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吟,天?下?臣……”


    他死死盯著對麵,喃喃道,“不可能,這分明是——”


    不知?想?到什麽,鬱將臉色大變,當即顧不得別?的,身形一掠轉身便要逃。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動?作,一股冷冽刺骨的氣息便鎖定住他。


    鬱將咬牙大喝一聲,運氣全身修為抵抗,喉嚨裏卻隻?發出斷斷續續、意味不明的音節,仿佛被?什麽扼住咽喉,渾身動?彈不得。


    鬱將周身血液溫度驟降,靈力在經脈之中倒流,痛不欲生。


    他疼得眼前一片血色,仿佛全身血肉都?被?人撕裂了又黏上,黏上後又撕下?來,周而複始,令人絕望。


    ——簡直就像是他方才威脅溫寒煙那般。


    不,比那還要殘忍千倍萬倍!


    鬱將視線一片模糊,餘光冷不丁瞥見裴燼腰間搖曳的墨玉。


    “長嬴”二字在栩栩如生的騰龍浮雕間,反射著瑩潤的光澤。


    他身體猛然一震。


    墨玉牌,騰龍紋。


    這人用的果然是乾元裴氏的秘法!


    浮屠塔玄羅殿中有過記載,乾元裴氏命格至陽至純,族中禁術三十六秘法,以燃燒心頭之血為代價,焚盡天?下?不平之事。


    騰龍既出,天?下?盡執於掌中。


    不隻?是這一次,先前這個男人毀了他的分身,用的也?是裴氏秘法鎮魔鼎!


    那時他還隻?當此人或許也?來自浮屠塔,可騰龍吟絕非裴氏子弟以外的修士學?得會。


    乾元裴氏千年前早已滅族,世間再無乾元裴氏,僅剩寂燼淵下?鎮著一人。


    ——便是裴燼。


    鬱將冷汗簌簌而下?。


    “乾元……裴……”


    就在這時,一道清清淡淡的氣聲在他識海中炸響。


    “噓。”


    眼前黑衣墨發的俊美男子負手而立,唇角噙著淡笑盯著他看。


    “你是想?說‘乾元裴氏’?”


    似是感慨,裴燼悠然歎口氣,“說起來,本座許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鬱將渾身顫抖,不隻?是疼的還是嚇的。


    “尊、尊上,求您,求求您,饒……饒我一命……”


    裴燼對他的痛苦求饒置若罔聞,他好整以暇欣賞著他垂死掙紮的模樣。


    半晌,忽地一笑,“這說法已經過時了。”


    “畢竟,乾元的人已經被?本座殺了個幹淨,裴家也?隻?剩下?我一個了。”


    裴燼悠然拖長尾音,自謙道,“一個人,怎麽好意思自稱氏族。”


    見他並未立即動?手,鬱將仿佛看到一線希望,他語氣激動?道:“不,不!尊上,您千年前修為便已達到歸仙境,如今定是半步登仙成?神,一人可敵千軍萬馬!”


    裴燼很給麵子地笑出聲:“不敢當。”


    半步登仙成?神?


    那他還真是讓人失望了。


    裴燼:“辛苦許久,你也?是時候休息了。”


    鬱將渾身又是一陣劇痛,仿佛每一寸關?節都?被?連著血肉生生扯碎,可他卻又該死地保持著清醒,隻?得動?彈不得地承受著煎熬折磨。


    “啊啊啊——”


    識海中一陣淒厲慘叫,現實中他卻連發出聲音都?做不到。


    裴燼被?他吵得頭痛,皺眉按著額角,徹底沒了耐心。


    砰——


    慘叫聲戛然而止,鬱將炸成?一團血霧,血雨簌簌落下?,黏膩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不同於毒霧的啃噬,他渾身血肉骨骼像是被?一種力量,硬生生撕扯成?了無數細小碎片。


    裴燼慢條斯理收回手,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血汙灰塵。


    他抬眸微笑,“溫寒煙是本座的人,你既然有膽子肖想?她,眼下?自然也?該承擔後果。”


    “做個好夢。”


    幾乎是同時,空氣裏傳來空青一聲驚呼。


    “寒煙師姐!!小心啊!!”


    裴燼眉頭一跳,他壓抑住胸口翻湧的血腥氣,撩起眼睫轉身回望。


    身後空空如也?。


    *


    一切發生得太快,就在這句話落地的瞬間,騰龍轟然俯衝而下?。


    罡風浮動?溫寒煙臉側的碎發,下?一瞬,鬱將便一臉驚恐僵硬地炸成?了一團血花。


    溫寒煙飛身避開,這才免了被?血水澆了兜頭滿身的命運。


    她來不及分辨這究竟是不是來自於裴燼的惡意,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鬱將幾乎稱不上屍體的那灘血水。


    猩紅光點緩緩從血液間浮起,在虛空之中拚湊凝集,眼見著便要凝成?一柄長刀。


    溫寒煙眸光微動?,當機立斷調用起全身靈力,拔劍旋身攻向葉承運。


    【你這是幹什麽!!】龍傲天?係統驚掉了下?巴,如果它有的話。


    【那不是真正的昆吾刀。真正昆吾刀的下?落,葉承運一定知?道。】


    流雲劍反射出溫寒煙寒星般的鳳眸。


    她抬眼,【絕不能讓裴燼搶先,助我!】


    說罷她足尖一點,迎著靈壓逆流而上,流雲劍芒大盛勾動?風卷,朝著葉承運轟殺而去?。


    葉承運素來儒雅的眼底閃過狠戾。


    如今鬼麵羅刹已死,計劃功敗垂成?,他本便想?要這些人陪葬,竟然還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他輕蔑道:“不自量力。”


    揮袖間長劍出鞘,千百道劍光凝集直衝雲霄,刺向溫寒煙心口。


    “寒煙師姐!”空青不假思索提劍飛身去?擋。


    溫寒煙卻不躲不閃,反手挽了個劍花。


    “別?過來!”


    雪亮劍光交織成?細密劍網,猛然撞上那千百道劍光,一時間竟未落下?風。


    地麵轟然震動?,殘存地板拔地而起卷入狂風之中,隨著氣浪撞向四周!


    葉承運猛然抬眸,洶湧靈力奔湧而來,竟將他衣擺絞得粉碎。


    他卻視若無睹,而是死死盯著溫寒煙,眼神流露出說不上的陰鬱。


    “這氣息……我即便化成?灰,也?絕不會錯認。”


    葉承運唇角扯起一抹古怪笑意,眉目間卻透著徹骨涼意,“你身上竟然有裴燼的氣息。”


    溫寒煙心頭一動?,空青更是直直釘在了原地,愣住了:“裴燼?!”


    “不知?前輩此話從何說起。”


    溫寒煙麵不改色,不著痕跡套話道,“若我身上當真有那魔頭的氣息,你又為何此刻才能察覺?”


    “先前察覺不到,自然是因為你並未動?用多少靈力。”


    葉承運冷冷道,“但如今你與我對上,靈力如此滔滔不絕,每一次波動?都?染著濃鬱的令人作嘔的氣息,我又如何能看錯?”


    雖說對方語氣斬釘截鐵,聽了這話,溫寒煙卻反而默默鬆了口氣。


    葉承運所說的,多半與她和裴燼雙修無關?,而與方才他助她結成?血陣有關?。


    龍傲天?係統卻否認:【不可能!血陣怎麽會影響到你靈力之中的氣息?】


    溫寒煙唇角微抿。


    她腦海中便閃過別?的繁雜念頭。


    思緒百轉,隻?在一瞬間,溫寒煙故作慍怒道:“即便我此刻叛出師門,從前也?從未做過違背瀟湘劍宗之事,前輩又何必在此血口噴人?”


    葉承運並未回應,冷著臉凝神感受片刻,冷不丁冷嗤一聲。


    溫寒煙心頭微跳,直覺自己似乎距離某種想?要查探的真相,愈發靠近。


    “還望前輩明示。”


    “死前讓你做個明白鬼也?無妨。”葉承運扯了下?唇角,“你體內的蠱與那魔頭脫不了幹係。”


    果然……是蠱。


    溫寒煙心底了然一笑。


    盡管早已有所猜測,可當猜測坐實成?真,她還是忍不住覺得可笑。


    這蠱既能令她的血鎮壓寂燼淵封印,又能令她引誘起裴燼情穀欠,在他意亂情迷時吸盡修為。


    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製一般。


    她曾經自以為的為天?下?蒼生獻祭,到頭來,不過是旁人早便預料到的、對付裴燼不可或缺的工具。


    溫寒煙語氣淡了些:“你可知?是何人對我下?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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