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之中,陳默和湘玉就從樹上麵爬了下來。


    我看著他們倆矯捷的身手,因為虎口逃生心情大好,所以便對著他們兩調侃道:“湘玉,才幾天沒見,你的爬樹技能就這麽好了,是不是陳默教給你的呀。”


    說完這話的時候,湘玉和陳默的腳已經觸碰到地麵了。


    “你有這閑工夫來調侃我們兩,倒不如想想該如何將身上這些惡心的蟲子給趕走來得實際一點吧。”湘玉白了我一眼然後說道。


    這個女孩子的嘴巴還是這麽的厲害,我在心裏頭暗暗地感歎道。


    “周滄,你身上的凝血功能可能有障礙,這鼻血流了這麽久都還沒有止住,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啊,還是快點想辦法先擺脫這些小蟲,然後再看看如何止血吧。”陳默靠近了我一點,一臉關切地說道。


    “但是,這些蟲子就是衝著我身上的血來的,如果不先將血止住的話,是沒有辦法擺脫這些蟲子的。”我對著龍卷風蟲子外麵的陳默說道。


    “那現在怎麽辦,你這鼻血如此的流法,極大的可能性是凝血功能有障礙,如果不適用醫療手段的話,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會自己止血的。”陳默的臉色,已經變得很是焦慮了。“這些蟲子在你的身上如此舔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副作用,必須要馬上想一個辦法才行啊。”


    “陳默,如果單純隻是要止血的話,那我想我可能有點辦法。”湘玉將骨笛放好之後對著我說道。


    “湘玉,你有什麽好辦法呢?”陳默聽到湘玉這麽說,兩眼發光地說道。


    “我自小便看過父親給人治病,知道野外有很多青草藥是可以治病的,這止血的藥物有很多種,而此刻我們的眼前,就有一種。而且這種止血的草藥,可能正適合眼前周滄的情況呢。”湘玉對著我們神秘一笑,然後便朝著一邊走了過去。


    陳默見到她這樣,也沒有多問,而是抬起手電筒替湘玉照明。


    隻見湘玉在邊上一處雜草之中采摘了許多黑色的小花籽,大概摘了有一捧那麽多,然後便又折返了回來。


    “周滄,我現在用一個小手帕將這花籽全部包在裏麵,然後將手帕扔給你,你將接到手帕之後,將手帕中的花籽全部撬開,每一個花籽裏麵都有一些白色的粉末,你將那些粉末從花籽的殼裏頭摳出來,然後倒入你的鼻腔之中,按照常理的話,你過一會兒血就會止住的。”湘玉說道。


    “湘玉,真的有這麽神奇嗎?這是什麽樣的草藥啊?”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向來對中藥不感興趣的,隻是小時候見過父親用這種藥粉灑在被竹子割破的傷口上,然後血很快就止住了,具體是什麽原理我也不清楚,反正現在情況緊急,我們不妨一試。”湘玉對著我喊道。


    “周滄,我也覺得可以一試。”陳默也緊跟著說道。


    “好,那我就聽你們的。”我對著龍卷風蟲子外麵的兩人喊道。


    “那周滄,你接住了。”湘玉說道,便舉起手來,將手帕朝著龍卷風蟲子這邊扔了過來。


    我一伸手便接住了湘玉還帶著花粉香味的手帕,隨即立刻將手帕打開。


    湘玉也是厲害,居然能夠在黑燈瞎火、時間又這麽短的情況下,一下子就采摘了如此之多的花籽。


    這些花籽是黑色的,一顆顆大概就隻有生綠豆那麽大。


    我將手帕平攤在地麵上,然後開始徒手地將那一顆顆小小的花籽給掰開。


    花籽殼的堅硬程度超過了我的想象,我徒手擺了幾顆失敗之後,便開始用嘴巴磕了。


    像是在磕核桃仁那般,我用力地咬了一下,終於將這黑色的小圓點給磕成兩半了。


    裏麵白色的粉末灑了我一嘴唇。


    如此珍貴的藥粉,可不能浪費。


    我將自己嘴唇上麵的藥粉也用指尖抹下來,然後連同花籽殼裏麵的那些,一同塞進我的鼻腔之中。


    不得不感歎中醫的神奇啊,就在我剛剛將第五顆花籽的粉末塞進鼻腔之中的時候,我突然間發現在,鼻孔之中原本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流淌的血液,好像突然間就停了下來的樣子。


    一直順著鼻腔進入咽喉,然後流入我胃裏頭那股腥甜溫熱的暖流,好像也在驟然將就停了下來。


    血難道已經止住了嗎?


    雖然已經沒有新鮮的血液流出來了,但我還是沒有停下裏掰花籽,想著這種東西,多抹一點總是好的。


    所以,我又再掰了五顆花籽的粉末塞到鼻腔之中加強。


    這會兒就真的是確定血已經止住了。


    “周滄,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啊,我怎麽覺得聚集在你身上的那些小蟲子,好像突然間少了很多。”湘玉的聲音突然間就傳來了。


    “是啊,周滄,我也覺得這蟲子好像少了很多,而且還在急劇地減少之中。”陳默也喊了一聲。


    “湘玉陳默,我的血止住了,現在這想著如何擺脫這些蟲子吶。”我說道。


    “周滄,需要我們的幫助嗎?”湘玉說道。


    “暫時還不需要,湘玉陳默,你們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我說完之後,便將放在地麵上的那些花籽又重新用手帕包好,隨後放在自己的背包之中。


    這一路上受傷的機會不知道還有多少呢,如果我的身上真的有凝血功能障礙的話,那麽這些花籽在必要的時候可是能夠救我命的呀。


    我將花籽收好了之後,便靜下心來仔細地思囑了一下。


    既然這些蟲子是因為被我身上的鮮血誘引而來,那麽隻要我將身上的鮮血都清理掉的話,這些蟲子自然而然便會離開。


    想到了這裏,我立即先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脫下來。


    這身衣服基本上已經都沾染了血液了,再加上剛剛被這些小蟲啃咬,基本上已經破爛不堪,所以索性便不要了吧。


    我從背包裏取出一套幹淨的衣服換上,然後將那身血衣遠遠地扔到一旁。


    果真,原本已經散落得七零八落的小蟲子,一下子就被血衣誘引到了一邊。


    我總算是將那些小蟲子都擺脫掉了。


    “周滄,”陳默第一個朝著我奔跑了過來。


    而湘玉還在背對著我,可能是因為剛剛我在換衣服,所以她不好意思站在邊上瞪眼看著,便轉過身去吧。


    “周滄,你還好吧?”陳默跑到了我的身邊,一把就將我給抱住了。


    我感受著陳默身上溫熱的氣息,感覺恍若隔世。


    第444章 知返林(六)


    “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在我的麵前抱頭痛哭,會不會有點那個啊。”湘玉走過來,站在我們的邊上恥笑道。


    聽到湘玉這麽說,陳默才鬆開手。


    “湘玉,你也真的是,不關心我身體有沒有受傷,就會在這裏說風涼話,我剛剛都差點就被老虎給叼走了呢。”我瞪著湘玉,沒好氣地說道。


    “看著你這生龍活虎的模樣,還有懟我的精神頭,就知道你肯定是沒有什麽事的啦。”湘玉拍著我的肩膀說道。


    “陳默都說我有凝血障礙了,你還說我沒事,我可警告你啊,拍得輕一些,不然等會把我給拍傷了,可就真的有得你受的了。”我說道。


    “哪有這麽脆弱啊。”湘玉笑著將手收了回去,然後繼續說道:“不過說真的,為何才短短半個多月沒見,你就得了凝血功能障礙呢?記得在瓦屋山和鄱陽湖的時候,你是不會這樣的啊,那時候你也受過傷,傷口都是很快就痊愈了的。”


    湘玉說著,臉上是一股真誠的擔憂狀。


    “我也不知道啊,興許是因為在蜜蠟棺中呆了三天的緣故吧。”我怔怔的說道。


    “蜜蠟棺,什麽蜜蠟棺,是瓦屋山中的那口蜜蠟棺嗎?”湘玉不知道我們在陳宅的遭遇,所以對於蜜蠟棺表現出明顯的好奇。


    “湘玉,此時說來話長,反正就是我在蜜蠟棺中待了三天之後,體質和體力都變得好了許多,但是可能所付出的代價是身體的其他方麵功能的損傷吧。”我說到這裏,不免有點哀傷。


    “蜜蠟棺的事情以後再講,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穿過知返林,找到周藍才是。”陳默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對了,湘玉,你不是和周藍在昆侖山嗎?為何又會突然出現在這雲南的深山之中呢?”我猛地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周滄,昆侖山隻是一個障眼法,我們最終的目的,還是在雲南。所以,當時我們將安德魯引進了昆侖山之後,便和周藍穀雨一起折返了回來,朝著雲南前進。我們在雲南探尋了很久,幾乎拜訪遍了雲南所有的百歲老人,最後才鎖定了這座山。”湘玉說道,眼睛望著遠處的深山。


    “既然你們知道這座山便是當年許氏家族的所在之處,為何此刻周藍沒有跟你在一起,你因何會落單了呢?”我問道。


    “鎖定了這座山之後,我和周藍穀雨便立即動身。但是,這山裏的村民都說道,這山林的深處是受到過神明的詛咒的,如果誰敢進入到禁地之中,便會死無葬身之地。”湘玉說著,臉上原本輕鬆的神情漸漸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略顯驚恐的眼睛。


    “後來怎麽樣了,你們進入到深山之中,然後遭遇到什麽了嗎?”我看著湘玉停了下來,便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嗯,那時候我們已經沉浸在找到許家古祠的興奮之中,哪裏還會聽得進去山民的警告呢。”湘玉說著,臉上有說不出來的懊悔。


    “你們進山去了,那周藍和穀雨在哪裏?為何你又會從知返林之中走出來了呢?”我說道。


    “我們在山中走了三天,幾乎將這附近的幾個山頭都給翻遍了,卻始終沒有找到山民口中的知返林。但是穀雨已經開始有點想要放棄了,再加上連續一個月的長途跋涉,穀雨的身體早已經不堪重負,就想著快點下山,周藍心疼穀雨,也逐漸萌生了放棄的念頭。但是,全都怪我,都怪我。”湘玉說著,情緒突然有點激動。


    “你卻一直堅持想要找下去是不是?”一直沒有開口的陳默,終於說話了。


    可是他這話說出來,就像是在湘玉已經快要崩潰的情緒上麵補上了一刀,她終於繃不住了,用手掌掩臉,然後開始啜泣起來了。


    “陳默,你這是幹啥,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啊。”我不由得白了陳默一眼,然後另外一邊還要安慰湘玉:“湘玉,你接著說下去,你要將事情講清楚,才有利於等會兒我們進入知返林尋找周藍和穀雨啊。”


    “周滄,我,我怕穀雨和周藍,是難以找到了。”湘玉說到了這裏,終於沒能夠憋住,哇的一下就苦出聲來了。


    “卻,卻是為何啊。”我被湘玉的這句話,說得自己的舌頭也有點捋不直的樣子。


    “周滄陳默,你們不知道知返林有多麽的恐怖,不,你們不能去知返林,真的是有詛咒的,我們真的是會死的,所有進入知返林的人都會死的,這是神明的詛咒,沒有人能夠逃得過的。”湘玉大聲地喊著,臉上驚恐的神色難以用詞語來形容。


    但是,湘玉如此異常的表現,反而卻讓我對知返林更加的感興趣了。


    湘玉作為一名高級的知識分子,是在斯坦福大學接受過係統的現代科學教育的,居然還相信詛咒這一套的東西,而且看得出來,她的恐懼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湘玉,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詛咒,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如果一定要說這個世界有鬼神的話,那麽鬼神絕對不會比人心更加恐怖。”


    可能是看著湘玉精神有點恍惚,陳默忍不住地就對著湘玉說教起來。


    但是,這個時候的湘玉哪裏還聽得進去這些啊,她好像陷入了恐怖的記憶之中,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在大幅度地搖頭。


    此情此景,讓我不由得想起來在瓦屋山柳樹林裏麵的那個晚上,湘玉中邪了,然後披頭散發地朝著柳樹林深處走去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


    “湘玉,湘玉,你不要害怕,慢慢地說,你們在知返林中遭遇了什麽,無論你看見了什麽,我都相信你,都會跟你一起去麵對,和你一起將周藍和穀雨都給救出來的。”我握著湘玉的手腕了,細聲地說道。


    湘玉原本一直在晃動的身體,瞬間就停了下來。


    她一臉淚汪汪地看著我,然後說道:“周滄,我知道這些話說出來的話,你們一定會以為我得了失心瘋,但是,這真的是我真實的經曆,你現在是沒有聽到我下麵的描述,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如果你聽到了我下麵的話,一定不會相信我說的。”


    “沒關係,湘玉,你慢慢地說,不用緊張。我和陳默都在,沒人敢傷害我們的。你要相信,即便這個宇宙之中真的是有非人類的超自然的存在的話,那麽也一定是有一套規則在約束著它們,它們也沒有辦法隨意地幹涉我們這個世界,沒辦法隨便地傷害我們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


    我一邊安慰著湘玉,一邊將自己身上的水壺給取下來,然後倒了一杯熱水。


    “湘玉,你現在心緒不定,先喝杯熱水,緩一下之後,再慢慢地跟我們描述吧。”


    我說這話的時候,陳默也走了過來,然後扶著湘玉靠著那棵大榕樹坐了下來。


    湘玉還一直沉浸在知返林的世界之中無法自拔,於是我隻好將手中的水杯蓋子靠在她的嘴唇上麵,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著湘玉。


    剛開始,這水已進入湘玉的口中,她立即就皺起了眉頭,然後特別反感地將水給吐了出來。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離開小老爹的院子裏的時候,老爹在我們的水壺裏都加了一種白色的藥粉。


    用老爹的話來說,山中的水寒氣重,加點藥粉下去能夠中和水中的戾氣,讓我們在山中行走不至於拉肚子。


    所以,這加了藥粉的水,不知道會不會苦。


    想到了這裏,我毫不猶豫地將水杯蓋中所剩下的小半杯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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