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直挺挺站在台上,發絲翻飛。


    周戚一開場就長劍直飛路今慈眉心,路今慈後退幾步勉勉強強才擋住,下顎角不免被罡風劃出血痕。


    他劍劃在地麵上緩衝,火星飛濺,一路的劍鳴聲直到路今慈壓到邊緣線才停止。


    這副狼狽的樣子不免惹來他人的嘲笑。


    周戚笑道:“小師弟,承讓了。”


    誰都看得出來周戚沒有用全力,而那少年卻已經是雙手抓著劍支撐,臉上毫無血色,倏而看向遠在高台上的宋徽月。


    看來是發作了。


    周戚反手一個劍花對準路今慈。


    就看這關鍵的一劍了,尤其記得前世路今慈受的就是劍傷,接連著發燒幾天腹部很長一段時間留下猙獰的疤痕。


    路今慈這人很敏感,不喜歡被人揭傷疤,前世顧忌到他感受也是小心翼翼。


    也真是可笑。


    她目光移到當晚給他上過藥的地方,傷口沾上紫魔草本身就鑽心地疼,要是再受一劍那便是必死無疑。


    想到這,徽月也忍不住隨大家說了一句:“加油。”


    雖然隻是很小的一聲,但修士的感官向來是敏感的,場上周戚仿佛跟打了雞血似的,不再壓製實力,執劍刺過去。


    路今慈緊抓著劍柄看向宋徽月。


    徽月突而想起前世路今慈上場前,她說雖不能親自去看,也會偷偷給他加油的。


    還加油……當時真是真心喂了狗。


    她歎息,卻發現場上的路今慈絲毫沒有躲的意思,不自量力。


    甚至都能想到下一秒路今慈橫屍當場的場景。


    可就在這時另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路今慈伸出兩根蒼白的手指捏住周戚的劍,一道白光打在他劍刃上,穩當當的,就破了周戚這一劍。


    在場之人皆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他跟周戚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鳶兒給她端上茶盞,徽月抿了一口便砰地摔在桌上。


    不可能,前世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不該受那一劍嗎?


    可更出乎意料的還在後頭。


    路今慈反手抓劍連續刺出幾招,看似招式淩亂,實際上招招致命,角度很刁鑽,非常陰邪。仙山光明磊落成風很少有這麽戾氣重的打法,就連大長老也看得直皺眉。


    周戚節節敗退,衣袍被劍戳出了幾個洞,可路今慈招式越發狠辣,一點也不心慈手軟。


    “怎麽會這樣?”


    “這是受了什麽刺激,他怎麽越打越凶。”


    “再打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怎麽會。


    紫魔草怎麽會沒起作用。


    徽月仔細觀察路今慈的步法都是她沒見過的,和前世比武台上發生的事根本不一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難道說?路今慈也重生了。


    徽月肩膀一顫,猛然說:“停下!”


    今日擔任審判官的弟子為難道:“除非有人主動認輸,不然至今還沒有雙方皆未出線就停止比試的先例。”


    台上路今慈冷漠地抬頭看向她笑,舔了舔嘴角的血,像隻覓食完後的野獸。


    他隨後瞥了眼地上狼狽不堪的周戚,卻並沒有收手的打算,隻把徽月的話當耳旁風,下一劍又狠又快,就是衝著周戚性命來的。


    場麵一時緊張,宋徽月示意鳶兒出手幹涉,鳶兒雖不解,還是聽從徽月的指使揮出一道青光打偏了路今慈的劍。


    那一劍,正好就斜著橫在周戚脖子前麵,劃出一道血痕。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台上看。


    差點就被他演技騙過去了,魔王是真的會裝,可他骨子裏的好勝心永遠都改變不了。


    他真的也重生到年少時了?


    若真如此,那麽就算用盡千方百計也要也要殺了他。


    “我請求停止比試,因為——”


    徽月抬起下巴,手指向少年:


    “他是邪魔。”


    此話一出頓時引發了軒然大波,邪魔一族生來無情狠辣,給人間帶來過無數次災難,以至於三界每個人最痛恨的就是邪魔了。


    痛恨到,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


    “我雖不習武,但還是了解長衡仙山的功法。我長衡仙山功法特點向來是柔中帶剛,春雨化刀,請問這位弟子你這陰邪的功法真的是在仙山學的嗎?此事不容小覷,還請大長老與我一起將他帶上七焚台。”


    大長老:“小月這是?”


    “上七焚台驗魔。若不是邪魔我自當領罰,並向這位弟子賠禮道歉。”


    身正不怕影子歪。


    路今慈前世能當上魔王,不是邪魔又是什麽?


    七焚台驗魔從未出錯過,一旦驗出就是業火焚身,就地誅殺。


    徽月垂眸無情地看向路今慈,無論是魔王還是年少魔王,他都該死。


    既然周戚殺不死他,隻好另尋他法。


    路今慈沒有半點驚慌失措,收回抵在周戚脖子上的劍,像扔垃圾一樣把他一腳踹在地上,譏笑道:“宋小姐,你這副心胸去宅鬥可惜了,為什麽每次看見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你究竟累不累?”


    習慣了他的刻薄,徽月沒在七焚台在看見他屍體前看他活蹦亂跳的都覺得礙眼,並未搭理他直接離場。


    說唄,被燒死的時候記得哭著說。


    路今慈見她根本不理,跳下台,直接拽住徽月胳膊。


    他冷笑:“行啊。”


    幹什麽?徽月使勁想要掙脫手臂上卻還是被他抓出幾道紅印,真的很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他影子籠罩在徽月身上,側頭惡狠狠說:“你最好從現在就開始祈禱有朝一日別落在我手裏,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聲音低啞,像是從惡鬼道傳出來的一樣。


    少年生來就是一副妖孽皮囊,因而笑起來很邪,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般。


    徽月絲毫不退讓,沒有絲毫留戀地甩開他,那就看看誰先死吧。


    “小姐!”鳶兒也跟過來,瞪了路今慈一眼,拉著徽月另一隻手走。


    大長老轉向路今慈道:“路今慈,你可有異議否?”


    第4章 陪葬


    路今慈:“不用等,現在就驗吧。”


    他轉眼望著不遠處的白影:“我很期待宋小姐,賠,禮,道,歉。”


    這般不安好心,徽月不免心生警惕。


    路今慈在玩什麽把戲?


    她側頭對鳶兒說:“過去盯著。”


    不一會鳶兒給她傳音:“小姐……他一直盯著你,要不要打暈他……”


    徽月後頸的確發涼,餘光看見路今慈貪婪地看著她,不禁心生惡寒。


    可隨後他目光恢複正常,就好像剛剛隻是錯覺。


    徽月停頓了一下,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走上通往七焚台的台階,下方繚繞著烈火,七條鐵鏈與烈火上漂浮的高台相接,散發著紅橙光芒,上邊的咒符都是徽月沒在書中見過的,排列在一起就好像七條巨龍。


    她親眼看著路今慈走到正中央,衣袍被底下蒸騰的熱氣撐得鼓起,冷視著眾人,還不把七焚台當一回事是吧。


    “往邊上站一點。”回神大長老就要啟動陣法。


    徽月不想被待會業火波及,走到邊緣,鐵鏈上火光更勝。


    好熱。


    她鬢角往下滴水,轉頭卻見鳶兒和大長老完全不受影響。


    路今慈也是一臉輕鬆,陣法啟動的瞬間他腳底冒出紫藍色的火焰,如蛇一般繚繞上路今慈小腿。


    業火。


    徽月一喜,就說路今慈是邪魔。


    迫不及待看見路今慈被燒得猙獰的表情,不禁向前幾步。


    可下一秒,業火消失,丁點火星都沒有留下。


    怎麽會這樣?


    徽月滿懷殺意表情就這樣凝固,看在路今慈眼中,他愣了許久。


    她不死心:“再驗一次。”


    大長老欲言又止,要知道七焚台存在千年從未出錯過。


    “看清楚了?”


    路今慈自顧自走下台,徽月攔住他,咬牙:“你不準走。”


    守台的弟子異樣的目光看過來。在仙山她是出了名的嫻靜,這麽針對一個小弟子屬實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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