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你這個沒有人性的魔頭?!]


    萬千光點散入虛空,又一股腦湧回了裴燼識海,綠江虐文係統哭唧唧蜷縮在角落裏,控訴地?超大聲。


    沒有人性的魔頭?環臂倚牆,冷眼旁觀,良久,才似笑非笑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慢悠悠往外走。


    樹影蒙昧,不遠處天光正盛。


    紀宛晴跟著司玨走出南和閣。


    身?後綠蔭濃鬱遮天蔽日,在地?麵上拖拽出一片不規則的陰翳。


    她無聲地?鬆出一口氣。


    還好她趕來的及時。


    紀宛晴默默地?想。


    若是?她疏忽時,司玨和溫寒煙重修舊好,她豈不是?要開始被他們一同往死裏折騰?


    這麽想著,紀宛晴腳步微加快了些,貼近了司玨身?側,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蓮香,有點沾沾自喜。


    然而還沒等?她得意多久,司玨腳步猛然一停。


    “阿玨?”


    紀宛晴不明所以地?跟著他停下來,剛要仰起臉甜甜說?幾句好話,劈頭?蓋臉的訓斥便猝不及防地?落下來。


    “誰讓你來的?”


    司玨居高臨下地?垂下眼睫,黑沉的眼睛裏漾著刺骨的涼意。


    屬於東幽少主久居高位縈繞不散的氣場陡然散開,紀宛晴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一時間被問的懵了。


    “我……你這是?什麽意思?,阿玨?什麽誰?”


    紀宛晴牙關不自覺磕絆了一下,她努力給?自己打了氣,強撐著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嗯?不知?道。”司玨辨不清情緒地?重複了一遍。


    他低低笑了聲,伸出手屈指碰了下她的臉,姿態狎昵中漾著幾分輕視,“是?誰告訴你,寒煙住在南和閣的?”


    “沒、沒有誰,是?我自作主張找過來的。”


    紀宛晴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司玨分明在她和溫寒煙之間選擇了她,此刻為什麽又好像在為溫寒煙向她發難。


    她卻又不敢確定,而且她想不出什麽太多處理這種?狀況的辦法,隻能像往常那樣,絞盡腦汁地?回想著原著裏女主的台詞,試圖討好他。


    “別?生?氣,阿玨,我、我不過是?太想你……”


    司玨俯視著她。


    他分明什麽都沒說?,卻像是?將她所有的小心思?看得無處遁形。


    紀宛晴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緊接著,她便呼吸一窒。


    一隻修長的手扣住她的喉嚨,指節毫不憐惜地?收緊。


    司玨臉上依舊帶著笑,眼神?卻比冰川更寒涼。


    他口吻溫柔得令人頭?皮發麻,“在我心中,沒有什麽事能夠排到你前麵,你永遠是?最?重要的——你待我是?不是?也同樣如此?”


    紀宛晴臉色不斷漲紅,一張賞心悅目的臉幾乎憋成了豬肝色。


    她什麽也思?考不了,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她胡亂點頭?:“當然,當然!我永遠都把?你當作最?重要的人,絕對不會背叛你,阿玨,我真想能永遠陪著你。”


    落在她脖頸的力道猛然一鬆。


    “咳咳……”


    紀宛晴大口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刺痛的喉管,她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嗆咳起來。


    一隻手輕輕撫上她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溫和替她順氣。


    紀宛晴渾身?一抖,下意識想甩開司玨的手,卻被更用力地?攬在懷中。


    “你在怕,怕什麽?”他聲線平和,但紀宛晴卻看見他平靜之下的癲狂,大氣都不敢出。


    她心裏崩潰地?抓狂,瘋子!


    司玨笑了下:“怕我殺了你,還是?怕我不要你?”


    紀宛晴喘了口氣,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靜了靜,鼓足了勇氣試探道:“阿玨和溫師姐看起來登對,又身?負婚約……我沒有安全感,這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嗎?”


    司玨又是?笑。


    他抬手摸上她發頂,紀宛晴動也不敢動,任憑他的掌心反複摩挲過她精致的發髻和發釵。


    紀宛晴感受到他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大,按在她發頂的手不像是?在撫摸她的頭?發,更像是?要擰掉她的腦袋。


    不多時,便將她精致的發型揉得一團亂。


    懷中的白衣少女像是?乖順的小動物任由他觸碰,身?上柔軟馨香,沒有尖銳的倒刺,不會傷人。


    司玨眼眸幽邃,晦暗不明的眸光沉下去,幾分溫柔浮現?起來,配上那張極豔的臉,引得人忍不住沉迷。


    “分明方才同寒煙在一起,從前五百年,也都是?她陪在我身?邊。”


    他揉著紀宛晴的頭?發,辨不清意味的視線落在遠處,沒有絲毫溫度。


    “可我現?在卻突然覺得,好像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是?你。”


    紀宛晴心驚肉跳地?抬起眼。


    ……


    將紀宛晴送回房中,司玨大步跨入內間。


    桌上香鼎輕煙嫋嫋,玉簡鋪陳開來,家仆還立在原地?恭敬地?等?著他。


    見司玨去而複返,家仆長長地?鬆了口氣:“少主。”


    頓了頓,他吞吞吐吐地?開口,“家主方才傳訊來,要您……要您……”


    “知?道了。”司玨淡淡打斷他,擺手召他傾身?過來,手腕微翻平舉,“東西拿來。”


    家仆愣了愣,他原本以為少主去一趟會改變心意,卻沒想到反比先前更幹脆果決。


    他連忙從芥子裏掏出一柄鑲著金玉蓮紋的匕首,低頭?躬身?雙手捧入司玨掌心。


    司玨手指攏著匕首,並未立即動作。


    他將匕首湊到眼前把?玩片刻,忽地?一笑。


    鏗——


    利刃出鞘,家仆眼眸陡然瞪大:“少、少主——”


    司玨眼也不眨地?將匕首刺入心髒,淺金色外袍瞬間洇開一大片殷紅的血色。


    他臉色微微有點發白,指尖卻連半分顫抖都無,反手一擰。


    一滴圓潤的血珠順著刀身?上的凹陷滾落下來,墜入刀柄之中的暗格裏。


    司玨麵不改色將匕首一把?抽出,血珠飛濺,在周遭灑下一大片靡麗的痕跡。


    他喘.息著將鮮血淋漓的匕首震碎,暗格中的血珠懸浮於虛空之中,在一陣大盛的虹光之中,安靜地?沒入玉簡尾端的落款。


    啪——


    司玨將染了血的玉簡甩過來。


    “東西給?你了,現?在拿去交差。”他閉上眼睛,“滾。”


    家仆心驚肉跳地?看著司玨麵無表情地?動作,直到東西劈臉砸了過來,他才恍然間回過神?,拿著玉簡轉身?便要走。


    “慢著。”司玨的聲音倏然再次響起。


    家仆僵硬地?轉回身?:“少主……您還有什麽吩咐?”


    司玨身?上的金色錦衣幾乎被血液浸透,他略顯蒼白地?靠在椅背上,膚色勝雪,也襯得他唇色透露出幾分妖冶的丹紅。


    身?為九州第一世?家東幽的少主,司玨含著金湯匙降生?,自打記事以來,從未在外人哪裏受過什麽委屈。


    但就在方才,他分明被無形間壓製,卻竟然連出手的衝動都沒有。


    ——實在是?對麵那個人氣場實在太強,氣勢太過鋒銳。


    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氣息,司玨就連在東幽家主身?上,都鮮少感受過。


    “跟在寒煙身?邊的那個黑衣男子,去查他的身?份。”


    司玨閉上眼睛,唇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是?什麽人跟在寒煙身?邊。


    ……


    “關於那個男人,我知?道的也隻有這麽多。”


    葉凝陽放下茶杯,“世?伯,無妄蠱的事多謝你慷慨告知?。既然無其他事,我便先告辭了。”


    司鶴引微笑點點頭?,目送著葉凝陽那抹紅豔的背影穿過轉角,最?終消失不見。


    他臉上滴水不漏的笑意登時褪盡,麵無表情地?退回內間,揮退下人。


    司鶴引腦海裏不斷地?回蕩著和葉凝陽的對話。


    “他長什麽樣?”


    “唔……黑發,黑衣,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


    “……具體點呢?”


    “額……長相還挺俊美??這算嗎?”


    “他出手時,身?邊可有什麽武器?”


    “沒有。”


    “那他出的是?什麽招式?”


    “記不清了,似乎是?某種?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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