是愛管閑事之輩,隻不過,他恰好與江雪瀾有些私仇,而躲在少林的魔教中人,又剛好是江雪瀾罷了。


    落井下石雖聽起來有些不齒,不過晏清河向來不在意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名聲。


    他是晏丞相府中的嫡長子,出身名門,又是蝶穀的大弟子,哪怕行事乖張一些,隻要不入歧途,也不會有人說他什麽。


    他在文公公哪裏得知了江雪瀾的消息後,便直接從京都趕來少林,因此並不知道陸宛也在。


    晏清河的身份非同小可,他既然是從京中來,自然代表的是朝廷。


    更何況,江雪瀾一事,蝶穀是知曉的。


    幾位知情的長老親自接見了晏清河,將他留在客房中飲茶,晏清河雖有些不耐,但是給足了這些長老麵子。


    他身上披的大氅掛在不遠處,此時身上隻剩一身紋著複雜花紋的黑衣,身材高大勻稱,麵上雖沒有顯露什麽,一直在茶盞上摸索的拇指卻暴露了他焦躁的心情。


    那幾位長老並不知道晏清河此次來抱有什麽樣的目的,隻能拖著時間等陸宛過來。他們都是蝶穀的弟子,又是師兄弟,有些話,由陸宛來問,比他們問要好得多。


    不多時,門外響起敲門聲,無念道:“師叔,弟子將人帶來了。”


    晏清河眉頭一挑,抬眼向門外望去。


    他本以為無念將他要找的人帶來了,不料,從門外走進來的人卻是他許久未見的師弟陸宛。


    “師兄。”


    陸宛進門後先低低喚了他一聲,隨後一一拜見了在場的諸位長老,這才看向晏清河。


    晏清河猛地從座椅上坐直了身子,皺著眉頭:“宛兒,你為何會在這裏?”


    “此事說來話長。”陸宛明顯不是很想說的模樣,他看著晏清河,問道:“師兄又為何來?”


    這也正是在場的諸位長老想要知道的。


    晏清河一怔,他來少林,自然是找江雪瀾報仇的。


    眼下當著陸宛的麵,他自然不能這麽說。於是他便說:“少林是影響一方的大派,京中傳言四起,父親特地派我過來探探虛實。”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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