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劉秀榮看了眼活蹦亂跳,精神非常的女兒,有些躊躇:“你奶別看年紀大,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曉月笑了:“這個容易,化個妝不就行了,我記得馬路對麵有個藥房,咱們去買點兒紗布紅藥水。”


    化妝?紗布,紅藥水?劉秀榮還沒弄明白什麽意思,已經被曉月拖到了馬路對麵的藥房,買了一大卷子紗布跟紅藥水,然後眼睜睜看著女兒把自己的腦袋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又把紅藥水倒在了額頭上,藥水浸了一大片血紅,瞅著觸目驚心的。


    要不是劉秀榮知道女兒頭上沒傷,乍一見非得嚇壞了不可,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有些怕,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確定真是紅藥水才放心。


    曉月對著藥房的玻璃窗照了照,覺得自己這形象還算能唬一氣,才拖著老娘坐上公交往家去了,打定主意,今兒無論如何也得分家,隻有分家脫離開她奶那個老巫婆跟小叔一家子,她們三口才有舒坦日子過。


    第5章


    這一晃多少年了


    這一晃多少年了,跟著老娘下了公車一路往老宅走,曉月仿佛走進了古舊的老照片裏,記憶中的老胡同,斑駁的青磚牆,還有胡同口那顆經年的老槐樹,以及槐樹下擺弄象棋的陳爺爺,這些埋在記憶中的情景,一股腦便回來了。


    陳爺爺是蘇家一個院住的老鄰居,跟爺爺一樣都是運輸廠的老人,退休之後閑來無事常便跟爺爺在槐樹下下棋,沒彩頭隻是自娛自樂,兩個老人有時候為了一盤棋能爭的臉紅脖子粗,嚴重了好幾天都不說話,就算迎頭碰上,也都別開腦袋裝不認識,那勁兒頭仿佛老死不相往來了,可沒幾天又會湊到一起嘻嘻哈哈的下棋,果然應了那句話,人越老就越成孩子了。


    曉月記得自己小時候,常在胡同口等爸媽下班,胡同口外麵便是馬路,雖不是主幹道卻也車來車往的。


    那時候她年紀小,爺爺怕她不懂事跑出去,便拿了個小板凳讓她坐在身邊,看著他跟陳爺爺下棋,有時候陳爺爺不在,爺爺便讓她湊數,一來二去也就會了。


    有小時候的底子後來網絡發達起來,她也常在網上下象棋,老娘還說她這愛好活像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一點兒不像小姑娘。


    老娘這句話當時真把曉月雷的外焦裏嫩,那時候她都三十大幾了,這年紀當小姑娘的媽還差不多 ,也或許在當媽的眼裏隻要女兒沒嫁人永遠都是小姑娘。


    曉月記得,聽老人們說過,胡同口這顆大槐樹清朝年間就有了,算下來活了有上百年,仍不見頹敗,反而越發茂盛,偌大的樹冠鋪展開來,遮住了老大一片蔭涼。


    如今四月裏還好,到了暑熱的時候,乘涼的一茬接著一茬兒,有的幹脆搬了躺椅出來,支在樹蔭下睡覺,雖臨著馬路有些吵卻比屋裏涼快的多,她們家這個胡同也因大槐樹得名,叫大樹胡同。


    大樹胡同以前是運輸廠的工人宿舍,胡同裏一共四個大雜院,住戶不是運輸廠的工人,就是工人家屬,彼此都認識,旁邊不遠就是運輸廠,住在這兒上班也方便。


    從曉月記事起就住在大樹胡同,到她中專畢業,爺爺奶奶過世之後,大樹胡同拆遷改造,她們一家三口才搬去了後來的五樓,一直住到自己重生前,三口還擠在那個三十平米的老樓裏,自己的房間是陽台隔出來的,放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就滿了,她平時玩電腦都是在床上的。


    也不是沒想過換個大房,可當年趕上運輸廠不景氣,爸媽雙雙下崗,在外麵給人打工賺不多少,自己雖然中專畢業有了工作,工資也不高,加上年輕不知節省有多少花多少,能夠自己的花銷就不錯了,哪還可能存錢,等有想法的時候,房價已是她們這樣老百姓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想到此,曉月不禁暗暗歎息,真是一步趕不上步步都不上,機會錯過就沒了,不過貌似如今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她是不是可以琢磨琢磨,就算她不是什麽商業天才,可她有商業天才不具備的前瞻性,那些具體細微的事情不清楚,但大方向還是知道的,而這些大方向就是機遇,若自己能把握住機遇,不求發大財,改變家裏窘迫的經濟狀況應該不難吧。


    正想的出神,忽聽見一個大嗓門的聲音響起:“哎呦俺的娘啊,妮子這是咋了,早上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怎麽一上午的功夫腦袋上就流血了,這是咋弄的?去醫院了不?”


    是經常跟爺爺下棋的那位老鄰居陳爺爺,陳爺爺是北省人,雖說在市裏住了大半輩子,依舊鄉音難改,當了一輩子工人,性子粗,嗓門大,心卻善,雖然三五不時總跟爺爺吵架,對自己這些小輩兒卻是真的關心,並不是虛套子場麵話。


    這時候經濟遠沒有後來發達,人們的生活水準也不能跟後世相比,但人心卻真,不像後來那麽虛,鄰裏之間雖也有矛盾摩擦,但不會真有什麽惡意。


    至少在曉月的記憶裏大樹胡同的這些老鄰居都比她奶奶親切,關心也是發自內心的關心,眼前的陳爺爺便是如此。


    想到這些,曉月心裏暖洋洋的,開口叫了聲陳爺爺。


    陳爺爺應了一聲,又問咋傷的?


    劉秀榮是老實人,讓她在老鄰居麵前說瞎話,真有些張不開嘴,可說實話,前頭娘倆不是白折騰了嗎,她如今被女兒的提議說活了心思,想到婆婆跟小叔那三口子,真是一天都撐不下去了。


    想到此,頓時有了勇氣,道:“這不是快模考了嗎,學校提前放了半天,不想這孩子著急回家,在道上摔了一跤,正磕在腦袋上。”


    陳爺爺:“哎呦,可了不得,碰壞了腦袋可還咋考秀才呢,去了醫院不,醫生咋說的,要不要緊?”


    劉秀榮又看了女兒一眼:“碰巧一個同學遇上,把曉曉送去了市一院,醫生說可能是腦震蕩,建議住院檢查。”


    陳爺爺點頭:“對,住院好,應該住院,這腦袋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能耽誤,快去吧,曉曉爺爺也剛家去,趕緊的收拾收拾去醫院要緊。”娘倆這才進了胡同。


    蘇家住在胡同靠裏的第二個院裏,院子不大,卻住了陳家跟蘇家兩大家子,陳爺爺家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女兒早出了門子,三個兒子結婚之後住在院裏,很有些擠,後來三個兒子單位分了房子,出去單過,才好了些。


    如今這院子裏就剩下老兩口子,拿著兩份退休金,日子富富裕裕的,過得很是熨帖,不像蘇家三五不時便會鬧一場。


    其實鬧也是小叔兩口子鬧,小叔是老兒子,縱著溺著長起來,本事一樣沒長,倒是奸懶饞滑都學了個全,不想進運輸長當工人,在家閑了些年,後來街道安排了幾份工作,不是嫌累就是怕苦,沒一個幹長的,倒是早早處了對象,對象也是個眼高手低,奸讒懶的,真是應了那句魚找魚蝦找蝦,癩蛤蟆找癩蛤蟆,兩人一處就打的火熱,還沒怎麽著呢,就大了肚子,隻得趕著結婚。


    當然,這些曉月都是聽鄰居們私下裏說的,她家老爹老娘是老實人,即便看不慣小叔兩口子,也絕不會在女兒麵前說這些長短。


    兩口子一個德行,怎麽懶怎麽奸怎麽來,眼裏盯著的不是錢就是好處,成天正事兒不幹就算計著怎麽占便宜,而且明明占著便宜呢還總覺得吃了虧,典型的占便宜沒夠吃虧難受。


    父母如此,教育出來的孩子能出息才怪,曉月如今還記得小叔家的堂弟蘇誌斌,簡直就是個混球,長了一股子吃心眼,看見什麽都要,不給就哭鬧著打滾撒潑。


    偏偏老巫婆一味溺愛孫子,要什麽給什麽,吃的越多,老巫婆越高興,吃得多運動少,沒幾年就長成了大胖子,因為總是哭鬧,落下了吃東西時哼哼的毛病,而且不愛洗澡,離老遠都能聞見身上的臭味,那時候小學開了英語課,胡同裏的孩子就起了個外號,叫他pig。


    堂弟一開始不知道,後來上學之後知道pig就是豬的意思,回家哭鬧了好些日子,老巫婆心疼孫子,氣衝衝的挨家挨戶告狀,大人們雖覺誌斌奶奶有些小題大做不講理,但也各自教育了一下自家孩子,不許再喊外號。


    可孩子到底是孩子,哪會兒大人罵幾句就偃旗息鼓,也不知從哪兒問來了臭的英文單詞,在原先的pig前麵加了smelly,一見誌斌就喊,竟比先頭的pig還叫的響,後來都傳到了學校裏,為此堂弟好些日子沒去上學,小叔兩口子找到學校鬧,影響不好,學校領導出麵嚴厲禁止給同學起外號,這事兒才算揭過去。


    曉月之所以想起這個堂弟,是因一進院就碰上了,肥頭大耳的蘇誌斌正坐在院子裏的竹椅子上吃點心呢。


    因為太胖臉蛋子上的肉把眉眼都擠在了一塊兒,眼睛擠成了一條線,一手拿著一塊點心,左右開弓的往嘴裏送,一邊吃還一邊兒哼哼,真跟頭肥豬差不多。


    老巫婆在旁邊端著水,嘴裏念叨著:“慢點兒,慢點兒,有的是呢,喝口水,喝口水……”嘴裏說著插著空把水喂進孫子嘴裏,真是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寶貝孫子。


    聽見動靜,老巫婆一抬頭,大約沒想到曉月娘倆這時候能回來,愣了一下道:“這不晌不夜的,怎麽家來了,不是說快考試了,學習緊嗎。”說著,下意識把手邊的點心盒子往後藏了藏。


    老巫婆藏點心的動作,落在曉月母女眼裏,曉月倒不覺得什麽,反正她也不稀罕吃什麽點心,劉秀榮就不行了,這點心盒子怎麽瞅著有點兒眼熟呢?跟她昨兒從娘家拿回來的那盒一個樣兒。


    想著忍不住道:“媽,這點心……”


    劉秀榮才起個頭,老巫婆立馬就截住了話頭急急的道:“這是金強早上剛買回來孝敬我的,我給自己孫子吃怎麽了。”


    劉秀榮火氣忍不住往上竄:“媽,這點心可不是咱們這邊能買著的,是曉月舅舅的一個朋友從南邊捎來的,盒子上印著字號呢,昨兒我回娘家,曉月姥姥才塞給我的。”


    老巫婆一聽臉就耷拉下來了:“合著,就你兄弟有朋友,就不許金強有了?金強又不是金生榆木疙瘩似的,心思靈朋友多,別說南邊的,東南西北哪兒的沒有,隻要我想,啥好吃食弄不來,巴巴的還得等著你從娘家拿點心給我,我一個老婆子再饞,也沒說惦記兒媳婦娘家東西的,真是活打了我的嘴吧。”


    第6章


    偏心極品的老巫婆


    多年的領教,曉月對她奶奶的極品程度可是記憶深刻,趁著兒子媳婦不在,進屋搜刮掃蕩的事情也不是做過一回兩回了。


    其實曉月家裏也沒什麽可搜刮的,一大家子混著過,工資上繳,吃穿用度都在一起,根本沒什麽私房,也就曉月姥姥時不時的給些東西,可就這點兒東西,她奶奶都挖心眼子惦記著,她也知道這麽做傳出去不好聽,幹脆來個不承認,作為長輩實在有些無恥。


    婆婆睜著眼說瞎話,劉秀榮氣的不行,可氣也沒法子,她婆婆就是這麽個極品,就硬是不承認,她當兒媳婦的難道還能為了一盒點心去法院打官司不成,隻得跟以往一樣,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過,這件事卻讓劉秀榮越發堅定了分家的主意,這家必須得分,再這麽稀裏糊塗的過下去,她們娘倆非憋屈死不可。


    想到此,倒不想再糾結了,不過就是一盒點心,不當什麽,等分了家,她們一家三口搬出去單過,她婆婆手再長也伸不到家裏來了。


    所以,一定得分家。


    曉月見老娘臉色和緩,目光卻變得更加堅定,便知老娘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不覺暗鬆了口氣,說實話,雖說分家對她們三口好處多多,可老娘的性子曉月真有些拿不準。


    雖是爽利人,卻心地良善,作為兒媳婦骨子裏仍保有著傳統的婦女美德,哪怕婆婆再過分,也多會忍耐,要不怎麽有句老話叫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呢,就是說當媳婦的時候得受委屈,什麽時候熬成婆婆才算熬出了頭。


    她家老娘就是讓這所謂的傳統婦女美德給害的,憋屈了大半輩子,曉月也不是說這樣的美德不好,但前提總要分個是非對錯吧,難道當婆婆的就能為所欲為嗎,若是對於婆婆的不當言行聽之任之,便是縱容,作為晚輩對長輩的錯,就算不能指正卻也不該縱容,更何況像她奶奶這樣的人,根本不懂什麽叫收斂,越縱容隻會越得寸進尺。


    她奶奶已經習慣了忽略她們一家,就算老爹老娘對她再好,再孝順也沒用,就像老巫婆對小叔一家一樣,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劉秀榮壓下了火氣,盡量耐心的開口道:“媽,曉月腦袋摔破了,醫生說得住院,需交一千的住院押金,您把我跟金生的折子給我,我去取一千出來給曉月交住院押金。”


    一說要錢,老巫婆一張臉頓時耷拉了下來,目光在曉月腦袋上溜了一圈沒好氣的道:“不就是摔了腦袋嗎,又不是什麽大病,哪用得著住院,那些大夫都是為了賺錢,故意嚇唬你呢,家裏有藥,上點兒裹上,沒幾天就好了,花這個冤枉錢做啥?”


    劉秀榮深吸了一口氣:“媽,是市一院的大夫親口說的,這裏有病曆,不是簡單的摔傷,是腦震蕩,必須住院觀察,不然會有危險。”


    老巫婆臉色變了幾變,就算她再無知也知道腦震蕩不是鬧著玩的,又盯著曉月打量了打量,見腦袋上還真裹著厚厚的紗布,紗布上有血漬滲出,瞧著是挺嚇人的。


    雖說她心裏覺得一個丫頭不用養這麽金貴,又不是孫子,養的再金貴到了也得嫁人,是賠錢貨,隨便養著,餓不著渴不著就好了,可大兒子兩口子卻疼的緊,這麽個丫頭也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自己今兒要是不掏錢,大兒媳婦指定不能幹。


    可掏錢?一千呢,可不是小數,拿出來送給醫院,怎麽想怎麽虧得慌,心裏實在舍不得倒是想了個主意,做了假笑道:“其實那些大醫院也不見得多好,我瞧著前麵街口的衛生院就不錯,要不先帶著曉曉去衛生院輸輸液,說不準就好了。”


    雖然早知道她婆婆偏心不喜歡曉月,但好歹是親孫女,平時偏心歸偏心,關鍵時刻也不會太過分,哪知竟如此讓人心寒,這都腦震蕩了,還不想給錢,再說那錢本來就是他們兩口子的。


    劉秀榮心裏別提多難過了,替自己難過,替閨女委屈,寒了心,態度也強硬了起來:“媽,曉月這不是小病,醫生說了必須住院,況且,我也沒說讓您二老掏梯己給孩子治病,是我跟金生存在您手裏的那些錢。”


    劉秀榮一句話,老巫婆立馬努了:“哎呦,聽聽這一張嘴說的輕巧,也不想想這麽一大家柴米油鹽的,哪一樣不得拿錢買啊,你跟老大倒好,把工資一交當了甩手掌櫃,三口子就等著現成的,哪知道過日子有多艱難 ,如今這肉啊菜的嗖嗖的漲,就你們交上來的那點兒工資夠幹啥的,要不是大寶爺爺的退休金貼著,早不知多大的窟窿了,如今能夠上這一家子吃用就是好的了,哪還來的存項,跟你說,別說一千,一百我這兒都沒有。”


    劉秀榮一張臉漲的通紅,不是羞臊是氣的,她婆婆太無恥了,當初說好了,一大家子一起過,她婆婆說工資都交給她盡管放心,她幫他們夫妻單立個折子存著,等將來用的時候一總給他們。


    從結婚到現在,曉月今年十四,整整十六年啊,劉秀榮再糊塗,也有個大概的數兒,就算婆婆貼補小叔一家,以他們兩口子的工資,這麽多年下來怎麽也得有幾千的存項。


    誰知,她婆婆當初說的好,如今臉一抹搭來了句沒有,不僅如此,話裏話外的這麽多年,連公公的退休金都貼了他們三口,這哪是婆婆,簡直就是黃世仁,鐵了心要黑他們兩口子的錢,為了錢連孫女的死活都能不顧。


    真當她這兒媳婦是泥捏的好欺負呢,氣的劉秀榮直哆嗦,正要開口跟她婆婆好好算算賬,三口子就吃口飯,怎麽就不夠了,這是哪來的糊塗賬。


    不過劉秀榮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她丈夫蘇金生一腳邁了進來。


    趕上廠裏活忙,請不了假,蘇金生一顆心跟貓爪似的難受,接著電話的時候妻子就說了句,曉曉摔了一跤,人在市一院呢讓他別擔心,撂下話就忙著跑了,也不知到底什麽樣了,進了醫院想必摔的不輕。


    說是說,能不擔心嗎,曉曉可是他親閨女,從生下來那麽小的一個,一點點養到這麽大,平時就是磕破點兒皮兒,自己都能心疼半天,這好家夥都進醫院了,能是小毛病嗎。


    組長也知道他女兒摔傷了,到了下午見活兒差不多,就讓他提前下班回家,蘇金生忙道了謝,把自己口袋裏的半盒煙丟給了組長,忙著往家跑,連工作服都沒來得及換。


    進了院便瞧見女兒腦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那紗布上血花花的,頓時臉色一白,三步兩步就衝到女兒跟前兒,伸手想摸摸女兒的腦袋,又怕碰疼了女兒,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一疊聲的問:“摔得這麽厲害,怎麽就回來了,真是的,應該在醫院多觀察觀察,這什麽蒙古大夫也太不負責了……”


    這樣年輕的老爹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這樣疼她的老爹曉月卻異常熟悉,老爹是名副其實的女兒奴,比起老娘,老爹疼自己幾乎沒什麽原則,就算賺的不多,也總是偷著給自己塞錢,寧可省吃儉用,也不會委屈自己,


    看見這樣數十年如一日疼愛自己的老爹,曉月忍不住有些哽咽,開口喊了聲爸,剛出聲就被老爹一把抱進了懷裏,聞著熟悉的汽油味,曉月眼角酸酸的,心也酸酸的,是她不孝,有這樣疼愛自己的爸媽,卻一直不懂事,到四十多了還讓他們為自己憂心。


    劉秀榮見丈夫抱住女兒一臉心疼,那些積在心裏多年的怨竟消了不少,公婆再偏心,丈夫再愚孝,到底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爸爸,也不像別家的男人一樣,重男輕女,從女兒落生一直都是真心喜歡的,甚至比自己這個當媽的還疼閨女。


    也忽然意識女兒實在聰明,抓住這個機會,婆婆越不講理越偏心做得越過分,越有希望分家,想到此,開口道:“金生你別這麽抱孩子,大夫說曉曉有腦震蕩傾向,給你這一抱回頭更嚴重了怎麽辦。”


    蘇金生一聽忙小心的放開了女兒,臉色一變,便數落起妻子來:“腦震蕩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說你怎麽當媽的,都腦震蕩了,不讓孩子住院,怎麽還跑家來了。”


    劉秀榮:“大夫是讓住院,可住院得交住院押金,要一千塊,我手上哪有這麽多錢,這才先帶著孩子家來,當初結婚的時候媽說幫咱們存著錢,等用的時候一分不少的給咱們,我這不家來找媽拿錢給曉曉辦住院嗎。”


    蘇金生更惱火了,急聲道:“拿錢就拿錢,還蘑菇什麽,趕緊去醫院辦手續啊,回頭耽誤了留下後遺症怎麽辦。”


    曉曉這時候低聲道:“爸,奶奶說沒錢。”曉曉故意把聲音放的又低又細,聽著弱巴巴的可憐非常。


    果然,老爹立馬心疼起來,小心摸了摸女兒的頭柔聲道:“曉曉別擔心,有錢,爸一會兒就送你去醫院。”說著轉身看向大寶旁邊開口道:“媽,曉曉的病不能耽誤,您先把錢拿給我,有什麽話,等把孩子的病治好了再說成不。”


    這麽多年曉曉奶奶知道大兒子兩口子老實,欺負慣了,根本不把兒子當回事兒,哪會掏錢,哼了一聲:“你當我這兒是銀行呢,說拿錢就拿錢,你兩口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是交了工資,可你們倆那點兒工資夠幹啥的,這麽一大家子人呢,夠使喚不拉窟窿就是好的了,哪來得存項,真是的……”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有的沒的。


    蘇金生雖知他媽一貫刻薄重男輕女,偏心小弟一家,為此,兩口子私下裏也沒少吵,這些年下來,夫妻感情都吵的生分了,總覺得妻子有些太計較,他媽再偏心也是親奶奶,不過是有些老觀念罷了,卻怎麽也不沒想到,竟然真能不顧親孫女的死活,硬是不拿錢。


    蘇金生看看他媽,真有些納悶他媽怎麽能這麽順溜的把根本站不住腳的話說出來,而且孫女都這樣了,卻連眼角都不夾一下,隻一味哄著孫子,又是給點心又是喂水的,活似伺候個活祖宗一樣。


    蘇金生有些呆愣的看著他媽,這麽多年,到今天才發現,妻子跟自己吵真不是無理取鬧,他媽實在太偏心了,就算自己比小弟孝順一百倍,可在他媽眼裏也隻有老兒子跟大孫子,至於自己這個大兒子跟曉曉這個孫女,他媽從來沒看在眼裏過,也永遠不會心疼。


    他媽那尖酸的臉,刻薄的話,就如兜頭一盆冰水潑下來,從他腦瓜頂兒一直涼到腳後跟兒,明明是四月裏最和暖的下午,蘇金生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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