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韓明為了給江渡嶽包紮,把他的上衣脫了下來,露出了緊實完美的肌理,把剛才還不敢接近的小護士們此刻都吸引了過來。


    韓明額上三條黑線:“要不你們來吧?”


    小護士們齊齊搖頭:“不不不,韓醫生專業,我們在旁邊看著學習就好。”


    “……”


    和這些小護士一樣,隻一眼,沈勻霽就再也沒有移開過視線。


    但她看到的並不是江渡嶽堅實的身材,而是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紅痕交錯,淤傷深淺不等,尤其是腰上的那一下最為嚴重,整個左側腰腹都青紫一片。


    江渡嶽本來很煩,剛準備開口罵走這群嘰嘰喳喳的小護士,可是他一抬眸,就對上了沈勻霽的目光。


    他不知如何去形容那刻的感受,就好像是小溪匯入海洋,又像是薄霧籠住明月,他忽然就平靜了下來,眉宇之間的戾氣也漸漸消失。


    就這樣,韓明順利地給江渡嶽處理好了傷口。


    “右手一周別碰水,洗澡的話要貼防水膠布……”


    韓明還沒囑咐完,江渡嶽就站了起來。


    “哎,我還沒說完呢!淤傷每天都要擦藥!”


    韓明知道自己攔不住他,隻好提高了音量。


    江渡嶽置若罔聞,他眼裏現在隻有沈勻霽。


    沈勻霽見他快步朝自己走來,突然莫名緊張起來。


    她還沒想好要說什麽,他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


    即使額頭上貼著紗布,江渡嶽依舊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他垂眸望著沈勻霽:“你——”


    “小霽!”


    江渡嶽薄唇微啟,可他話還沒說全,就聽到了陳泉惱人的聲音。


    陳泉著急忙慌地跑過來,道:“小霽,我找了你半天!你怎在這兒?”


    說著,他警惕地瞄了一眼江渡嶽,又看了看沈勻霽,問道:“你沒事吧?”


    沈勻霽輕聲回道:“我沒事。”


    陳泉撓了撓頭發,懊惱地說道:“哎,都怪我,他們可能是來找我麻煩的。前些天地頭蛇帶著人找我麻煩的時候我見過那個刺頭黃毛。”


    江渡嶽原來還準備調查一下剛才那幫混混,沒想到“罪魁禍首”竟然直接自報家門了。


    他拳頭一緊,二話不說就要揍陳泉。


    沈勻霽見狀,一個箭步橫在了二人中間,擋到了陳泉麵前。


    她皺著眉說道:“他也受傷了,你要是生氣就衝我來。”


    江渡嶽要給氣笑了:“衝你來幹嘛?你搞清楚,是他害你差點被揍的!”


    陳泉站在沈勻霽身後,直嚴正色道:“你文明點,公共場合注意一下。”


    江渡嶽可不管這是哪兒,他要揍就揍了,但沈勻霽貼著陳泉那麽近,萬一打到她怎麽辦?


    他不好動手,隻能罵道:“你還是男人嗎?讓女人擋在前麵?”


    誰知沈勻霽一聽,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都要打我了,不也算不上男人?”


    她輕輕蹙著眉,似乎不想表現得過於開心,但彎彎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緊繃的神經已經鬆弛下來的事實。


    江渡嶽一怔。


    沈勻霽那些不經意的細微表情像是一陣風一樣,輕易地吹散了他的惱怒。


    這算不算是色厲內荏?


    意識到這點的江渡嶽突然很不爽,他故意裝出很凶的樣子,俯視著沈勻霽,突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你為什麽和這個男人出去?”


    然後他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你和誰在一起我不管,但你怎麽能翹班去和別的男人鬼混?”


    這番問話槽點太多,沈勻霽都不知道從何答起,愣了半天才說:“我以為你不需要我給你補課了。”


    一般人也不會繼續找稱呼自己“人渣”的人補課吧?


    雖然他今天救了她,但是他到底是不是人渣這點依舊存疑,畢竟那天他的確真真切切地踐踏了她的尊嚴。


    江渡嶽眉宇淩厲,唇線抿直,道:“我要。”


    “現在就要。”


    話畢,他全然不顧陳泉的阻攔,拉住沈勻霽的手就往外走。


    江渡嶽堪堪拉著沈勻霽的手腕,一言不發地穿行在人流中。


    他們來到室外停車場,刺眼的光芒晃得沈勻霽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在一處樹蔭下停下腳步,不願再跟著江渡嶽往前走。


    “你到底要做什麽?”


    沈勻霽一頭霧水地問道。


    她不信江渡嶽是真的要補課。


    江渡嶽扭頭看她,簡潔地吐出兩個字:“補課。”


    “你都傷成這樣了,需要多休息。”


    沈勻霽覺得這才是合理的,可她不知道江渡嶽一點都不想休息。


    他隻要一想到沈勻霽可能會和陳泉廝混在一起,就恨不得一天上二十五小時的課。


    盡管如此,江渡嶽嘴上還是凶巴巴的:“你管那麽多幹嘛,這錢你賺不賺了?”


    沈勻霽卻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反問道:“你說呢?”


    她不傻,她明白江渡嶽在做什麽。


    他在給她一個台階,讓她順著走下來。


    但他忘了,從他們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就不走台階。


    她想要的是他的道歉。


    想到這兒,她不禁覺得自己天真。


    這種要求對於江渡嶽來說應該是得寸進尺吧?


    無所謂,大不了就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對不起。”


    江渡嶽的聲音沒有預兆地響起。


    當他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空氣好像都靜止了。


    陽光似乎也變得柔和,連他的聲音也跟著模糊不清。


    沈勻霽先是愣了半刻,隨即輕輕歪了一下腦袋,眼中閃爍著些許狡黠。


    “什麽?”


    她很少有這樣的“壞心眼”,但看到江渡嶽這副別扭樣兒,就突然有了想要逗他一下的“閑情逸致”。


    江渡嶽看著她的瞳眸,清澈見底,亮著毫不掩飾的精光,忽然好像讀懂了她的意思。


    他的胸腔中突然漫出一股暖意,這說不出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


    “對不起。”


    江渡嶽又說了一遍,這次是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做,我是個人渣。但是——”


    他頓了頓,而後扯了一下嘴角,說道:“壞學生老師也要教的吧?”


    空氣隨著他帶著些許惡劣的笑容再次流動起來,吹動了沈勻霽鬢邊的碎發。


    “好。”


    這簡短的回答像是鼓槌一樣,敲在江渡嶽的心上,砰砰直跳。


    他不熟悉這樣的心跳,甚至感到有些怪異。


    “但星悅會所的工作我去不了了,所以我要加工資。”


    “行,你說加多少就加多少。”


    沈勻霽拿出手機,道:“星悅一個月工資是六千……”


    “叮。”


    她剛把江渡嶽從黑名單裏放出來,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江渡嶽向您轉賬7000元】


    “一千是上次補課的錢,剩下六千是我提前預支下麵三次課的錢,可以嗎?”


    雖然這並不是江渡嶽的風格,但他還是特地把明細說得很清楚。


    沈勻霽也不推辭,畢竟給這種大少爺補課還要防止精神創傷,兩千一節課也不是很過分。


    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即使她要到了他的對不起,她現在也沒法真正接受。


    她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更好的理由去繼續進行這份油水豐厚的差事。


    賺錢,是她唯一的目的。


    於是她按下了收款鍵,道:“那希望我們之後的合作順利些。”


    江渡嶽輕笑一聲,道:“好。”


    夏蟬爭鳴,綠蔭成影。


    市中心那家咖啡店又迎來了兩位熟悉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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