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嶽聳聳肩,道:“又不想喝了。”


    沈勻霽平淡地“哦”了一聲,然後指著一本真題集,道:“那我們開始補課吧。”


    對於她的冷淡江渡嶽並無所謂,他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冰塊和杯壁碰撞發出嘎啦嘎啦的響聲。


    來日方長,他不信這塊冰不會融。


    外麵驕陽似火,咖啡店內卻十分涼爽,人好像都沒那麽浮躁了。


    江渡嶽戴著藍牙耳機,低頭做著閱讀題。


    店裏的顧客偶爾向這裏投來或好奇或羞澀的目光,也沒有讓他分心。


    沈勻霽覺得有些難得,畢竟她的記憶中,這位難搞的大少爺很少這樣安靜。


    桃子烏龍裏的冰塊已經完全融化,杯壁上掛著的水珠都滑落在桌上,沈勻霽隻好用餐巾紙墊在杯底,以防書本被水浸濕。


    江渡嶽看著她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問道:“你真不喝啊?”


    “不愛喝。”


    說完,沈勻霽點了一下手機屏幕,道:“時間到了,我們來看一下你做的閱讀題吧。”


    咖啡店裏的音樂輕柔悠揚,落地窗外綠影綽約,塵封在記憶中的書香氣息又回來了。


    ——


    江渡嶽最近在學英語這事兒很快在圈子裏傳開了。


    韓明首先站出來質疑他的真實企圖:“你這泡妞手法夠新穎的啊!”


    當晚在那個包廂裏見過沈勻霽的少爺小姐們也都很好奇,那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女人怎麽會當起江渡嶽的家教。


    “那個美人怎麽答應你的?”


    香煙過肺,江渡嶽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嗤笑一聲道:“她又沒得選。”


    煙霧籠罩著他寒潭般深邃的眸底,無人能洞察其中耐人尋味的玩味。


    韓明恍然大悟,道:“鈔能力是不是?”


    江渡嶽不置可否。


    雖然他並不覺得那有多少錢,也談不上鈔能力。


    軟軟見他心情很好,端著酒湊了上去:“江少眼光真的很好哎~”


    她深知說什麽會讓人開心,也不在意江渡嶽是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因為這不重要。


    這樣的大少爺周圍的鶯鶯燕燕不會少,她隻要可以分一杯羹就夠了。


    江渡嶽心情的確不錯,他甚至接了軟軟的話。


    “怎麽好法?”


    軟軟撐著下巴,甜甜地說:“她那樣的女生肯定很幹淨吧~”


    韓明卻在一旁插話道:“哎,但是還是要注意哦~ project girls* don’t abort。”


    江渡嶽揚起的嘴角裏藏著一絲輕蔑:“你真的是滿腦子黃色廢料。”


    軟軟笑得花枝亂顛:“瞧韓少說的,戴套不就行了嘛~”


    韓明笑得更壞了:“妹妹,那你是沒和江少一起上過廁所,他那個尺寸,是要用美版最大號的,之前怎麽說來著?九英寸男神?”


    江渡嶽笑罵道:“老子自己都不知道用哪個型號,你說的倒是頭頭是道。”


    軟軟聽了眼睛都發光了,輕輕地貼在江渡嶽解釋的手臂上,道:“我也可以不用哦~”


    江渡嶽涼涼勾唇:“不感興趣。”


    韓明見軟軟有些疑惑,立刻解釋道:“剛才我開玩笑的,江少從不把女人往床上帶。”


    軟軟會心一笑:“這樣啊~”


    說著,她傾身貼近江渡嶽的耳朵,輕聲撒嬌道:“那等哪天江少破戒了,記得要來找我哦~”


    江渡嶽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隻是剛才韓明的那句話讓他稍稍有些分神。


    他的確不似他那混賬老爹,動不動搞個下一代出來。


    可是他對沈勻霽,似乎真的有那麽一些想法。


    不是單純地居心叵測,他更多地是想撕碎沈勻霽清寂寧謐的麵具,想看她因為自己慌亂破碎的樣子,想看她除了波瀾不驚之外的神情。


    這麽一看,他好像也是個混蛋。


    是就是吧,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玩玩而已,何必認真。


    夜漸漸深了,桌上的玻璃酒杯空了又滿,撲克散落,篩盅輕晃,燈光曖昧。


    江渡嶽任由軟軟勾著他的胳膊,已然分不清周圍那此起彼伏的盈盈笑聲究竟是酒杯碰撞的聲音還是美人們的吳儂細語。


    他不討厭這樣,應該說是習慣了。


    耽於柔荑纖纖,富貴不知樂業。


    他手腕上戴著比沈勻霽的房子還貴的手表,家底雄厚,坐擁行業裏中流砥柱的企業,可是卻未習得半點應有的模樣。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詞來形容自己。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想到這裏,他不禁從胸腔裏漫出笑聲。


    美女們問道:“江少笑什麽呀~”


    江渡嶽清晰深刻的輪廓透著一股邪氣,微敞的領口露出性感的鎖骨,這種反差更讓人著迷。


    他靠著沙發背,隨意地將手背搭在額上,酒精讓他笑聲更甚,即使沒有回答也蕩漾著美人們的心神。


    夜還很長。


    第13章 橙汁


    又是一個普通的夏日午後,可能是由於下雨的緣故,咖啡店裏的人並沒有往常多,顯得有些清靜。


    暖色的燈光打下來,在陰雨蒙蒙的天氣裏讓店內多了些柔和的氣息。


    沈勻霽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看著窗外雨打樹葉,有些出神。


    她今早剛去醫院拆了石膏,醫生說她恢複得很快,但下肢骨折還是建議多打半個月的石膏。


    可沈勻霽並不想,大夏天的,打石膏多悶啊,而且她也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起路來時不時還是有些隱隱刺痛。


    這樣細細算來,她已經連續兩周來這家咖啡廳幫江渡嶽補課了。


    她看著坐在旁邊的江渡嶽,他的側顏硬朗利落,黑眸低垂,睫如鴉羽,手中握著的筆和白紙摩擦發出沙沙的響聲。


    放在半個月前,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答應幫他這樣的公子哥補習英語。


    她正想著,江渡嶽忽然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麵,帶著不滿被忽略的口吻說道:“喂,小家教,別走神啊,快告訴我這道題該選什麽啊?”


    沈勻霽抬眼,淡淡道:“選c。”


    江渡嶽思索幾秒,道:“啊,我知道了,這段末尾加了個however,所以轉折了,是吧。”


    沈勻霽點點頭。


    其實她第一次給他上課的時候就發現了,江渡嶽英語底子不錯。


    可能是留過學的緣故,他語感很好,進步也快,就是態度並不認真,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很是浮躁。


    雖然這和沈勻霽關係並不是很大,但她做事向來講究一個問心無愧,拿了這麽多錢,總得有點效果不是?


    “江……同學。”


    沈勻霽喊了他一聲,微妙的停頓揭示出她的遲疑。


    她不習慣叫他的全名,也不常叫他。


    江渡嶽偏過頭看她,像是碰見什麽新奇事一樣,饒有趣味地問道:“怎麽了?”


    沈勻霽把電腦遞到他麵前,道:“我覺得你學習進度不錯,要不要報名考一下雅思試試?”


    “考這玩意兒幹嘛?”江渡嶽有些不滿。


    “你是想看我能考多少分,然後找個借口不給我補課了?”


    沈勻霽還真沒想到這一層,而且,她要是不想補課了,那直接說就是了,管他江渡嶽考幾分呢?


    於是她解釋道:“不是,我就想知道你現在英語水平怎麽樣了。其實你應該在補課前就考一次,這樣有個對比,看看我給你補課到底有沒有效果。”


    江渡嶽散漫地笑了一下,道:“當然有效果,每天看著你我都覺得自己在漲知識。”


    沈勻霽可不想和他貧嘴,她指了指電腦,又平靜地問了一遍:“所以你要不要報名考試?”


    江渡嶽單手托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她,問道:“報名的話有沒有什麽獎勵?”


    沈勻霽對他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已經免疫了,她收回電腦,道:“沒有。不考就不考吧。”


    江渡嶽趕緊扣住電腦的邊框,道:“我又沒說不考。”


    他揚起唇角,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精光:“晚上和我一起去喝酒。”


    沈勻霽眼皮都懶得抬,幹脆地答道:“不去。”


    江渡嶽緊追不舍:“不用你喝酒,我幫你喝。你坐旁邊陪我玩牌就行。”


    “我不想去。”


    沈勻霽試圖把電腦屏幕掰過來,但江渡嶽的手勁兒卻很大,她根本不是對手,最終電腦還是被他強橫地搶了過去。


    江渡嶽在報名考試的官網上注冊了信息,隨便選了個日期,然後耍賴一樣地對沈勻霽說:“那你就欠我一次。”


    沈勻霽聽得雲裏雲霧:“欠你什麽?”


    江渡嶽明朗的笑容裏帶著一絲惡劣的味道:“欠我一次約會。”


    沈勻霽更加莫名其妙,憑什麽?她可沒答應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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