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今慈刻薄地?質問邪神:“你不是說讓我親手殺了他!”


    “你難道?沒有殺了他?”邪神嘲弄了世人,哈哈大笑。


    路今慈笑容破碎,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想?起了路泌泌,他跌跌撞撞爬到?路泌泌身旁,而路泌泌早已經趁機吞了尖銳的?碎石自殺。


    “路泌泌,你不是最恨我了嗎?你不是想?掐死我嗎?倒是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把?他殺了!我殺了他!”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他在路泌泌活著的?時候討厭她恨她,等路泌泌死的?時候就開始後悔。


    路泌泌身體已經冰涼,卻是笑著離開人世間,路今慈抱著她母親的?屍體守了一整夜。


    他笨拙地?點起火,火光照亮少年瘦弱的?麵容,他一聲聲質問著路泌泌既然這麽想?他死為?什麽又要生他,到?最後,嗓子都啞了,徽月從沒有見過這麽難過的?春天。


    她自小?就有同理心,即使是恨多年後的?路今慈,可這年的?路今慈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生悲劇,她突然懂了路今慈那句沒得選的?含義。


    少年握著母親的?手,靠著冰冷石壁,額頭青筋凸起。應該是忍受著癔症吧。徽月從背後抱住小?小?的?他,前世她也是如此,路今慈突然似有所感地?轉過頭來。


    他眼眸很黑,和路泌泌一樣漂亮。


    宋徽月鬆開了手,不免心虛,呃,不可能會看見的?吧。


    路今慈望著空蕩蕩的?石牆,隱約間似乎看見一名白?衣少女?抱著他,她容貌出塵,紅耳墜隨動作搖晃。雖然他感覺不到?她的?溫度,覺得她不知死活,但又異常貪戀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原來癔症發作起來是這樣的?。


    路今慈諷笑。


    山洞中的?火堆依舊在劈裏啪啦燃燒。


    邪神道?:“所以接下來十年你要怎麽做?”


    路今慈冷笑道?:“他們既為?路泌泌搭建了一場人間地?獄,我便贈送他們真正的?地?獄。”


    然後飛升,再?殺他一次。


    不是喜歡成?仙嗎?那就讓他享盡這世間的?極樂!


    再?將這欺騙他的?邪神一塊宰了,統統都該去死!


    他本以為?一切都是順利的?,卻沒想?到?在拜入長衡仙山後的?一個雨夜。


    夢中的?少女?打著傘過來,看見血泊中遍體鱗傷的?他,溫柔地?說:“下雨了。”


    這一場春雨打亂了一切。


    也在他心底下了兩世不停不休,喜歡她,想?要她,又必須遠離她,怕癔症發作傷到?她。


    天道?歎了口氣。


    它將徽月思緒拉回:“都看見了吧?這就是素緣玉體。


    而其實?你也是素緣玉體。


    隻?是你頭上的?簪子一直在掩飾你的?體質,不到?一定修為?看不出來。我讓你看這些隻?是想?告訴你不自己變強就會任人宰割。


    路今慈不可能不知道?你是素緣玉體,這一世他想?要快速飛升殺他爹很有可能會利用你。不要相信他假惺惺的?愛,你難道?想?要變成?下一個路泌泌嗎?”


    第37章 她在等


    徽月的簪子一直是父母給的, 她下意識摸向發間,原來他們都知道,才會自小?訂下那門婚事?。


    但父母並不知道江南北的陰暗麵。


    徽月笑道:“難道他爹不該殺嗎?”


    天道:“所以你是想說……”


    徽月道:“你不是天道嗎?為什麽他這樣的人都能渡劫成仙。那些認真修練的人與之相比真的很?像笑話!路今慈恨他難道不正常嗎?他想殺他有錯嗎?他錯的隻有卷了太多?無辜的人進?來。”


    久久聽不見天道回響。


    她看?著過去場景慢慢消失, 喃喃道:“該幹什麽我明白。但是謝謝你告訴我,我也是素緣玉體。”


    原來路今慈執意要入魔是開榜是為了這個啊。


    徽月頓了一下,突而望向虛空:“我要不要也來做個交易?”


    天道沉默了一會:“什麽?”


    繁花落盡, 無人知道他倆說了什麽。


    這也是一個春天。


    場景消失的時候徽月還?站在大街上,京城, 夜晚, 空氣濕漉漉的。


    相府新生了一個嬰兒正放著炮竹,賣炕餅的大郎滿麵塵灰與她擦肩而過。


    背著行?囊的書生匆匆跑到徽月麵前, 看?她眼眸望他, 他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姑娘你玉佩剛給扒手偷了,好在我離他不遠,不過姑娘也要小?心, 天越黑扒手越多?,要是運氣不好還?會遇見采花賊。”


    掌中有兩塊玉。


    一塊是用來傳音的,另一塊是路今慈雕的, 純白色的玉接著月亮華光, 玉佩上的兔子仿佛活了過來,踩著月光乘風去。


    徽月說了一聲謝謝, 那書生頓時紅了臉,不經?意的角度,玉攥在徽月手心起了一層薄霧。


    她剛接觸到傳音符, 江繞青焦急的聲音差點?讓她腦子炸開:“月月, 你現在在哪?”


    平時都是叫徽月姑娘的,現在倒是喊起了小?名。


    “月月你回長?衡仙山了?昨夜卞白璋被路今慈挾持而走, 百煞封魔榜也不知何時到了路今慈手裏,他現在拿卞白璋威脅大家退出不夜城,月月你若是回去了記得跟我報一聲平安。走了也好,以免卞二小?姐又拿你跟那魔物的關係來說事?。”


    他現在隻想回到過去揣自己一腳,居然看?著那魔物調戲自己未婚妻,若早知是她,他也定然不會隔岸觀火。


    前夜……徽月算了算,等回到不日城正好就是百煞封魔榜開榜之日。


    即便江繞青話語間的確透著關懷,她現在誰也不信,甚至對這場婚事?也有了顧忌,他爹是江南北啊!估計也知道她素緣玉體,隻是跟爹爹情同?兄弟不好下手。


    宋徽月給江繞青傳音:“我現在在京城處理?一些事?,在去不日城的路上了。你們真的答應路今慈的要求了嗎?”


    江繞青語間明顯有些憔悴:“沒。路今慈還?說他要見我爹,要我爹拿命來換。


    月月你聽我說,你現在就待在人間好了,不要來不日城了,我爹現在已經?在來了路上了,我們商量著給路今慈下殺陣,讓他死在這。”


    可找不到他的心,他是死不了的。


    宋徽月沉默了半晌,還?是回了不日城,江繞青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急了:“這裏現在很?危險,不是說讓你……”


    徽月盯著他的眼睛,所以江繞青到底知不知道他素緣玉體。


    歎息,如果真要猜路今慈會把他心放在哪裏,徽月隻能想到那處有著路泌泌屍首的山洞。


    她將心中所想告訴江繞青,江繞青握緊他的手說:“我明白了。我們設殺陣能控製住他便是,留時間找心髒。”


    屋簷積雨,順著瓦縫不斷滴落,她扭頭望向窗外的雨,可是根本就控製不住啊,才半天就被路今慈掙脫了。


    房門被敲響,線雨滾落在地上聲音都有些亂,是誰?徽月旁邊的江繞青驚喜地站起身:“是我爹來了。”


    即便是在幻境中看?見過,徽月依舊不可能忘記這張臉,跟江繞青一樣清秀,他頭戴一頂黑高帽,臉麵似塗了麵兒,走進?來那高帽的頂還?一顫一顫的,徽月看?清他真人,麵粉似的臉上像是打了腮紅,看?著有些滑稽,和藹可親,卻?是十年前造成路泌泌慘死的元凶之一。


    徽月小?時候還?纏著他叫江叔叔。


    天道的聲音回響在徽月耳邊:“你現在可想好了,後悔還?來得及。”


    他在提醒交易的事?。


    徽月道:“我是要阻止路今慈沒錯,但我也分的清孰是孰非。沒有江南北,就成就不了今天的路今慈,你也要明白,明明人間這麽多?苦痛這麽多?不公你視而不見,路今慈要滅世的時候你就出現了。”


    天道笑了一聲:“我隻是提醒你,我們做的是交易,你若阻止不了開榜事?情可就不會這麽簡單。畢竟你爹你哥哥對你挺好的。”


    這是在威脅。


    徽月的確答應天道過不讓路今慈開榜,要他死確實是最直接的法?子,但是路今慈這一生也太苦了。


    並不是隻有他死一條路。


    所以徽月用摧毀百煞封魔榜的條件向天道換了渡劫水平的修為,代價是,無論事?不事?成都會筋脈斷裂。


    並不是隻有他死一條路。


    她呆坐在那,江繞青還?以為是在發愣,靦腆地介紹徽月,徽月可以與之保持著距離,江南北又不是不知道她。


    但是她這個未婚夫對共寂山發生的事?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江南北聽江繞青講了心髒一事?後皺了下眉,隻像是第一次聽見路今慈這個名字,正色道:“魔物既點?名道姓要見我必然沒什麽好心思,青兒你莫急,別小?瞧了你爹,有烏山這麽多?人同?時布下殺陣他這次插翅難逃。你與小?月兩個後輩在前麵也幫不上忙,就趁機去山洞尋他心髒,摧毀它。”


    江繞青絲毫沒有察覺屋內詭異的氣氛,欣然帶著徽月走。


    兩波人分開,江繞青小?心翼翼拉她往山洞方向走,宋徽月趁機敲暈了他離開,也同?時看?見了天上的殺陣,全修真界的大能全身冒著金光踩在陣眼上形成一麵龐大的盾,數萬柄劍正對著路今慈,霎時風雲色變。


    金色的光與百煞封魔榜上的死氣纏鬥,割裂出一條極其?清晰的線,一邊明一邊暗。


    路今慈站在黑霧繚繞的百煞封魔榜旁一手拿著,整個天都變得漆黑,像是野獸黝黑的瞳孔。而天上的紫雷越來越亮,蓄勢待發。


    開榜也有雷劫的。


    少年也在等,神情漫不經?心。


    他手中拽著一根粗狀的鐵鏈,另一端纏繞在卞白璋脖子上,勒得很?緊,堂堂烏山少主現在竟跟狗一樣被拽著。少年小?臂有力,卞白璋臉色發紫。


    他看?見烏山家主:“爹!”


    烏山家主紅著眼:“你放開他!”


    路今慈側著目,勾唇:“好啊。”


    他手中鐵鏈收緊,卞白璋渾身越抽搐,他笑容就越好看?。


    “爹!爹!快來救救我啊!”


    烏山家主怒得高聲嗬斥:“你!”


    江南北從人群中走出,看?見路今慈的一刹那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可他並未表露出不對,出聲:“路今慈!現在回頭是岸還?來得及。”


    他當然不會傻嗬嗬以命換命,路今慈要他靠近,他就握緊袖下的匕首,徽月這個角度正好看?得見。


    她跑過去,正要出手。


    突然後頸一涼,鋒銳的箭頭讓徽月一驚,剛剛注意力都在路今慈身上,後麵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卞映瑤逐日弓對準徽月脖子,對路今慈說:“不放我哥哥,我就殺了她。”


    她一直跟著江繞青,在萬劍塚就覺得宋徽月與路今慈關係不尋常,雖然很?怪,但山洞前的威脅未免又不是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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