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他們一起走去商場的咖啡廳,是一個舒栩沒聽過的咖啡店,裏麵的沙發看起來比星巴克的舒服很多。


    進去後裴思沅問他:“想喝什麽?”


    “拿鐵,加冰的。”舒栩在這種開足了暖氣的商場一般都隻喝冷飲,哪怕是大冬天。


    不過他說完又想起裴思沅的胃病,就說:“你不要喝冰的,胃不好要喝熱的,避免生冷刺激。”


    他說完後有那麽幾秒鍾沒等到對方的回答,就去看裴思沅。


    裴思沅似笑非笑地看著舒栩,問:“還沒跟我談戀愛,就開始管我?”


    舒栩一下鬧了個大紅臉,結結巴巴地說:“這不是管。”


    “我知道這不是管,隻是善意的提醒。”裴思沅看舒栩說話都結巴,安慰道:“你不用緊張,而且我也不介意你在這種事情上管我。”


    舒栩訥訥地找個位置坐下,感覺他在裴思沅麵前真的是顯得非常單純幼稚,簡單來說就是蠢透了。


    這就是年齡差距嗎,還是說裴思沅太成熟理智帶來的影響。


    咖啡很快就端來,舒栩的是一杯加冰的拿鐵,裴思沅的是一杯熱美式。


    兩個人在咖啡廳裏相對而坐,各自打開電腦忙事情。


    當然,也許真正忙事情的事裴思沅,舒栩在發呆。


    因為他又開始沒有思路了。


    按照他想的故事情節應該是一個恐怖懸疑解謎類,主角要解開一個跟曆史相關的謎題,也就是說他要做這個遊戲,幾乎要獨立創作一個推理故事,這對於他來說很難。


    他之前能做下去是因為他一開始把故事的開頭,那個勁爆的懸疑場麵給想好了,但那個勁爆的懸疑場麵做完了之後就不知道接下來情節該怎麽走,十分迷茫,這種迷茫已經持續了幾天,他不知道該怎麽架構接下來的事情,就卡住了。


    這種卡住很痛苦,他每次打開電腦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但卻做不了什麽,因此毫無進展,而他又很抗拒這種毫無進展的狀態,就不想打開程序,開始有拖延症,變成一個惡性循環。


    發現要變成惡性循環時,他開始給自己規定進度,但這好像沒有太大用處,因為他今天已經對著電腦幾個小時,卻依舊算是毫無進展,變得有些暴躁,越來越難以集中精力思考。


    裴思沅雖然一直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但偶爾也會留意舒栩那邊,一個多小時後,他注意到舒栩似乎一直在對著電腦發呆,鍵盤幾乎沒有敲擊的聲音,鼠標也很少動,似乎就是在對著電腦發呆。


    裴思沅在手頭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問:“你的表情愁眉苦臉,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


    舒栩:“就是思路卡著了。”


    裴思沅:“哪方麵的思路?”


    “我之前說過在自己做遊戲,之後那個情節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如果是程序上的,那還好說點,雖然說修複bug需要靈光一閃,但好歹程序上的bug他知道要去哪裏找資料。


    但這種設計一個有故事情節框架的遊戲,該怎麽把一個推理故事表現得懸疑緊張刺激還得能把故事最後講圓,最後說得通,這就非常麻煩。


    更別說他現在還沒空考慮的場景、人物立繪、配樂和配音等等。


    想自己做遊戲是一時衝動,會覺得不做一個肯定後悔,但真的做了就是開頭一時爽,後麵火葬場。


    主要是他沒有朋友,說起來挺孤獨的,他沒有朋友,找不到可以一起討論可以合作的人,就自己一個人肝,卡殼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方便跟我說麽?”裴思沅問,“我從前也經常玩遊戲,也玩過rpg,恐怖懸疑,密室逃脫這些遊戲,也許能給你一些思路。”


    “……沒事,我先自己慢慢想。”


    舒栩不太敢把東西給裴思沅看,覺得莫名羞恥。


    這就像是他隔著網絡拿自己的賬號發帖子,不想讓身邊的同學知道,結果身邊的同學看到,還知道發帖的人是他的那種掉馬甲的羞恥感。


    他不太習慣二次元跟三次元聯係在一起,在他看來做遊戲是一件二次元的事情,遊戲製作者的名字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必然得用他的網名。


    見舒栩這麽說,裴思沅也沒有勉強,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於是一個下午過去,裴思沅的工作搞定,舒栩幾乎在咖啡館枯坐,勞動成果約等於零,就在文檔裏打了幾行字,在程序裏敲了幾行代碼。


    快下午六點時,裴思沅合上電腦,舒栩依舊一臉愁苦,看到裴思沅合上電腦他也就關掉文檔跟程序,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裴思沅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之後說:“你似乎遇到了困難,雖然我不太懂做遊戲的具體過程,但大致也知道一些,可以說說你現在遇到什麽困難了麽?”


    他說完又補充:“你放心,我不看你的遊戲,你隻需要描述自己遇到的困難就可以。”


    不看實際的作品,隻說遇到的困難,這對於舒栩來說簡單很多。


    也許是他實在找不到人可以商量,又太想有個人聽他講話,幫忙分析出主意,猶豫片刻還是跟裴思沅說:“我遇到的困難挺多的,比如說我是想做個恐怖懸疑解密類別的遊戲,但是我做這個遊戲的時候本來也是一時衝動,當時看了本懸疑小說,又參觀曆史博物館,腦子裏就萌生一個想法,做了個開頭,後麵發現故事進展不下去了,不是技術的問題,這種2d的解謎類遊戲不難做,是情節的問題,還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弄到人物的立繪,場景,以及配樂,主角配音這些……”


    “主角的配音還好,實在不行我可以自己來,因為主角就是男生,但剩下的我真的不會做,試著自己畫了,實在是……太難看。”


    裴思沅聽完,略一思索就明白舒栩現在的難處,先問:“你現在做的這款遊戲是打算你自己獨立製作,獨立出品?”


    獨立製作?


    舒栩沒想到這麽專業的詞,想了一下應該就是這麽個意思,點頭說:“算是。”


    “我認為你應該找人幫忙,團隊合作。”裴思沅提出合理的建議,“這裏麵有很多你不擅長的事情,自己一個人很難做完。”


    舒栩覺得臉上火辣辣,聲音不自然地說:“我……找不到合適的人合作。”


    他不擅長開啟一段朋友關係,更不知道怎麽找團隊合作,獨來獨往,不善社交。


    這似乎並不是什麽加分項,約等於承認自己沒朋友,連出去吃飯都找不到合適的同學。


    “如果你想自己來,那就需要這些技巧,或者請人來做。”裴思沅似乎沒有在意舒栩到底是不是要團隊合作,隻是幫他分析每種情況。


    “立繪和場景可以約商稿,但價格相對較高,故事也可以請人寫,就像請人寫劇本一樣,你給出簡略的框架,對方創作。”


    “如果你不想,堅持獨立創作,就需要報一個繪畫班,人像和背景的繪製。同時你還要買書研究寫作技巧,知道如何架構一個故事,可以看一些寫作指導書籍,能幫助你找思路寫作,可以參考……”


    裴思沅報了幾個書名給舒栩。


    “你想做好一件事情並不能隻憑借一時衝動,要有計劃,遇到自己不懂的地方需要係統性地研究,不能想著隻依靠天賦,自己摸索。”


    舒栩被裴思沅這劈裏啪啦一長串的話給砸暈了,他真的沒考慮過這些。


    第11章 電玩城


    舒栩被裴思沅這一長串的話給砸暈了,他真的沒考慮過這些。


    他一直是個學生,任務就是學習,而他是那種學習天賦很好的類型,上課聽講,看看教材就會做題,因此也沒怎麽在學習上花心思,沒研究過方法,空餘的時間用來反抗父母的壓迫跟pua,看一些課外書,通常看曆史故事、偵探小說或者科幻小說,上了大學有自由後開始打遊戲,因為沒有遊戲搭子,再加上他喜歡那種有故事情節的遊戲,玩rpg居多,網遊基本隻玩過絕地求生。後麵入了3a大作的坑,外國的3a大作基本都玩過。


    國產rpg因為大環境的關係,銷量說不上好,掙錢遠不如網遊,做3d類rpg的公司越來越少了,倒是一些小成本製作的,懸疑解謎類遊戲湧現出來,再加上他那段時間經常看小說電影,也萌生了一個自己做遊戲的想法。


    這才有了一時衝動搞個開頭,後麵進行不下去的困難局麵。


    他沒有想過那麽多係統的方法,更不知道怎麽樣打破這種困難的局麵,開頭做完了後就每天對著電腦發呆搞不出東西來。


    而裴思沅的話讓他知道,原來事情可以這麽做。


    他之前一直上網查資料找思路,但卻沒什麽頭緒,原來是要買幾本書看麽?


    “我之前上網查過資料。”他跟裴思沅說,“但好像也沒什麽思路。”


    裴思沅告訴他:“網上查資料大多都是一些零散的知識,很難形成體係,就如同律師回答谘詢問題時也隻能根據具體的情況來做分析,不可能係統講述知識,真的想學東西還是要買相對應的書籍,從頭開始學起。我不太了解繪畫,接觸過的畫家都有老師,如果你確定要自己做,我可以為你找相關的繪畫老師,你谘詢一些事情,之後約商稿,也可以學習繪畫之後畫線稿,成品圖不一定要多好看,但最起碼不能給其他內容減分。”


    舒栩感覺裴思沅說的這些事情一下就把他要做的事情拔到一個新的高度,給他具體規劃,讓他一頭霧水的腦袋裏有條清晰的思路。


    這相當於是有個高屋建瓴的人在引導他。


    其實一頭熱的那種想法跟情緒過去後,舒栩在一直卡著難關沒有思路的時候想過放棄,但裴思沅的話又讓他覺得似乎不能這麽輕易放棄。


    他還沒有為此真正努力那許多,又怎麽能說不行。


    “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報繪畫班。”裴思沅繼續說,“如果你不想報班,我可以給你買書。”


    “不用報班了。”舒栩搖頭,他覺得太誇張,自己做的遊戲就隻有一個開頭,真的不用投入這麽多,投入這麽多萬一最後沒成,好浪費的感覺。


    裴思沅不勉強,轉而說:“那買書。”


    舒栩:“……你為什麽對我做遊戲這件事情這麽在意?”


    還說這麽許多,一般人不都是隨便問兩句鼓勵一下就行了嗎。


    當然,他也沒在現實生活中跟同學討論過,不知道其他人會是個什麽反應,但是他在網上發帖求助過,大部分都是鼓勵路過,能給意見的都很少,像裴思沅這種給這麽多意見還幫他安排事情的,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我的理念是如果決定做一件事情那就要做好,如果需要幫助,我可以盡我所能地提供。”裴思沅說完這句後又直言不諱地承認:“當然,我並不是對誰的事情都這麽在意,今天如果是律所裏的人跟我說這件事情,我並不會說這些。”


    這樣話題一下就變得曖昧起來,舒栩不太敢看裴思沅,眼睛亂瞄,怕看到裴思沅的目光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如果做出的反應不好,那一定是回家後想起現在的場景,都會尷尬到在床上一直打滾。


    他迅速轉移話題,“那對於故事架構方麵,你有什麽建議麽?”


    裴思沅說了幾本書的名字,又說:“寫偵探懸疑故事,很多時候需要先寫出整個事件的過程,之後根據時間線反推,把線索逐一展示——”


    舒栩聽裴思沅說了很多,聽完後覺得受益匪淺,又有些奇怪,“你怎麽這麽清楚寫偵探故事,從前寫過?”


    “不是我寫過,上大學時的下鋪想寫偵探故事,跟我們嘮叨過怎麽寫。”


    下鋪……


    這應該是裴思沅第二次在他麵前提起下鋪。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或者說太胡思亂想了,他總覺得裴思沅提起下鋪的時候語氣不太尋常。


    但他覺得自己現在沒什麽立場問,就沒再繼續說了。


    幾分鍾後,他聽到裴思沅問:“東西寄到學校可以麽?還是寄到你住的小區?”


    “啊?”


    舒栩真沒想到對方的行動力竟然如此之強大,這就要把東西買了,頓時沒有心思去想下鋪的事情,就說:“寄到我那個小區吧,地址就填小區,會統一放在門衛那邊的。”


    “好。”


    裴思沅很快就買完東西,之後帶著舒栩一起去吃晚飯,吃晚飯時告訴舒栩:“我從下周起有段時間會很忙,接了新案子。”


    “哦。”


    舒栩不知道該說什麽,跟裴思沅說話他總是又緊張又小心翼翼,畢竟對方大他太多又成熟太多,他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減分。


    “到時可能沒有太多空來找你。”裴思沅繼續說:“不過忙完那段時間就會好些。”


    舒栩想了想,問:“大概要忙多久,新接了個什麽類型的案子?”


    “金融類,我現在一般隻接金融類的案子。”裴思沅告訴舒栩,“可能要忙接近一個月。”


    “……那好久呀。”


    一年隻有十二個月,他跟裴思沅之間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加上這次才見過五次,相處的時間算下來隻有二十多個小時,現在對方卻要忙一個月。


    一個月真的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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