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要我男扮女裝啊,這個我可做不到,我不幹,要假扮的話,就你上。”我一臉不樂意地說道。


    沒想到陳默這小子還有一點心機在身上的呀,怪不得突然間對我又是倒藕糊又是賠笑臉的,原來是心懷叵測的啊。


    “不是我不想裝扮啊,是這基本的條件就不允許的嘛。我這麽高,扮起女人來根本就不像啊。”陳默一臉無奈地說道。


    他說的其實也不無道理,但是要讓我男扮女裝,我真的是很難做到啊。


    “反正我不管,然我假扮成女人,我絕對不幹,而且我這幅模樣,假扮起來也不像嘛。”我堅定地說道。


    在這件事上麵,我一定要堅定自己的立場,不然將來肯定是會被陳默和周藍恥笑一輩子的。


    我在心裏頭暗暗地對自己說道。


    “那也好,如果你實在覺得為難的話,我也可以一個人去的,你自己就在這蘆葦蕩之中等著我吧,放心,陳家的仆人不會找到這裏來的。”陳默說這話的時候,倒不像是在嚇唬我,而是真的想這麽幹似的。


    可是,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蘆葦蕩之中,我也是不願意的呀。


    真的是為難到我了。


    所以我一咬牙,然後說道:“算了,既然一定要這樣的話,那我也就認了,假扮女人就假扮女人吧,反正我這是為了大局著想的。”


    “那你就把那衣服換上吧,再這麽磨蹭下去,陳家人就都午睡完起來了,那時候我們會更加啊被動的。”陳默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那一身滿是泥灰的衣服已經換好了。


    我有點不耐煩地將那一件女人的內衣胡亂地套在了身上。


    “哈哈哈哈,”陳默可能是看到了我的這幅形象,所以沒辦法再忍了,瞬間就捧腹大笑。


    “哼,我這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遠比你們這些滿口的仁義禮智信的偽君子偉大多了。”我被笑得氣不打一處來,用一種不打好的口氣說道。


    “好好,你是特別的偉大啊,周滄,不過我真的覺得,你這一身女孩子的裝扮,真的是特別的好看,比你的男裝好看很多了。”陳默一邊將一直抑製不住的笑聲給硬生生地壓下去,一邊說道。


    “還有完沒完啊,快點出發了,不要耽誤了正事。”我說完,看著陳默身上的那一身裝扮,像是突然想到了那樣問道:“看你身上的這一身衣服,該不會你的角色是我的丈夫吧。”


    “是啊,這艘小船,本來就是一對小夫妻的,他們與如嫂的關係特別好,我們是仗著如嫂的麵子,才有現在身上的這一身衣服穿的呢,”陳默一臉輕鬆地說道。


    我臉上應該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吧。


    “對了,周滄,這沼澤地邊上的山民,對自己的配偶的稱呼都是孩子他爹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叫我的時候,一定要改成這個稱謂,知道嗎?滿環他娘。”


    我有時候真的很佩服陳默,不知道他這張人皮的下麵,到底有幾個他,居然能夠轉瞬之間就真的是用深山農民的那種古樸的語調對著我喊道:滿環他娘。


    “還沒到陳家呢,你不要用這種語調跟我說話,我怕等一會兒自己身上的那些雞皮疙瘩會掉一地的。”我沒好氣地說道。


    “反正你記住了,我生怕待會兒你一個不留神,就把我的名字給喊出來了,滿環他娘,我要事先跟你聲明一下,能夠在陳家做事的,都是身上有些許本事的人,特別是他們識人辨物的本領,是外頭的人無法比擬的,所以,一切都要小心為上,能不說話的時候就不要說話,而且陳家你原本就不熟悉,不知道其中哪些人是宅心仁厚,那些人是毒蠍心腸。”陳默這會兒已經收起了剛剛的那一股頑皮勁,用的是一種特別嚴肅的語氣對我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滿環他爹。”我終究還是屈服了,將這拗口的四個字,硬生生地從嘴巴裏麵給摳出來。


    “我們到船艙外麵去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一定要趕在未時之前,離開前宅,”陳默說著,便貓著腰鑽出了船艙。


    我見狀,也跟著走了出去。


    昨天晚上因為情況特殊,所以上船的時候,沒有仔細地觀察這一艘小船的形象,隻知道這應該是一艘住家船而已。


    現在晴天白日的,我站在船板上麵,才真的感受到了,這船上麵一個年輕家庭的氣息。


    船艙的位置是在船尾,艙頂伸出外麵的那一小放的屋簷下麵,掛著兩個橘黃色的燈籠,每一個燈籠的下麵,都掛著一個小銅鈴,所以船一移動的時候,就有一陣陣叮鈴鈴的聲音傳來。


    船板上麵的瓦罐碼得整整齊齊的,每一個瓦罐上麵都有用彩色的畫筆畫出來的菊花,看樣子,這船的女主人應該是喜愛這種花卉的,隻是不知道這上麵的畫是船的男主人畫的還是女主人畫的。


    陳默從小就在這沼澤地長大,所以他撐船的技術特別的好。


    而且在這一片白茫茫的蘆葦蕩之中,居然能夠準確無誤地認清楚去往陳家前宅的路。


    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較弱的女人,頭上戴著帽子,帽子的兩邊垂著的用來遮擋太陽光的絲巾,在微風的作用下,時不時地在我的臉上拂過。


    我沒事幹,隻能坐在床頭的矮木墩上麵,看著蘆葦蕩上秋日的風光。


    陳默所言不差,這一路上,我們碰到了好多賣完露水從陳家出來的老鄉。


    “秋生啊,今天怎麽這麽遲,陳家都要關門午睡了呢。”一位老翁與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熱心地問道。


    “是啊,跟著菊兒畫畫,所以就遲了一點呢。”陳默對著老翁說道,“老叔,今天露水好價錢吧?”


    “好價錢啊,快點去吧,遲點陳家關門了,就賣不出去了。”老翁已經距離我們有點遠,扯著嗓門大聲喊道。


    “你居然認識這多人?”我捏著嗓子,用一種尖細的語調說道。


    “進去朝著身上抹一下細粉,蘆葦蕩上的女人,身上都是會有一股香粉的味道。”陳默突然說道,“前麵就到了前宅了。”


    我一聽,急忙站起身來朝著前麵一看,這前宅,跟我日前所見到的陳家,根本就不一樣的。


    “陳默,這是陳宅嗎?怎麽跟我日前所見到的陳宅是完全不同的啊。”我不由得一臉疑惑地看著陳默問道。


    “滿環他娘,”陳默故意加重了語氣說道。


    我一下子就頓悟到了,這裏已經距離陳家很近,甚至可以這麽說,此處已然是在陳家的控製範圍之內了,因此,我的一言一行,或許一不小心就會被隔牆給聽走了。


    切記切記,一定要喊滿環他爹。


    “嗓子疼還總是要開口說話,也不知道心疼自己。”陳默說著,走回了船艙裏麵,然後取出了一張藕色的風披給我披上。


    正當陳默細長的手指在替我係風披上麵的帶子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在他的眼神裏麵捕抓到了一抹之前從來都沒有的溫柔。


    這小子,難道是入戲太深了嗎?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急忙將眼睛移開。


    我是絕對受不了這種眼神的,即便是將來我自己結婚生子了,應該也不會對自己的妻子作出這樣含情脈脈的動作吧。


    但是,陳默卻很自然地替我弄好了繩子之後,便將船駛進了前麵的大門樓麵前。


    我感覺這應該是隸屬於陳宅的一個小院子,但是跟陳家前宅的整體建築是沒有連接在一起的。


    第355章 陳家(十九)


    小院子灰瓦白牆,高大的門樓上麵,鑲嵌著精致的雕花,主樓是用一色青石起座,目測應該不止三層,石條又故意不打磨平整,粗狂凝重,在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一個巨人袒露出結實的胸膛和坦蕩的胸襟。


    陳默將船停在了一塊大石頭的邊上,然後對著我伸出手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這小子到底想幹嘛,該不會是想扶我下船吧。


    果不其然,在我愣神的這一瞬間,他已經來到我的邊上,然後將我的手重重地握住了。


    我還處於一片混沌之中,整個人就已經來到了大石頭的上麵了。


    “風菊夫妻倆在這片沼澤地上是出了名的恩愛,你配合一點。”陳默突然在我的耳旁低語道。


    恩愛,那我該怎麽做啊,怎麽演才像是恩愛啊?


    我突然間就迷糊了。


    但是,陳默可是異常的清醒。


    隻見他確定了我站穩之後,便又重新跳回到船板上麵,然後將那一瓦罐一瓦罐的露水給搬到大石板上麵。


    而這這一個過程,我都是愣在一旁,有點舉手無措的樣子,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才能讓別人出來恩愛,才不會露餡。


    陳默將所有的瓦罐都搬下船之後,便朝著我遞了一個眼神,大概是示意我在原地站著吧,然後他便急速地朝著那一座金碧輝煌的門樓跑了過去。


    大概過了半支香煙的時間吧,隻見陳默點頭哈腰地跟著一個仆人模樣打扮的人出來了,手上還推著一個小板車。


    仆人走進的時候,我才認出來,這好像是三伯,但是神韻之間,卻好像又少了一絲三伯的那種犀利。


    “呦,風菊兒今天連絲巾都遮上了,這天也不算熱呀,入秋了都。”那個小老頭笑著看著我說道。


    我不敢開口,怕一出聲就會露餡,但還是禮貌地朝著他點了點頭。


    “菊兒昨晚感了風寒,沼澤裏的風大,所以我就讓她戴上頭巾和披風。”陳默搶著我的話說道。


    “怪不得今天這麽晚嘞,還好你們是趕上了,如果再遲一點的話,這些露水老太爺可就不收了呢。”小老頭說著,也擼起了袖子,幫著陳默將瓦罐搬到小板車上麵。


    我有那麽一瞬間有點衝動也想要上去幫忙,但是陳默的一個眼神就將我給殺回來了。


    因此,我也隻好作罷,在一邊裝柔弱。


    在小老頭的幫助之下,陳默很快就把十來個瓦罐都搬上了小木板車。


    “菊兒,走吧,跟著一起進去,我給你抓兩把藥喝喝,明天就鐵定好了。”小老頭看著我說道。


    我看了看小老頭,又看了看陳默,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二爺,這真的是太感謝你了,陳家的藥房出來的藥,不用明天,可能傍晚就會藥到病除了。”陳默說著,還不忘拉了我一把,然後說道:“菊兒,還不趕快感謝二爺。”


    我一下子就蒙了,這一開口的話,不就露餡了,少婦那種嬌滴滴的聲音,我可裝不出來啊。


    沒想到陳默說完之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立即就說道:“這菊兒跟我來陳家這麽多次了,還是這麽怕生,二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她計較。”


    “這風菊兒我還不知道嗎?跟她計較個啥呀,”那個被陳默喚作二爺的人和藹地說道,然後還不忘朝著我這邊嗬嗬一笑。


    我禮貌性地彎了彎腰,算是對他的慷慨賜藥予以感謝。


    陳默看了我一眼之後,淡淡地說道:“把頭巾遮好,別又吹了風,不然今晚又該頭痛了呢,讓你待在船艙裏又不肯,一定要跟著上來,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說完之後,便推著小板車吃力地朝著小院子走去。


    “讓風菊兒躲在船艙裏,隻怕你也不放心吧。”二爺笑著說道,然後也幫著陳默推車。


    我跟在後麵,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將自己不是風菊那個女孩子這件事給暴露出來。


    進入小院子之後,我才發現這小小的一方院落,外頭看著就覺得應該是一所有錢人家的房子沒想到裏麵居然別有洞天。


    院門的正後方,是一座由怪石堆積而成的假山,假山的四周種植著一圈碧色的石斛蘭,這個季節正好開得正豔。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反正這一圈的石斛蘭,將這方院子的氣韻都襯托出來了,真的讓人有種這是醫藥世家的感覺。


    假山的西麵,由幾根長長的竹竿搭成的畫家上麵,爬滿了紫色的花朵,這一麵天然形成的花牆,將院子的圍牆增高了許多,假山的東麵擺放著一排排絳紫色的七層架子,每一層架子上麵都用竹編籃子晾曬著各種而樣的藥材。


    這一時間藥香味、花香味,還有淡淡的青草的味道,都撲鼻而來。


    這一股氣息好像能夠把人五髒六腑中的濁氣都給逼出來,瞬間就讓人神清氣爽。


    往裏麵看,就是一件巨大的屋子,應該就是所謂的藥房吧,感覺藥房裏麵還有很多的間間格格,應該是有各種各樣不同的功能房。


    正當我看得發呆的時候,二爺突然開口了:“風塵,你先把這些瓦罐裏麵的水都倒到水缸裏麵,我進去取錢,順便給風菊兒抓兩副藥,你就在這裏看花等著吧。”


    二爺後麵的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我急忙就點了點頭。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在需要說話的時候,就經常無話可說,但是這種絕對絕對不能說話的情況之下,就總是要脫口而出地言講。


    看著二爺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後麵的大屋子門口,我的心裏也開始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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