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注意力轉移到藤梯上麵。


    所謂的藤梯,其實就是一種不知道什麽樹木的根。


    這種植物的根紮入了神農架的山體之中。


    隻是,這些根須盤繞在山體之中所形成的圖案,好像是事先有圖紙那樣,勾勾繞繞之後,居然形成了一個類似於漁網那般的東西。


    而山體這些不知道是認為開鑿還是自然裂開的縫隙裏麵所占據的這部分根係,就像是一條條梯子一樣。


    如果這不是有人為的幹預的話,那就真的不得不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就在我還沉浸在研究這些藤梯的時候,湘玉突然大喊了一聲:“穀雨,穀雨。”


    聲音特別的焦急。


    “怎麽啦,小雨怎麽啦?”周藍第一個著急上線的。


    “周藍,穀雨不見了。”湘玉的聲音已經帶了些許的不淡定:“我們都帶著麵具,光線又很暗,所以我也沒有注意到,隻是覺得她好像一直走在我的前麵,但是剛剛一看,前麵居然是周藍。”


    “穀雨身子弱小,會不會被我們落在後麵了,你們在這裏等著,我轉回去看看。”周藍已經有點著急上火了。


    他說著,就要往回走。


    “鎮定。”這個時候,教授突然大喊了一聲。


    第266章 藤梯(二)


    教授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畢竟是從小養大周藍的人,所以他的威嚴還是在的。


    因而被他這麽一喊,原本火急火燎的周藍,像是瞬間被打了一針鎮定劑一樣,一下子就安靜了。


    “多大點事,從小就教導你的慧從靜出,全都白費了。”教授瞪了周藍一眼,輕輕地說道。


    “教授,我哥也是擔心穀雨。”我想為周藍開脫一下。


    “咱們一起進的山,同船同命,誰不擔心,可他剛剛那副模樣,能夠幫得上什麽忙嗎?”教授也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數落道。


    “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陳默開口了,語氣之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淡。


    “這小姑娘肯定不會是落在我們身後還是什麽的,一定是在我們攀爬的途中,遇到了什麽意外。而且你們細想一下,我們這麽多人,小姑娘也不是什麽細小的東西,但是卻能夠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讓小姑娘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消失的,對手肯定是不簡單的。”教授開始分析道。


    “那現在我們到底該怎麽做,穀雨失蹤的時間越長,危險係數就越高,我真的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周藍的語速很快,能夠看得出他心裏已經焦急得不行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湘玉好久都沒有開口了,一直聚精會神地在研究著樹根上的一個什麽東西。


    “湘玉,”我用手碰了一下湘玉的胳膊。


    “噓,周滄,”湘玉瞬間就對我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動作。


    “怎麽了?”我也壓低聲音問道。


    這時候,周藍陳默和教授的注意力也轉移到我們這邊來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些根係上的紋理,有點熟悉?”湘玉的聲音低低的,我們都聽得出那是刻意而為的。


    聽到湘玉這麽說,我的臉不由自主地就朝著樹根靠近了一點。


    但是,山體夾縫之中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所以即便我的臉跟樹根靠得如此之近,但是觀察起來還是非常吃力。


    陳默和教授聽到湘玉的話之後,也開始湊近地研究起樹根來。


    我們都知道,湘玉這個人的觀察能力強得驚人,如果是她發現的特別之處的話,那麽就一定有什麽貓膩在裏頭的。


    但是,這會兒周藍可就已經又站不住了:“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裏研究樹根,再研究下去,穀雨可能連屍身都找不到了。”


    “湘玉,”我沒有理會周藍的話,驚呼了湘玉一聲,隨即,原本握著樹根的手也條件反射地鬆開了。


    這一鬆開,差點整個人都掉入了深不見底的縫隙底部。


    “周滄,你也看出來了是不是?”湘玉看到我的反應,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樹根上麵,趴著無數的蜥蜴。”我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將那些原本應該是在沉睡的小東西給驚醒了。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你們仔細地看一下,那些蜥蜴,好像也帶著麵具那樣,它們的頭部跟我們日常生活中所見到的蜥蜴是不一樣的。”湘玉補充道。


    “太可怕了,”教授像是由衷地感慨了一聲,然後手也條件反射地挪動了一下,應該是在尋找沒有蜥蜴的樹根吧。


    蜥蜴的皮膚原本就能夠跟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改變的,所以這一路走來,不知道我們的腳下和手掌觸碰過多少蜥蜴。


    現在想起來,真的會忍不住地雞皮疙瘩暴起。


    “那這樣看來,穀雨很可能就是被這些蜥蜴給抬走的。”陳默緩緩地說道,眼睛還盯在這些小東西上麵。


    “你們是說穀雨被蜥蜴抬走了,那我們快點去追啊,還愣在這裏幹嘛?”


    這個時候,周藍說出了一句智慧含量很低的話。


    所以,愛情真的會衝昏人的頭腦的呀。


    “教授,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湘玉聽到周藍這麽說,回過頭來立即便征詢了教授的意見。


    “我們這麽多人同時在藤梯上麵攀爬,但是蜥蜴單單就隻是帶走了穀雨,這裏頭肯定是大有文章的,但是目前,我們連蜥蜴群將穀雨帶到何處都不知道,所以還真的是有點無可下手的樣子。”教授說道。


    “既然敵不動,那我就讓它們動起來,隻要它們一動,我們就可以循跡找到它們的老巢,穀雨肯定是被帶回它們的老巢的。”


    周藍的情緒特別的激動,話剛說完,便從背包中抽出一把小尖刀,隨即朝著手邊上的一隻蜥蜴插了上去。


    被尖刀刺中的蜥蜴發出了一聲細長淒厲的尖叫。


    聲音很底,但是我們仍能夠感受到腳下掌心的藤梯也隨即發生了一震。


    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喉嚨口了。


    因為在神堂灣的時候,我和湘玉是見識過蜥蜴的厲害的。


    所以我已經在心中暗暗地想著:這下子可真的是捅了馬蜂窩了。


    果不其然,那一隻被周藍刺中的蜥蜴沒一會兒,便已經死去。


    死去之後的蜥蜴沒有吸附在樹根上的能力,所以直直地往深不見底得縫隙的底部掉了下去。


    就在蜥蜴掉下去的瞬間,原本安靜趴在樹根上的那些蜥蜴突然間像是發瘋了那般,開始瘋狂地爬行起來。


    同時,一種尖銳刺耳的聲音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那種聲音像是蜥蜴的腳爪子與樹根和崖壁摩擦產生的聲響,又像是蜥蜴本身發出來的叫聲。


    反正是一種人類的耳朵無法接受的分貝。


    還沒有過去一分鍾,我就覺得自己的心開始變得焦躁了。


    周藍這個敗類,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個穀雨就把他給繞的團團轉。


    不知道自己是在一個團隊之中嗎?做事都不用考慮到別人,總是自以為是!


    我開始在心裏咒罵著周藍,是那種咬牙切齒的惡狠狠的。


    鎮定下來!鎮定下來!


    咒罵周藍這個念頭升起來之後,我隨即也明白了,這是蜥蜴群在幹擾我的心。


    這很可能也是薩滿的一種抵抗敵人的手段或者是技能。


    我立刻就閉上了眼睛,口中一直默念著“阿彌陀佛”,這是以前奶奶教我的。


    說佛陀能夠讓我們的心真正地安靜下來。


    而且人心隻有真正安靜下來之後,才能夠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果真,在念了數十遍阿彌陀佛之後,我終於覺得自己胸中剛剛已經熊熊升起的怒火,漸漸地就被壓了下去。


    心境終於也平和下來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湘玉陳默和教授應該也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抵製蜥蜴群給自己的心帶來的躁動。


    但是,周藍就不一樣了,他手握著尖刀,一直在半空中揮舞著,不知道在和誰比劃著。


    而蜥蜴群也沒有放過他。


    有一大部分的蜥蜴圍在他的四周,不知道在幹什麽。


    還有一小部分的蜥蜴,已經吸附在他的身上了。


    “哥,”我默念了一聲,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攀爬了過去。


    蜥蜴群的數量很多,我幾乎是沒有任何辦法突破那些圍在一起的蜥蜴,然後進入到裏麵。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骨笛。


    但是,我的骨笛隻能夠暈倒人。


    所以,隻能是用湘玉的骨笛了。


    可湘玉這個時候還在與心魔相抗爭,所以根本就沒有任何其他的精力來吹骨笛。


    但是,事態緊急,我現在都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陳默湘玉和教授臉上的神情已經很痛苦了,所以,如果不盡快製止這些東西發出蠱惑人心的聲音的話,那麽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


    想到了這裏,我沒有再進行任何的猶豫,快速地爬到湘玉的邊上,然後將她背包中的骨笛瞬間就抽出來。


    然後就按照母親給我的那份曲譜吹奏起來。


    第267章 藤梯(三)


    湘玉的那根骨笛跟老廟祝給我的那一根,構造上有點不同,所以剛開始吹奏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點的不適應。


    但是,僅僅過了一小會兒,我就已經掌握了吹奏的技巧了。


    這個時候,我甚至有這樣的想法:自己似乎對樂器的節奏很是敏感,這兩次骨笛的吹奏,幾乎都是一拿上來就上手了。


    隻是,敏不敏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笛聲能不能催眠這些蜥蜴。


    我們現在還在山體的縫隙之中,所以我是沒辦法僅靠雙腳就能夠站立的,還是要借著雙手的攀附。


    所以,崖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蜥蜴,盡管目前沒有對我進行任何的攻擊,但是還是會時不時地從我的身上、手上、腳上爬過。


    蜥蜴經過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的身體總會不由自主地“咋”的一聲,隨即就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過了一小會之後,我感覺那些原本在崖壁和樹根上狂奔的蜥蜴,好像漸漸地安靜下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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