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就比較嚴重,他從上鋪掉下來的時候,臉是朝下磕的,然後就順著房車顛簸的方向那邊滾了過去。


    瞬間,他剛剛磕下來的地方,便留下來了一大攤的血。


    “爺爺。”


    房車顛簸得我們都沒辦法站得住腳。


    陳默在地麵上快速地好朝著爺爺的方向爬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經曆過那麽多凶險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落下來半滴眼淚。


    但是,現在我的懷裏抱著已經滿頭灰白發絲,且淩亂不堪的的奶奶,眼淚簌簌簌地落了下來。


    “奶奶,奶奶,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我邊說邊哭,眼淚和鼻涕全部都蹦出來了。


    “周滄。”陳默將爺爺半抱半拖,挪到了我的身邊。


    爺爺滿臉都是血,不知道是哪裏受傷。


    “周滄,房車失控了,你先照顧爺爺奶奶,我去駕駛艙看看發生什麽事情了。”


    陳默一邊說著,一邊將爺爺放平在地麵上靠近床的位置,然後還將邊上的櫃子挪動到爺爺的身邊,讓爺爺的位置能夠固定下來,不會因為房車的晃蕩而滾動。


    “好的,陳默,你去幫助我哥,爺爺奶奶這邊我來照看就好。”我抱著奶奶不敢鬆手,對著陳默說道,然後慢慢地朝著爺爺那邊挪動。


    在確認了我能夠一個人照看爺爺奶奶之後,陳默便迅速地離開了房間。


    這個時候,我才察覺到了,陳默的右手手掌上麵,滿是鮮血,不知道是剛剛將爺爺挪過來的時候受傷了,還是沾上了爺爺的鮮血。


    陳默的身影剛剛離開了我的視野範圍,房車像是已經完全失控了的樣子。


    一陣翻天覆地之中,我聽到了一聲巨響,然後車子停了下來。


    我也被撞得五髒六腑都快被震蕩出來了。


    眼前的這幅情形,我們的房車應該是出了車禍無疑了。


    爺爺頭部的鮮血還在不停地流淌出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爺爺剛剛的那一磕,居然七孔都在流血。


    而奶奶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醒過來。


    難道是剛剛摔下來的時候,傷到了頭部了嗎?


    這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麽就偏偏出車禍了呢。


    我心裏頭這麽想著,將懷裏的奶奶也放平在地麵上了。


    爺爺奶奶是受傷了無疑,但是周滄和陳默不知道怎麽樣了。


    原本放置在高處的東西,在剛剛的那一陣陣晃蕩之下,全部都被搖落到地麵上了。


    所以我在滿地都是瓶瓶罐罐、箱頭衣物的房間裏,慢慢地挪動著身軀,想看看外麵的情形怎樣。


    就當我剛剛接近房門口的時候,門簾突然間就被掀開。


    “小滄,你怎麽樣了?”


    是周藍,他的額頭上還插這一塊小玻璃碎,整張臉像月色那般的蒼白。


    “哥,我沒事,但是爺爺奶奶都受傷了。”


    看到周藍的那一刻,我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突然見到了親人那般,原本已經糾在一塊兒的心稍稍地鬆了一點點。


    “爺爺奶奶受傷了,我進去看看。”周藍說著,便往前邁了一大步,庵後朝裏頭走了進去。


    “哥,陳默呢?”


    “我在這裏。”陳默說著,手裏頭捧著一個小箱子。


    應該是醫藥箱。


    “周滄,咱們車裏有備有的便藥,我去取了過來,爺爺和周藍都受傷了,要先包紮一下。”陳默說道。


    我對著陳默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周藍已經將奶奶抱在懷裏,正在掐他的人中。


    周藍掐了好幾次,奶奶終於“哎呦”了一聲。


    我在心裏頭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奶奶總算是醒了過來了。


    她的眼睛睜開,好像對眼前這一幅淩亂的情景很是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奶奶已經掙脫開了周藍的懷抱,然後愣愣地在地麵上坐了好一會兒。


    突然間,她像是被電給擊中了那般,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


    隨後“哇”的一大聲哭了出來。


    “老頭子啊。”


    “奶奶,”我喊了一聲,然後跑了過去,蹲在她的身邊。


    “滄兒啊,以後你就沒有爺爺了,我也沒有丈夫了。”奶奶痛哭流涕的。


    “奶奶,爺爺隻是受傷了,不是去世了,”在一旁的周藍安慰道。


    這個時候,陳默好像察覺到哪裏不對勁,迅速地跑到了爺爺的邊上,抓起他的手然後就號了脈。


    隻見他的臉色一變,然後抬起頭來,看了我和周藍一眼。


    “怎麽樣了?”我覺得陳默的臉色不對,心裏頭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陳默沒有開口,隻是對著我們搖了搖頭。


    “我和老頭子在一塊五十多年了,怎麽會不知道呢?隻是最後居然是這樣的歸宿,我這心都快要疼死了。”奶奶邊哭邊說,感覺胸口的那口氣,就快要順不上來了。


    第481章 在路上(五)


    雖然一切都像是已經有了定數那樣,可我的心裏頭還是不肯相信,爬到了爺爺的身邊,然後伏下身去,用耳朵貼在他的胸口。


    但是,爺爺溫熱的胸口已經沒有任何的起伏和聲響。


    那一片寂靜,是我這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


    “怎麽樣了?”


    周藍問我的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已經在顫抖了。


    “爺爺!”我終於憋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小滄,難道爺爺真的……”周藍的聲音裏,也已經帶著哭腔了。


    “奶奶,奶奶,”我用衣袖子胡亂地將臉上的淚水抹到了一邊,然後抱著奶奶,失聲痛哭。


    “滄兒藍兒,事已至此,傷心也無用了,而且眼下的情況特殊,我們還是先想一想,接下來要如何安置你們爺爺吧。”奶奶輕輕地撫著我的背,然後說道。


    此刻的奶奶已經止住了哭泣,開始冷靜地在規劃著下一步該如何做了。


    “是的,周藍周滄,我們現在在荒郊野外,車也翻在了小溝裏頭,肯定是受損嚴重。爺爺的去世我們固然傷心,可現在還遠不到我們能夠傷心的時候,我們還有奶奶要照顧著,因此你們兩個人一定要振作起來。”陳默說道。


    聽到奶奶和陳默都這麽說,周藍還是比我先緩過神來。


    他將臉上的淚水有手擦幹淨之後,便說道:“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貴州的境內了,車翻在一座深山裏麵,看著四周,應該是荒無人煙的,剛剛我在開車的時候,這方圓好幾裏的地,是沒有見到一絲的燈火的,因此,我估摸著,這深山裏頭,大概是沒有什麽人家。”


    “這裏荒蕪恩怨,那麽爺爺怎麽辦,哥,你估摸著走出這座大山,還有多長的時間。”我問道。


    “按照剛剛電子地圖上麵顯示的距離,距離這裏最近的鎮甸,應該至少還有五百公裏。”


    “五百公裏?”我的音量有點高,然後立即就意識到了奶奶還在我的邊上,因此隨即便將聲音放緩了。


    “五百公裏,即便是開車的話,在和大山之中,還要走十個小時以上,何況現在車子已經受損了,還不知道能不能修得好。”陳默說道。


    “滄兒藍兒,你們和陳默一塊兒下車,去看看車子還能不能修好,如果沒辦法將車子修好的話,我們就將你爺爺安葬在此處,然後步行走出這座大山。”原本坐在地麵上的奶奶,突然對著我們說道。


    “奶奶,將爺爺安葬在此處,這有點不妥吧,都說葉落歸根,即便我們再怎麽的不濟,也總要將爺帶回周家村安葬才是啊。不然的話,將他的屍骨埋在這異鄉,爺爺如何能夠入土為安。”我立即就表示了不同意。


    “有什麽不妥的,我說行就行,你們下車看看這車子還能不能救,我就在這車上麵給老頭子整理一下衣物,大家速戰速決,不要猶豫躊躇,快沒時間了。”奶奶的語氣,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犀利。


    我還想說點什麽,陳默卻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角,然後朝著我搖了搖頭。


    “奶奶,那您有什麽事情就喊我們,我們就先下去看看。”周藍說道。


    怎麽每個人都如此的奇怪。


    我在心裏頭默默地嘀咕著,然後跟著周藍和陳默一起下了車。


    “哥,你們在搞什麽啊?”一下車,我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周滄,你和奶奶生活這麽多年,難道沒有覺得,她的言談舉止有點反常嗎?”周藍問道。


    “經你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是有那麽的一點不一樣,難道是那些符水已經開始蠶食奶奶的心智了嗎?”我像是煥然大悟地說道。


    “而且我們還隱隱地察覺到了,水咒不僅蠶食奶奶的心智,而且還極有可能會影響到奶奶親近的人。所以,我們才會給爺爺奶奶喝下安神湯,”周藍說道。


    “但是,也有另外一種可能,而且如果真的是這種緣故的話,那麽事情就可能會嚴重很多。”站在一旁的陳默,突然開口說道。


    “陳默,什麽可能性啊,”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就是,其實奶奶喝下那些符水,她本身不會受到傷害,而是全部都會反噬到她身邊人的身上,所以,奶奶才會那樣迫不及待你地想要趕赴貴州。而爺爺就是最先的一個例子。”陳默說道。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奶奶為何會搶先喝下那些符水呢?”我疑惑地問道。


    “這個,或許隻有奶奶才知道吧。”周藍說道。


    “但是,奶奶現在剛剛失去了爺爺,正在傷心之中,恐怕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最佳時機,況且,她如果想告訴我們的話,可能早就告訴我們了,不會等到我們去問。因此,我覺得,即便是現在去問了,她也不會說的。”我說道。


    “眼下我們還是看看這車能不能用,然後再做打算吧。即便是真的要將爺爺安葬在此處,也不是說說就能行的,還要選址擇時下葬,恐怕也要耗費一些時間呢。”陳默說道。


    “不用看了,我剛剛已經看過了,車頭嚴重變形,如果是在尋常的公路上的話,還勉強能夠支撐一段時間,但是現在是在泥土的山路之上行駛,不能冒險。”周藍說道。


    “那現在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將爺爺安葬在此處嗎?”我聽到了這裏,突然覺得有種無力的感覺。


    “周滄,船到橋前必有路,所以你也不必過於憂慮,隻是周藍,剛剛為何會發生車禍,你是走神了嗎?我看這大路上麵,雖然是泥土路,但這路上沒有任何障礙物,按理來說,是不可能出現如此嚴重的意外的啊。”陳默說道。


    “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肯相信,剛剛發生意外的時候,車子的方向盤不是我在操控的,而是有一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一直在拽著方向盤。”周藍說道。


    “一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陳默重複了最後麵這句話。


    我和陳默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突然間,我想到了自己在入定找不到玉石球之後,思緒在收回來的時候,在房車的周圍,撞擊到了一未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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