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覺之中,我居然淚流滿麵了,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明明自己沒有在想什麽,那種感覺,就像是靈魂突然被抽離了肉體那般。


    我急忙用手背將臉上七零八落的淚水胡亂一抹,然後提起行李袋,對著湘玉尷尬一笑。


    “發泄一下,現在好多了吧。別傷心,每個人一出生,都要一些負麵遺產需要繼承的,我們逃不掉,隻能欣然接受。”湘玉似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對著自己說道。


    “湘玉,這不一樣。”我仍舊無法走出無臉女的陰影。


    “一樣,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講過,自己的父親因為出生的時候先天不足,所以爺爺才會將原本應該一出生就被扔進灶爐灰裏悶死的伯父偷偷地留了下來。”湘玉看著我說道。


    “我記得啊,但是你父親那是一出生就先天不足,跟我的情況不一樣。”我說道。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祖先就是魚鳧族,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們的先祖原本是生活在古蜀國的,後來不知道因為一個什麽樣的緣故,我們遷徙到了鄱陽湖一帶,生活在鄱陽湖底,所以我們的先人,雖然具有人類的四肢和軀幹,但是麵部形象卻與魚類接近。”湘玉說到了這裏,突然停了下來。


    我瞬間就想到了在黑轎裏麵參與的那一場魚鳧族的祭祀大典,該不會湘玉的父親,出現了返祖的現象,所以長得與魚臉男一樣吧。


    “湘玉,如果我跟你說,我知道魚鳧族的祖先長什麽樣,你相信嗎?”我對著湘玉說道。


    湘玉聽我這麽說,睜大著眼睛看著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第一次進入鄱陽湖的時候,安德魯不是跟你們說過是湖麵的一艘幽靈船救下了我們。這件事你還記得嗎?”我看著湘玉說道。


    湘玉朝著我點了點頭,可仍舊沒有說話。


    “但是,很多細節他都沒有跟你們講,在那艘幽靈船裏麵,有一頂黑色的轎子,我因為意外進入了轎子之中,然後便出現了幻覺。我在幻覺裏麵,參與了魚鳧族在鄱陽湖底舉行的一場祭祀大殿。”我平靜地說道,像是在講述一個古老的傳說那般。


    但是,即便是這樣,我的心中卻沒有半絲的玩笑,反而是以一種莊嚴肅穆的語氣描述道。


    湘玉聽完我的話,大張著嘴巴,臉上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周滄,你是說過,你見過鄱陽湖底的魚鳧族。”


    “不是見過,而是參與了那一場祭祀。”我說道。


    “你等一下,讓我想想,我組織一下該如何跟你講才清楚一些。”湘玉好像很激動的樣子,手裏的東西拿起又放下,是一副舉手無措的神態。


    “你慢慢說,不用著急。”我說道。


    “周滄,那一場祭祀,你是不是以女子的身份參與的?”湘玉說道。


    這一句話,瞬間就把我給嚇得呆住了。


    第223章 溫氏家圖


    “湘玉,你怎麽知道,難道當時在鄱陽湖底的你,也因為一種不知道什麽樣的力量,所以參與了那一場你的家族的祭祀大殿嗎?”我試探性地問道。


    “不是,但是我見過祭祀大殿的場景,”湘玉說著,將自己的手機打開,然後給我看了一副照片。


    照片上的情景,就是當時那個立方體從天上降下來的圖像。


    “湘玉,這張圖片,你是從哪裏來的。”我疑惑地問道,心中想著,該不會是我什麽時候畫的吧,然後那部分記憶,又被我給丟失掉了。


    “那是溫氏家圖。”湘玉說道。


    “溫氏家圖?”我低聲地重複了一遍。


    “是的,這張圖,一直是由溫氏的族長收藏著的,說是上麵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但是幾年前,我要去斯坦福之前,父親卻悄悄地讓我將這張圖畫給拍攝下來,說是將這張圖畫拿給能主事的人看,便能夠順利地進入星盤研究課題組。”湘玉說道。“當時我便一眼認出來,那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子,眉眼之間,居然與你有六七分的相似。”


    “那你有沒有問過你的父親,這張圖畫上麵,到底隱藏了一個什麽樣的秘密啊?”我好奇地問道。


    “當然問過,但是父親不肯說,他因為臉的緣故,向來深居簡出,平時就連我要見他一麵,也不容易,所以,我們父女之間的情誼,大概就隻有他給我的那一點血脈的牽連吧。因而,他沒有說,我也就沒有再過問這件事。”湘玉看著我說道。


    “所以說,其實當時我參加的那一場祭祀大典,在千百年前,是真的發生過,而且這場祭祀大典肯定是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不然你的族人不會用繪畫的方式將其給記錄下來了,而且代代相傳。”我對著湘玉說道,又像是有點在對自己講。


    “周滄,”湘玉突然抬高了音調,對著我喊了一聲。


    “怎麽啦?”我被她這麽一喊,有點不明就裏的,也被嚇了一跳。


    “在幽靈船的黑轎子裏麵,你該不會是穿越了吧。”湘玉睜大著眼睛說道。


    “穿越?不可能吧,我一直覺得那就是我的幻覺。”


    “你還記得嗎?在老爺廟水域中,我與你們失散之後,一直是往下潛的,但是最後卻發現自己在鄱陽湖的水麵上,所以我一直都感覺,在老爺廟那一片水域,很可能是有時空扭曲的存在,剛剛聽你那麽一說,我真的覺得你很可能是穿越了時空。”


    被湘玉這麽一說,我突然想到了,好像自己每一次出現幻覺的時候,那個地方都會出現星盤。


    第一次我覺得自己出現幻覺,或者是臆想症的時候,是在八年前海邊燭陰古廟之中,雖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星盤的存在,但是後來經曆的這一切,讓我隱約覺得,那時候教授就是想用星盤與我進行一次什麽樣的實驗。


    第二次出現了幻覺,是在爺爺書房地下的密道之中,那時候我從密室裏麵爬出來,明顯就覺得那條密道不是我頭先進來的那條道,因為長了很多,也暗了很多。


    後來,在湘玉的描述裏麵,他們從瓦屋山古祠逃出來的時候,也爬過了一條密道,而且在密道之中看見了我。


    所以說,我第二次出現的幻覺,其實是很有可能我是穿越到了陳默湘玉張繼生他們從瓦屋山古祠中逃出來所爬過的那一條密道裏麵。


    而那一次,星盤也出現過,就在密室中冰棺裏父親的手中。


    第三次出現幻覺,就是在幽靈船的黑轎子裏麵,我一直以來都以為那是自己的一場長夢,今天見到了《溫氏家圖》,才恍然明白,原來那也是真實發生過的。


    而這一次出現的幻覺,很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手裏的那枚暗紅色的星盤。


    如果按照這樣的思路的話,星盤的作用,會不會就是開啟一條能夠穿越時空的通道。


    但是,這樣也解釋不了八大家族,不,是七大家族為何要將星盤都給藏匿起來。


    星盤在天狼星人的基因工程中所起的作用,也體現不出來。


    “周滄,你在想什麽呢?我發現最近你經常會不自覺地就走神,是太過疲累了嗎?還是身體上有什麽不舒服。”湘玉推了我一下問道。


    這個時候,我猛然想起來,我目前所產生的幻覺,都已經在現實生活中有相對應的情況出現,唯獨在燭陰古廟中祭祀的那一次,湘玉遭受天雷的打擊,神誌出現了不清楚的狀態,這一個情形,還沒有在現實生活中找到相對應的影子。


    想到了這裏,我的後脊背突然出現了一陣涼意。


    難道下一個被傷害的,會是湘玉嗎?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其實自己每到一處與星盤有關的地方,身邊總會有一個人受到傷害的。


    在瓦屋山裏是王之水,鄱陽湖底是李濯塵,神堂灣下是張繼生。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隻是從此刻開始,在毫無知覺隻下,我的心裏就已經種下了一個信念,就是自己一定不能讓在海邊燭陰古廟祭祀的時候所產生的幻覺的那些事情發生。


    “周滄,周滄,”湘玉又晃動了我兩下,“你還好吧,怎麽臉色這麽難看,是又想到了什麽嗎?”


    “沒事,走吧,可能是有點低血糖了,走,吃早餐去。”我提著行李袋,對著湘玉說道。


    我們倆走出了醫院,騎了輛共享單車,然後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老舊的小店,坐下來一起吃早餐。


    “周滄,還記得大學的時候,我們幾個經常要一起去野外進行實地考察,那時候我們早上也經常偷偷跑出去,去尋找當地比較地道的早餐小吃,沒想到一晃眼,十年就要過去了。”湘玉一邊說著,一邊將盤子裏的蛋炒粉滋溜一下,吸了一口進去。


    “是啊,真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這群人還能再聚在一起,幹著與當年相類似的事情,隻是心態已經完全不同了。”我也感慨地說道。


    “周滄,”湘玉突然抬起眼來對著我看,我這個母胎單身三十來年的人,一下子就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半響之後,她才緩緩地說道:“別氣餒,我們一定可以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無論好壞,就讓這些星盤,都終結在我們這一代吧。”


    被她這麽一說,我好像又士氣大增的樣子,堅定地點了點頭。


    猛地,湘玉很迅速地站起身來,然後朝著我身後盯著看。


    “怎麽了?”我也跟著站起身來,隨即轉過身去。


    眼前的那一幕,讓我心裏頭已經,而後撒腿就往對街跑了過去。


    街對麵的那一棵大榕樹下,那個無臉女,此刻正站在那邊朝我們這個小吃攤看著。


    我顧不上大街上麵的車來車往,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看著無臉女似是無動於衷地站著,我的心裏其實很沒有底,如果對麵那個人真的是自己的母親的話,那麽等一下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但是,就在咫尺之間,無臉女突然朝著樹後麵一閃。


    我追到樹邊,早已經人去樓空。


    真奇怪,明明就是朝著樹後麵一閃而已,也沒見到她往哪裏逃,怎麽就憑空消失了呢。


    我不足信,還繞著大榕樹走了一圈,在樹幹上搜尋了一遍,防止她躲在樹冠上。


    但是,終究是一無所獲。


    這個時候,湘玉也跑了過來了,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又被她個跑了。


    “周滄,”湘玉氣喘籲籲地說道,“她肯定還會再出現的,我們走吧。”


    第224章 去世


    沒有找到無臉女,我的心裏還是有點失落的,所以,這一路上我的話變得比較少了。


    湘玉是一個膽大心細又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她感受到我的情緒很低落,所以接下來這一天的所有行程,都是她在計劃。


    我們先在手機上買了機票,然後在去機場的路上,還給爺爺奶奶買了點禮物。


    畢竟出來了這麽多天,總不能兩手空空就回去吧,多少帶一點,老人家會開心的。


    湘玉的原話是這麽說的。


    在機場的候機室裏麵,她還對我說道:“周滄,要不先給爺爺奶奶打個電話吧,我們大概晚上就會到的,免得到時候兩位老人家一丁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我一想,她說得也不無道理,因此便撥通了爺爺的電話。


    但是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


    我的心不由得隱隱地浮現了一絲不安。


    因為爺爺他是一個特別仔細的人,極少會不接電話的。


    我又打了奶奶的手機,但也是沒有人接。


    “周滄,會不會是兩位老人家剛好在忙啊,等一會他們看到了,就會回撥過來的,所以你不用太著急。”湘玉的手放在我的手腕上麵,安慰我道。


    “應該是吧,”我嘴上這麽回應著湘玉,但是心裏麵已經有種預感,爺爺奶奶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這時候,登機的提示開始在候機廳裏麵響起。


    湘玉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周滄,走吧。”


    我沒有開口,又看了一眼仍舊是黑屏的手機,有點不舍地跟在她的身後走出候機廳。


    飛機上的手機幾乎是處於停機的轉態,所以這幾個小時的飛行我像是如坐針氈。


    坐立不安這種狀態我真的是深深體會到了。


    反正整個人都是特別的不舒服,胸口像是壓著一塊什麽東西的樣子,可是要說出究竟是哪裏不舒服,我又說不出來。


    “周滄,”湘玉給我倒了一杯水,“你這幾個小時不吃不喝,整個人都處於焦躁的狀態,等下回家了,爺爺奶奶見到你這幅模樣,會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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