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人在意。


    韓明雖然擋在了沈勻霽和江渡嶽中間,但江渡嶽仍然死死地盯著沈勻霽,那眼神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沈小姐,你快道個歉吧。”韓明無奈地建議道。


    王鼎雖然不懂這其中的緣由,但是他秉承著顧客永遠是對的這一準則,也對沈勻霽道:“小沈,道歉!”


    沈勻霽剛才被江渡嶽扣住的手腕已經發紅,和那些紮在她心上的話一樣火辣辣的疼。


    她揚起頭,緊抿的雙唇有些發白。


    看著江渡嶽囂張跋扈的樣子,厭惡到了極點。


    “人渣。”


    她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


    一時間大家都呆住了。


    誰也沒料到這個看著柔弱的姑娘敢對江渡嶽說這種話。


    “你……”


    沈勻霽不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轉身便準備向更衣室走去。


    她沒有錯,憑什麽要道歉?


    她微微低頭,不再去管身後鬧哄哄的聲音。


    可是,她還沒走兩步,卻和一個迎麵而來的黑影撞了個滿懷。


    沈勻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那人卻並無大事,但似乎受到了一點驚嚇。


    隻聽她說道:“哎喲,王經理,你這裏怎麽開始招瞎子啦?見人就撞?”


    沈勻霽循著這鳳鳴鶴唳般的聲音望去,一個留著栗色披肩長發的高挑女人正站在她麵前,高傲又輕蔑地看著她。


    她一身chanel,散發著不可忽視的香水味,精致的妝容和複雜的美甲交相呼應,身後還跟著一個保鏢打扮的男人。


    本來還在氣頭上的江渡嶽也愣住了:“江婉?”


    第15章 人渣2


    江婉抬頭一看,漂亮的紅唇均勻地向兩側上揚,眼裏卻沒有一點笑意。


    “哥?”


    江渡嶽甩開眾人,皺著眉問她:“你怎麽會在這兒?”


    江婉斜著眼看他:“今兒我朋友在這兒過生日。再說了,這地方又不是你開的,我來還要向你報備嗎?”


    說著她又哼笑一聲,轉向沈勻霽,輕蔑地說道:“不過我好久沒來,沒想到這兒都變成福利機構了。眼神兒不好的家夥也招啊?”


    沈勻霽知道她在說自己,忍著不適道歉:“對不起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她就要走,江婉卻忽然伸出一隻腳擋在她麵前。


    “女士?誰讓你把我叫這麽土的?”


    沈勻霽有點無奈,這姓江的都是不講理的嗎?愛找茬是不是他們的家訓啊?


    “那請問您要我怎麽做?”沈勻霽冷聲問道。


    江婉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這個下等草根居然敢回嘴?


    她扭過頭,上下打量了沈勻霽一番,忽然伸出食指朝保鏢勾了勾。


    保鏢立刻會意,上前一步抓住沈勻霽的胳膊,揚起了手——


    江渡嶽瞳孔驟縮,那刻他剛剛充滿醋意和不解的怒火變了味兒,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哐當!”


    一陣疾風掠過,江渡嶽的拳頭劃開了空氣,實打實地落在了保鏢臉上,保鏢應聲倒地。


    江婉驚呼一聲,怒道:“你幹嘛!”


    江渡嶽一把拽過江婉,深黯的眼底卻好似有火焰要迸發出來。


    “敢動她我就把你皮扒了。”


    韓明嚇壞了,幾乎是撲過來,死死扒住了江渡嶽的胳膊:“兄弟,別衝動!江小姐是你妹啊!”


    可是江渡嶽的力氣哪裏是韓明能攔得住的?


    眼見自己即將脫力,韓明隻好喊道:“都看戲呢!過來幫忙勸勸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全都圍了過來。


    幾個壯的拉著江渡嶽,剩下的擋在中間保護江婉。


    江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驚又怒地尖聲吼道:“江渡嶽!你他媽要打誰呢!”


    江渡嶽下頜線繃的緊緊的,從喉嚨裏發出暴怒聲:“打的就是你!”


    他的眼神好似要把江婉碎屍萬段一樣,弄得江婉也有些害怕了,氣勢馬上削了一半。


    但江婉依舊嘴硬,梗著脖子衝江渡嶽喊:“媽的!你打一個試試!沒娘的東西就是沒教養!”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失色,魂驚膽破,一個個齜牙咧嘴,使出吃奶的力氣攔江渡嶽。


    如果說剛才江渡嶽是怒火衝天,那江婉這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她是江渡嶽同父異母的妹妹,是曾經的私生子,但如今,江渡嶽的生母早已香消玉殞,她的母親成了真正的“江夫人”,她自然也成了名正言順的江家大小姐。


    這是一把插在江渡嶽心上的刀子。


    他一個猛勁兒把周圍的幾個公子哥全都推開,嚇得剩下幾個人一邊推江婉一邊勸。


    “江少,冷靜!冷靜!”


    “江小姐,你快回包廂避一避吧!”


    江婉見她哥是動了真格要收拾她,嚇得冷汗直冒,剛才叭叭的小嘴兒也閉上了,瞪了一眼就趕緊踩著高跟鞋溜了。


    江渡嶽還要追,卻聽到旁邊傳來沈勻霽平淡的聲音:“算了吧。”


    他的腳步頓住了。


    側首望去,沈勻霽佇立在那裏,她緊緊地咬著牙齒,甚至嚐出了一絲血腥味兒。


    可她臉上卻沒有一絲狼狽的神色,目光冷徹到了冰點。


    江渡嶽的心毫無預兆地沉了下去,瞬間從狂怒中清醒過來。


    沈勻霽不留痕跡地掠了他一眼,不帶任何猶豫地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哭。


    因為這沒什麽好哭的。


    她本就知道這些道貌岸然的富家子弟不會拿她當人看,所以她也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裏。


    江渡嶽也好,江婉也罷,他們不過是她人生裏的小插曲罷了。


    不,插曲也談不上,頂多是歌曲裏偶爾走調的音符,鋼琴上不小心按錯的黑鍵。


    但沈勻霽知道,這會所的工作大概是保不住了。


    她回到辦公室,換好衣服,拿上自己東西便準備回家。


    可她還沒走到後門,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待她轉頭,手腕猛地一緊,整個人被迫著扭過身子——


    對上了江渡嶽煞白的臉。


    他目光閃爍,呼吸有些急促,剛剛倨傲駭人的神態蕩然無存。


    “等等,我不是要衝你發火……你不要往心裏去……”


    江渡嶽語無倫次地說著,下意識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江先生,”沈勻霽打斷了他,“你有什麽好憤怒的?”


    江渡嶽怔怔地看著她,試圖解釋:“我剛才看到你對那個老男人笑,一下子就火大了,你都沒對我笑過……”


    “我為什麽要對你笑?”


    “是因為你強行把我留在包廂裏玩牌,還是因為你讓我當你的專屬外賣員?又或者是我要感謝你把受傷的我送到醫院,感謝你讓我做你的家教?”


    沈勻霽的語調沒有波瀾,卻猶如一層又一層重浪拍打在江渡嶽的心房之上。


    “對你,我真的笑不出來。”


    她的話似乎帶著寒氣,在這樣的炎夏也能讓人感到透心的冷意。


    江渡嶽皺著眉,還想挽回這個稀碎的局麵:“我知道了,不要你笑了行了嗎?剛才那個家夥抓你的時候你疼不疼,有沒有受傷?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江婉……”


    “嗬。”


    沈勻霽看著他認真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接著,她收回了最後一點表情,道:“我沒有受傷,但你說如果剛才那人的手落下來的話,和你用卡砸的會是同一個地方嗎?”


    江渡嶽啞然。


    “所以,”沈勻霽一點點掙開他已經稍稍鬆力的手,道:“你沒有資格生氣,你和你的妹妹對我做的事情沒有區別。或者說——”


    “剛才那下比巴掌還疼。”


    耳光打的是臉,而江渡嶽是在踐踏她的自尊。


    “你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渣。”


    沈勻霽輕聲補充道。


    江渡嶽僵住了,他任她抽離出手腕,卻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妄想找到哪怕一星半點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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