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玄夕實在是忍不了了,他牙關緊閉,咬得下巴生疼,呼吸急促的他胸口好似燎原之火。


    一氣之下殺心即起,便有了剛才引雷劈人那一幕。


    眼看著這屋子快塌了,玄夕冷哼一聲心裏罵著活該,引雷損耗靈力太多,他便想要轉身離開。


    “太子殿下沒事!”


    “天佑我南雲!”


    玄夕聽到這叫喊聲,震驚回眸看向薑崈,完全沒有意識到另一道天雷從天上直批而下。


    玄夕被第二道天雷一擊即中,直接被打出薑崈院落,好巧不巧地掉在楚辭的院裏。


    “咚!”


    楚辭本來就被薑崈院子裏的聲音吸引,剛開門就看到了從天而降的玄夕。


    來不及多想,馬上招呼著北言把他抬進房間。


    軍醫和隨從都去了薑崈院裏,根本找不到人救玄夕。看著玄夕痛苦的川字眉和沒有任何血色的臉,楚辭整個人亂作一團,無論什麽事都很冷靜的平西候瞬間就沒了主意。


    好在北言還算清醒,立刻跑出府裏去找大夫了。


    北言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跟著大夫回來了。


    “這,這分明是回天乏術啊!這位小少爺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跡了!”這大夫剛看了一眼玄夕,驚歎著說道。


    楚辭一把抓住大夫,“用藥,什麽藥我都用得起!”


    “貴人饒命啊!”


    那大夫被嚇得像爛泥一般,癱跪在地上如喪家之犬。


    “滾,都滾!”楚辭全身顫抖,眼眶裏的淚水都快盛不下了。


    她不知道為何玄夕會從天上掉下來,她隻知道,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玄夕的痛苦了。


    那大夫早已沒了蹤影,楚辭強撐著對北言和小安吩咐著,“你們兩個也出去,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回去睡覺。”


    北言和小安剛想反駁就被楚辭嗬斥了,無奈也隻能退下。


    楚辭走到玄夕身邊,看著玄夕不住抽搐的身體還有他痛苦萬分的表情,心都要碎了。一聲慘笑,楚辭的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至少這次,我在你身邊呢......”


    冷靜下來的楚辭考慮再三,跟著小知說,“我還得去太子院裏一趟,這麽大的動靜,不能裝作不聞不問,你一定照顧好玄夕,我馬上回來。”


    “公主......還是裝作睡了吧,您剛剛和太子那一番......實在是嚇人。”小知擔心的勸著,光光想著薑崈那一臉憤恨著實讓她膽戰心驚。


    “他雖已不是十年前的薑崈,但他絕對不會傷我的。我快去快回,再說......他還沒答應我......放過玄夕。”


    楚辭獨自一人來到一片狼藉的薑崈院子裏。


    這時被護住的薑崈坐在外麵,楚辭側首,看見宮人們正緊鑼密鼓地收拾著書房,好讓薑崈臨時住下。


    薑崈看到了朝自己走過來的楚辭,遣散了把他團團圍住的侍衛們,臉上還泛著淡淡的憂愁。


    “楚辭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可有受傷?”楚辭行禮,麵無表情地看向地麵。


    薑崈坐在紅檀靠椅上,癡迷的盯著楚辭,略顯疲憊又有些委屈地說,“你看看我,不就知道我有沒有受傷了嗎?”


    晚膳爭吵之後薑崈便直接回到了臥房,他心中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原來今晚的一切,他夢寐以求的一切,都可以用玄夕的賤命輕易換得?


    還不等薑崈想好對策,那雷便到了。


    這時,軍醫端著藥從楚辭身後走了過來,“殿下,用了這安神藥,便無虞了。”


    見軍醫隻開了安神的藥,楚辭隨即打破沉默,“既然殿下沒有受傷,臣妹便退下了。”


    楚辭轉身就走,薑崈還是那麽定定地看著她。


    “軍醫,從今日起,孤要你用盡畢生所學救回玄夕,若玄夕少俠有任何差池,孤要你償命。”薑崈特意抬高了聲音,看著楚辭突然停下又頭也不回就走掉的背影,心如刀絞。


    “是。”


    軍醫舉著藥,心裏實在不知這太子又抽了什麽風,昨天才說讓那玄夕去死,今日又要救他。


    看著楚辭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薑崈看向身邊內官,“盯緊公主院子裏的人。”


    “是,剛剛小廝跑過來回話,碰巧趕上了這房屋倒塌,奴才這就讓他回去。說是大家都睡下了,公主定是聽到聲音擔心殿下,才自己孤身一人來的,連小知都沒帶呢......”


    薑崈歎了一口氣,坐在那猶如受傷的小獸,表情落寞地閉上了雙眼。


    剛出了太子院門,楚辭拔腿就跑。


    奔到自己房間,還沒等進門呢就大喊著小知,小知打開房門,見楚辭一下飛到門口。


    “玄夕怎麽樣了!”


    小知搖搖頭,楚辭瞬間好似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倚在門框上沒什麽力氣。


    “公主快去看看吧,這次,可能真的不成了......"


    隨著楚辭房門緊閉,本在角落的黃璟湜一臉失望。


    黃璟湜本來在太子院裏幫著忙活,看到楚辭的他腦子靈光一現,找了個借口跟著楚辭出來了。


    自從被人當了傀儡在泌陽穀獵殺楚辭之後,他的身體就時不時的心痛到抽搐。如今的他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巴巴兒地等著那位鹿仙子來給他療傷。可那鹿仙早就沒了蹤影,人間消失了。


    幾個月前,白鹿獵場刺殺紫安失手之後,便看上了這個心甘情願一心修仙的黃璟湜。


    一日休沐,黃璟湜在自家府裏正跟那兩位道長修生養性呢,突然時間靜止,所有東西都好像按下了暫停鍵,隻有他能活動自如。


    黃璟湜大驚失色,還以為是觸到什麽黴頭。突然一聲悅耳鹿鳴直擊黃璟湜頭骨,一個鹿身人頭的白衣仙子出現在他麵前。


    那女子鬆散的頭發披散著如絲綢一般柔軟的搭在鹿身之上,高傲的頭顱上頂著跟身體一樣長的樹形鹿角,周身好似玉璧,散著冰藍色的光霧。


    白鹿仙子的聲音仿佛飄忽在天上一般,“我是天族的鹿仙,見你頗有仙緣,特來點化。”


    黃璟湜哪裏經受得住這個,他這一生鑽研為的就是他日成仙。至於這人間種種繁華都隻不過是滄海一粟粒罷了。


    黃璟湜連連跪拜,“信徒誠心終於感動天地,喚得仙子下凡點化。”


    “我看你誠心,便告知你實情,你修仙未果隻因你這一生還缺一劫,若我不來渡你,怕是要再受三世之苦。”


    “信徒多謝仙子搭救!”


    “你需刻苦習得此心法,日夜用功。待到渡劫之日,我自會來助你。”白鹿雙手奉上一片玉碟,便化成水霧消散了。


    黃璟湜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幻覺了,後來看到玉碟的時候才知道這仙子的的確確出現過。他心中按捺不住的狂喜,自那之後他便用心刻苦地練習心法,隻待大劫將至。


    他哪裏知曉,那是空心咒。


    習空心咒者,可被隨意支配,哪怕讓他捅死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心甘情願使出這套心法的人,可轉操控之人九成功力,比使用尋常傀儡功力大漲。


    待到楚辭入桐溪城之時,白鹿出現在日盼夜盼的黃璟湜麵前,帶他去了泌陽穀。那離奇的洪水,便是白鹿操控黃璟湜練的手氣。


    看著這如此配合的傀儡,白鹿臉上露出了勝利的欲望和笑容。她從鎖妖袋裏放出鉤蛇,操控流石把楚辭孤立開來,才有了之前玄夕舍命相救的事。


    如今他遭到反噬,白鹿又不見蹤影,每日要受噬心之痛的他原本以為找到玄夕或許可以救他。可惜,聽剛剛那個意思,玄夕好像是要不行了。


    黃璟湜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這時他突然心痛發作,隻能蜷成一團在地上打滾,那路上的灰塵四散仿佛在幫著黃璟湜訴說那刀絞一般的疼。


    天上的白鹿冷眼看著在地上仿佛要被碾死的蠕蟲一樣的黃璟湜,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白鹿腦門上一層細密的汗還沒退,剛剛被藥王救回的她滿臉疑問地望向玄夕,喃喃自語,“你這個魔族雜種,到底是什麽來路?”


    第43章 你偷看我洗澡了?


    那日泌陽穀一戰,白鹿被玄夕一槍擊退之後,都快要死了。


    她的仙脈迅速枯竭,但腦子裏的疑問甚至蓋過了麵對死亡的恐懼。她沒有料到那魔族小雜種竟然豁出了命去救那楚辭。


    白鹿怒不可遏,紫安,你隻不過是仗著你妖族公主的身份才捷足先登的。


    如今你何等卑賤,竟也有人如此護你!!


    更神奇的是,那小雜種一看就資質平平,甚至可以說他連個土地公的仙力都不如。瀕死之際竟還能一舉擊退攝魂環,而她也因這一擊險些喪命,難道他身後有人相助?


    白鹿迅速消散的仙脈讓她不得不停下思緒,專心吸收著藥王的修為。


    藥王把她安頓在了自己的寢殿裏,給她渡氣施法,試圖保住她的性命。不過藥王也很震驚,這玄夕到底什麽來頭,以當時的情景來看,那一槍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威力。


    藥王足足渡了八萬年修為,才保住了白鹿的命。


    他滿頭虛汗,短時間內直灌八萬年修為使他精疲力盡,一頭倒在昏迷不醒的白鹿身上,二人雙雙暈厥過去。


    等白鹿逐漸蘇醒過來,看見自己在藥王的床上,懷裏還躺著還未蘇醒的藥王。


    白鹿一把奮力推開他,努力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


    不知何時醒了的藥王閉著眼悠哉說道,“我渡了八萬年的修為給你,才保住了你這條命,白鹿娘娘就這麽推開我,實在是沒有良心。”


    “你......肯用八萬年修為救我?”


    “你當時不是還用你的心頭肉救了我麽?如今你我二人兩清,你不必掛懷。”藥王身上的虛汗還在,因為真氣的緣故吹得衣服極其鬆垮,袒露出半個胸膛。


    他側身一躺,手抵著腦袋一臉壞笑,剛剛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怎麽?娘娘舍不得從我的床榻上下去麽?這要是被哪位小仙娥看到了,本王可百口莫辯啊。”


    白鹿倒也不慌,反身倒轉過來直勾勾的看著藥王,整個人差點就趴了在他的懷裏,“你我如何兩清?我是剜了一塊心頭肉,不光救了你還讓你功力大漲,你用區區八萬年修為就想打發了我?”


    藥王一愣,這白鹿......真的有趣。


    藥王身體前傾,直接貼在了白鹿的耳旁,低沉的氣音吹過,“那你想我如何報恩?”


    這耳鬢廝磨的姿勢並沒有讓白鹿退縮,她反倒盡顯媚態,軟軟的唇輕碰著藥王的耳垂,弄得他心癢難耐。


    “幫我殺了紫安。”


    藥王輕笑一聲,臉從白鹿耳旁挪開,又回到當初那一付高傲又疏離的樣子,“那可是妖族少主,新一任的招搖王啊......”


    “你大可不必在這打著看客的如意算盤,紫安可不是什麽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性子,那染承殿下被她吃的死死的,定是一個鼻孔出氣。妖族魔族都不會收你,你隻能跟著星移。”白鹿收了那狐媚姿態,洞察一切的表情看著藥王。


    她知道,藥王是想等著天下大亂後再另做打算。


    待到三位少主歸來,這天下三族相安無事的日子就算是要到頭了。


    可誰會更勝一籌,可不好說呢。


    若是跟錯了主子,那這條命......但若跟對了人,仙途昌隆可就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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