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段任務:請通過浮屠塔玄羅殿試煉。】


    ……


    溫寒煙端坐於?雅座之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遭。


    白?牆黛瓦,小橋流水。盛開的白?玉薑花叢之間,八角亭若隱若現。


    其中屏風雅致,正前方擺著一處矮幾,兩側皆布置了蒲團,上麵鏤空香鼎嫋嫋散發著清香,聞起來令人?心曠神怡。


    進入玄羅殿之前,溫寒煙隻?聽這名字還?以為是什麽金碧堂皇、窮奢極侈的住所。


    然而真正進來,她卻?發現玄羅殿中陳設布置得極為熟悉。


    “前輩,尊上請您在此稍待。”


    一道聲音擾亂她思緒,溫寒煙回?過神來,一名魔修恭敬上前替她斟茶。


    他斟茶的動作極其標準,每一個角度距離都像是經?過精心丈量,又像是曾經?特意練習過無數次。


    茶水落入杯中,叮當作響,一聽聲音便知道這看似其貌不揚的茶杯也絕非凡品。


    “前輩,請用茶。”


    溫寒煙並?未動作,盯著杯中沉浮的茶葉,冷不丁問:“你們尊上很?愛品茶?”


    “正是。”魔修示意不遠處的八角亭,“尊上閑來無事便會去坐一坐。”


    溫寒煙點點頭,魔修卻?並?未立即離開,稍微停頓了下,遲疑地看向她身後立著的身影。


    “前輩,這位可否需要……”


    “不必了。”


    溫寒煙還?未開口,立在她身後玄衣寬袖的人?便微微一笑,用一種極其禮貌的語氣吐出一句極不禮貌的話來,“我從不喝不幹淨的東西。”


    “……”魔修臉色一僵。


    溫寒煙靜了靜,指了下自己太陽穴,“他此處不太好使,時常口不擇言,還?請見?諒。”


    魔修臉色稍霽,語氣聽上去卻?依舊不算太舒心,強壓著不悅道:“若是待會尊上來了,這位前輩依舊如此任性妄為,我可無法保證他的下場。”


    說罷,他將茶盅往桌麵上一按,轉身氣勢洶洶地走了。


    待魔修消失良久,溫寒煙才重新靠回?椅背。


    她傳音道:“你非要招惹他做什麽?”


    裴燼沒什麽所謂地懶懶垂著眼站在她身後,似笑非笑:“誰讓我腦子不好使呢。”


    這人?還?真記仇。


    溫寒煙不跟他一般見?識,吐出一口濁氣。


    “你確定巫陽舟一定會來見?我?”


    “誰知道呢,以他臉皮的厚度,來見?你綽綽有餘。”


    裴燼慢悠悠一勾唇,“隻?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了。”


    溫寒煙幹脆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好歹她此刻被奉為座上賓,被恭恭敬敬請進來品茶,而不是在外麵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衛纏得頭痛。


    一炷香前,玄羅殿外。


    溫寒煙收斂氣息,安靜地隱在陰影之中,目不斜視地盯著一個方向。


    浮屠塔的第?四重天沒什麽過多花裏胡哨的東西,隻?有巫陽舟真正所在的居所,玄羅殿。


    玄羅殿外重兵把守,三步一崗,溫寒煙粗略一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悟道境之上的高手?。


    她等了良久,等得眼睛都發酸發澀,才終於?等到守衛輪班,玄羅殿前迎來短暫的空曠。


    溫寒煙並?未貿然上前,浮屠塔中陣法繁多,巫陽舟沒道理不在自己親自居住的玄羅殿中布置法陣。


    她先?從身側找了塊碎石丟進去。


    果不其然,風平浪靜之間,石子剛一接觸到玄羅殿前的空地,虛空之中便以它為中心驟然亮起一道結界。


    幾乎是瞬息間,石子便被交錯的虹光絞成了齏粉,飄飄然散入風中,連一點指甲蓋大小的殘渣都沒能留下。


    “這裏很?難硬闖。”溫寒煙沒感覺到多少失望,理所應當地總結。


    “不過,既然你與巫陽舟有舊,現在你我身側又並?無旁人?。”她提議道,“不如你直接靠臉進去,應當能省去不少麻煩。”


    裴燼靠在她身側,一條長腿微屈搭在膝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昆吾刀柄。


    聞言,他指腹微微撚過刀柄上繁複的刻紋,不置可否,“你說的不錯,折騰了這麽許久,我也累了,咱們這次的確要靠臉進去。”


    他掀起眼皮,側了側頭看向她,薄唇微翹,“不過,是靠你的臉。”


    溫寒煙瞥他一眼:“我?”


    裴燼笑意未變:“沒錯,你。”


    說罷,他屈指探出一抹虹光,沒入溫寒煙眉心。


    溫寒煙隻?感覺到眉間一燙,有什麽順著眉心極其自然地湧入體內,淌過奇經?八脈散至全身,緊接著便再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


    她低頭拔劍,借著劍身反照出的倒影,看見?自己眉心處一道緋色印跡閃爍一下,悄然融入皮膚。


    電光火石間,溫寒煙瞬間明白?過來裴燼的打算。


    “你想讓我假裝成與你有舊的故人?,逼得巫陽舟現身?”


    裴燼收回?手?,順勢撐著下頜自下而上看著她對著劍身觀察自己的臉,笑眯眯:“沒錯。”


    溫寒煙抬手?輕撫了一下眉心。


    短短瞬息之間,那抹印跡已經?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溫寒煙有點不太放心:“這個會留下痕跡麽?”


    將裴燼從寂燼淵帶出來,她就是為了解決自己身體裏屬於?他的魔氣,以免遭人?誤解與他有瓜葛糾纏,引得整個修仙界討伐。


    若是魔氣這心腹大患還?沒解決,他們卻?先?是在寂燼淵胡來了一通,方才更是……


    眼下,她身上又多了個別?的東西。


    這一路走來,豈不是虧大了。


    [嘖嘖嘖。]


    綠江虐文係統搖頭晃腦,幸災樂禍道,[你看,白?月光這麽溫柔的一個人?,竟然會對你表達出這麽明顯的嫌棄——她一點都不想和你扯上關?係!]


    [我沒說錯吧?你是不是真的應該好好反思一下,平時對她太惡劣了!]


    裴燼喉結滑動了下,看著溫寒煙的眼神複雜,破天荒沒作聲。


    不知道是不是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太頻繁,他心裏竟然真的品出一絲微妙的不爽來。


    這抹家紋向來隻?有裴氏子弟才能擁有,他將這印跡給?了她,便是將她認作了命中唯一的道侶。


    ——每一位裴氏子弟,一生都隻?有唯一一次給?出家紋印跡的機會。


    印跡此生不滅,永無悔改的餘地。


    [竟然還?有這種淵源?!]


    綠江虐文係統忍不住又冒了出來,識海裏的小光團伸出兩根細溜溜的小手?,興奮地搓了搓。


    [哎呀,你們這個進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還?沒談上戀愛怎麽就想著結婚的事了?]


    [不過也沒關?係,先?婚後愛也是燙題材的一種嘛!我理解,我理解——]


    [不對啊!]


    綠江虐文係統猛然一頓,[你不是一直說你對白?月光沒興趣嗎?!]


    [好啊好啊,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你小子,悶聲發大財憋大招啊!]


    [是我小瞧了你!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扮豬吃老虎,高階玩家裝萌新——明明對白?月光都已經?“非卿不娶”了,幹什麽把我蒙在鼓裏,害得我擔心了那麽久!!]


    裴燼慢條斯理吐出四個字:[非卿不娶?]


    綠江虐文係統還?沉浸在“自己磕的cp終於?發糖了”的喜悅中,隨意應了一聲:[不是嗎?]


    裴燼:[你猜。]


    綠江虐文係統信誓旦旦:[一定是你剛才和白?月光神.交,你覺得先?後兩次虧欠了人?家,絕對不能不拿出一點誠意來,這才特意鼓起勇氣暗戳戳表態。]


    裴燼指尖微蜷,沒說話。


    綠江虐文係統沒注意到他這樣細微的反應,說到這裏,長歎一口氣,抑揚頓挫陰陽怪氣。


    [隻?是可惜呀,現在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白?月光不僅看不出來你的表白?,還?很?嫌棄呢!]


    [表白?落空,追妻之路漫漫,很?不爽吧?]


    裴燼輕哂一聲,懶得同它白?費口舌。


    他不爽,隻?是因為這一生一次、於?每一位裴氏子弟都重逾千鈞的印跡,落到另一個毫不知情的人?身上,竟然被如此嫌棄。


    裴燼冷嗤了聲,挪開視線。


    “不會。”他淡淡回?應了溫寒煙明目張膽的嫌棄,“隻?有我在你身側催動時,它才會出現。”


    溫寒煙正緩慢收劍歸鞘,聞言動作一頓,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她不過是問了一句,怎麽還?問得人?生起悶氣來了。


    但裴燼給?的答案讓她放心不少,正好先?前進入浮屠塔時,葉含煜那幾樣能夠改變樣貌的法器此刻都在她芥子之中。


    溫寒煙服下一枚幻形丹,身形五官登時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做完這些準備,她才分出點閑工夫去管裴燼,“那你呢?”


    裴燼支著額角,語氣淡淡:“當然是沾你的光,跟著你進去了。”


    溫寒煙把剩下的丹藥連著瓷瓶一起扔到裴燼懷裏,卻?並?未立即退開,伸出一隻?手?遞到裴燼眼前。


    裴燼撐起半邊眼皮:“?”


    “既然要裝成你的故人?——”溫寒煙勾勾手?指,“昆吾刀拿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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