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滄,我們這一定要考慮清楚啊,”陳默依舊是那一幅阻止的態度。


    “陳默,我覺得慕容陶口中所講的那個塔主,很可能就是在朦朧物質之中告誡我不要隨意使用自己的鮮血的那位老者,所以我才會覺得慕容陶的話可信。不過,你顧慮到的那些地方也著實是存在的,所以,我覺得這條路還是可以一試,隻是這一路上我們要多加小心就行了。”我說道。


    “既然你堅持,那麽就走吧,反正都走到這裏來了,即便是被他給騙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次的冒險了。”陳默說著,將地麵上的權杖撿起來,然後遞給了我。


    見到陳默終於同意了,我一丁點都不敢遲疑,拎起權杖就朝著神廟的後門走了出去。


    隻是經過那碎了一地的燭陰神像碎片的時候,我的心裏頭不知道為何,突然湧出來一陣特別不好的感覺。


    好像這樣一走出去,就再也沒有回頭路的樣子。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當你要做一件事的時候,突然間遇到了一些阻礙,那其實是老天爺在給你機會呢。


    隻是,陳默在勸阻我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而已。


    連接神廟後門的,又是一條長長的甬道。


    但是並不是完全漆黑的,遠遠的有一小串的花苗正在搖曳飄蕩著。


    從我們這個方向看過去,似是荒墳邊上的鬼火那般,就隻差一兩聲寒風的呼嘯了。


    那盞掛在甬道頂上的小油燈,應該是慕容陶點的吧。


    大概的緣故,是因為這條小道他也經常走,這是給他照明的路燈。


    小油燈的光照雖然極度的有限,可這也總比在看不見的情況之下摸黑前進的好啊。


    我的腳程放得很快,一方麵是想快一點見到塔主,另外一方麵是我心裏頭還有一個打算。


    陳默這個動不動就會暈厥,並且隻有喝我的血才會蘇醒過來的病,是在這古塔之中才沾染上的。


    這塔主既然能夠統領整座古塔,勢必是對古塔裏麵的構造還有機關設置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將陳默給治好。


    雖然我的血是身體自產的,可是一輩子都要喝我的血也不是一件什麽好事。


    並且還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副作用呢。


    因為我心裏頭著急,一直急匆匆地走在前麵,所以並沒有注意到緊跟在我身後的陳默身體的變化。


    等到我察覺到不對勁,然後轉過身來的時候,陳默已經倒在了距離我有一段路程的後麵。


    第541章 北鬥九星(三十二)


    我快步地朝著陳默倒在地麵上的位置走了過去,心裏頭不斷地泛起一陣陣的恐懼。


    有一種特別強烈的感覺,這一次我很可能真的要失去陳默了,徹徹底底地成為孤家寡人。


    走到陳默邊上的時候,我覺得有一股徹骨的寒意在我的腳下升起來。


    地麵上的陳默,已經被凍得快要結冰了,頭發的發尾處,甚至依稀能夠見到冰霜。


    他整個人都蜷縮在地麵上,牙齒在不住地打顫著。


    還好沒有失去知覺。


    我一邊手忙腳亂地將自己已經破爛不堪的上衣給脫下來,一邊蹲下身去,在衣服脫離身體的那一瞬間,將陳默抱起來,並且用那件破上衣把他給包住了。


    “陳默,你怎麽樣了,很冷是不是,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出去,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你再堅持一下。”我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慌亂得有點不知所措了,所以言談之間也失去了邏輯。


    “周滄,”陳默突然抬起手來,將我的手掌給握住。


    驟然間,一陣透骨的寒涼從我的掌心朝著自己的身體彌漫開來。


    我看得出他抬手的這一動作,已經傾盡了全力,所以我一下子就將陳默的手給握住了。


    “陳默,我在,我在,你想說什麽,”我將自己的耳朵貼近陳默的臉。


    “周-滄,”他一字一頓地說得特別的艱難,“我-沒用了,別管我,快走,走-有多遠-走多遠,別再摻和到這件事情裏頭了。”他像是憋盡了最後的力氣,將這些話說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我答應你,別再摻和到這件事情裏頭了,但是,我要帶你出去,如果你也留在這靈浮樹裏頭的話,那麽隻有我出去的話,還有什麽意義,我所有的親人都在這裏頭,我即便是能夠活著出去的話,還有什麽意義呢?”我說這話的時候,眼眶漲得酸痛,鼻頭裏麵不由自主地就有鼻水流出來。


    “周-滄,你放心-出去,我-我留在-古塔,替你-照-二老。”


    陳默說這話的時候,冰花在他灰白的臉上覆蓋的麵積開始越來越大。


    我知道他口中所講的二老,指的是我的爺爺奶奶。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在考慮著我。


    我覺得自己的心裏頭,湧現出來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


    自己的這一生,大概除了爺爺奶奶之外,再難遇上一個似他這般的人吧。


    “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讓你死的。”


    我似是在對陳默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隨後我便見到了自己手臂上麵那個已經血肉模糊的傷痕。


    血!


    對了,我的血可以治陳默的病。


    對,用血,用血。


    其實我的心裏頭知道,讓陳默喝我的血,隻能怪緩解他現在的症狀,而且喝我的血的後果,就是會讓他身上這種未知的疾病越來越嚴重。


    但是在當下的這個關頭,我也沒有辦法再顧及其他了,隻想著先將陳默的性命延續得長一點就是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我立即給自己手臂又添上了一道新傷。


    “周滄。”


    陳默這兩個字,喊得非常的順溜。


    但是,僅僅還是這麽一瞬間,他原本握著我手腕的手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當真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禁地了。


    他看著我艱難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不想再用我的血來苟延殘喘地延續著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沒有理會陳默,徑直地就將自己已經鮮血淋漓的手放到了陳默的唇邊。


    我的手幾乎才剛剛湊了過去,手肘子上麵的鮮血立即就順著陳默的嘴唇邊流了進去。


    神奇得讓我幾乎難以相信的是,我的鮮血剛剛與陳默的流入陳默的嘴唇裏頭,他原本已經結成冰棍的眉毛,居然便開始溶化了。


    不一會兒,整張臉便門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凍結著陳默身體的那一層冰,開始在慢慢地溶化了。


    我原本懸著的那顆心,也隨著那層正在溶化的薄薄的冰,在慢慢地放下來。


    但是,包裹著身體的冰雖然越來越少了,可是陳默似乎是倦極了,整個身體軟綿綿地癱在我的身上,眼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閉上了。


    “孺子不可教也。”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那一片朦朧的黑暗之中,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是那位老者。


    他就是塔主嗎?


    “塔主,塔主救命啊。”


    我的懷裏摟著陳默,但是仍舊努力地將雙手合十,朝著前方那一片朦朧的黑暗虔誠地喊道。


    “你忘卻了當初我的告誡語,現時求我,為時已晚了。”老者仍舊沒有露麵,隻是這聲音與我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一些。


    “塔主,既然當初能夠相勸,此刻便也定有能力搭救我的兄弟,還望塔主看在同船同命的情分之下,施以援手。”雖然老者的語調很是生疏,甚至還夾帶了幾分的譏諷,但這是讓陳默活下去的一線生機,所以我並沒有放棄。


    “同船同命,未見得吧,我在這靈浮樹中守護著古塔,其實古塔也在守護著我,外麵的世界即便是變了天,也與我無幹啊。”老者的聲音又幽幽地傳來了。


    “北鬥九星鎮壓的靈浮塔,其實是在幹擾天狼星人留在地球上的信息發射儀器吧。”我幽幽地說道。


    “你,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雖然我仍看不見老者,但是已經能夠感受到老者的聲音有點不似剛剛那麽淡定了。


    “我是如何知道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你們困在燭陰神像中的某一處鎮壓天狼星人的神識,剛剛被我錯手給打破了,所以,我覺得不久之後,天狼星人便會利用這一點微弱的從地球上麵發射出去的信息,重新獲得我們生活的這顆藍色星球的坐標位置,並且朝著這邊進攻。”我說道。


    “如若不是你們的幹擾,陶兒怎麽會失手呢?”老者的聲音裏已經夾雜著憤怒了。


    “我知道,你們之所以放任我在這古塔裏麵走這一遭,是因為我身上這一點特殊的血脈,但是老先生,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講清楚的,就是大祭的時候,是需要祭司和族長的,而現在具有祭司身份的我的胞兄,已經是站在反派,反派在這件事中的目的是什麽,我們無人知道,但是大概也不外乎要與天狼星人合作,成為他們統治地球的傀儡吧。所以,想要奢望周藍與我一塊兒進行祭祀,對抗天狼星人,現在已經是不可能了。”


    “那又怎樣,跟我救不救你手頭上這個廢物又有何關係呢?”老頭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還夾帶著一絲輕笑。


    “當然有關係,因為他的身上,有一半誇父族人的血統。”我輕輕地說道。


    我說這話的時候,原本在昏睡的陳默的手,突然間動了一下。


    這件事關乎到陳默的身世,我知道不能隨便就說出來,可是事態緊急,我顧不上那麽多了。


    “天方夜譚。”老頭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點,大概是覺得我在欺騙於他吧。


    “他的母親在木斯塘。”我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並且還說得像是有所保留的樣子。


    果真,老頭立即就被我給誘出來了。


    “木斯塘,是誰?”


    黑暗之中,有一坨像是雜亂的絲線朝著我這邊移動了過來。


    我的心裏頭一驚,難道他就是所謂的塔主嗎,這形象怎麽跟慕容陶相差那麽遠啊。


    第542章 北鬥九星(三十三)


    “這個就要等你將他救醒之後,自己去問吧。”我說道。


    “雕蟲小技,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鳥巢一般盤在一塊的亂糟糟的發絲後麵,一張幽黑的臉探出來來。


    讓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是一個瞎子,不過應該不是天生的殘疾,而是後來眼睛被誰給挖走了,並且還沒有經過係統的治療,眼眶的周圍的細肉都已經腐爛了,烏黑的眼骨依稀可見。


    “信不信由你,反正即便是你救活了我這位兄弟,我們也是在你所掌控的這座古塔之中,是逃不掉的,但是如果你讓他就這麽去了的話,就永遠都無法得到你那些感興趣的信息了。”我覺得應該有戲,因此便繼續詐他。


    雖然老頭沒有眼睛,我無法從他的神色之中判斷出來他現時內心的活動,但是從他沉默的神態裏麵,我感覺到了他心裏頭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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