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對田家人很陌生,但是田家人對她卻一點不陌生,畢竟當初田家的孩子田為樂被綁架,就是因為池晚的幫助,警察們才能那麽快、也那麽順利的將人給救了出來。


    雖然這期間已經出了一些小波折,但是好歹人被救出來的時候還活著。


    “……本來早該帶著樂樂過來親口跟您道謝的。”田為樂的爸爸苦笑著開口,對池晚表達了自己深深的歉意,“但是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樂樂的狀態也不太好,一直在住院,所以也沒能及時跟您道謝,實在是抱歉。”


    池晚倒是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大不了,畢竟當時田家人也不是什麽都沒做,她道:“當初你們不是已經讓沈淩夷轉達了你們的謝意嗎?而且還給了我三百萬的感謝費……”


    而且她當時也有聽沈淩霄說,田為樂雖然被救出來了,但是整個人的身體狀況以及心理狀態都差到了極致,好幾次出現了自殺的傾向,田家人為此也是焦頭爛額的。


    那種情況下,他們也實在是沒辦法親自過來跟池晚道謝,隻能讓沈淩夷轉達了他們的感謝和歉意。


    池晚看了一眼站在他們身後那個,表情陰鬱,身材極為消瘦的青年,注意到他身上的外套袖子很長,長得已經沒過了他的手指。


    她恍然間想起沈淩霄曾經哭著說過的話:“樂樂雖然被救出來了,可是他右手的小指和無名指都被砍了……”


    池晚對青年的身份頓時有了些許猜測,也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田父笑著說:“雖然您這麽說,但是您當初救了我兒子的性命,拖到現在才來跟您道謝,也實在是太像話了。”


    池晚笑:“你們不用在意,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田家人是一家三口過來的,除了田父和田為樂之外,還有田為樂的母親也跟著來了,她亦步亦趨的守在還在身邊,麵容看上去也有些憔悴。


    “……田叔叔,之前您不是說,要是來到這裏,一定要給這裏的山神上柱香嗎?”沈淩夷開口,笑,“不如您現在就帶著阿姨和樂樂一起去給山神上柱香吧。”


    田父看了池晚一眼,讚同的點頭,道:“的確,我來之前就聽人說過,昭明山這裏的山神特別靈,讓我來這裏一定要給山神上柱香,那我現在就帶著你阿姨和樂樂過去了!”


    沈淩夷:“好。”


    目送著田家一家三口走進大殿,池晚的目光有些在意的多看了那個叫田為樂的青年兩眼,他是被他母親帶進大殿的,整個人神態和身體都是木楞的,就像是一具已經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這種狀態,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個人的身體出了問題,而且不止是身體,也包括心理。


    池晚想著他給自己帶來的感覺。


    “很危險的感覺……”


    不是那種威脅她生命的危險感覺,而是這個人此時的狀態給人的感覺很危險,他就像是即將繃斷的弦,可能下一秒、下一分鍾,就會徹底繃斷了。


    池晚想著,轉頭看向沈淩夷,好奇問他:“所以,你想跟我說什麽?”


    她看得出來,沈淩夷是有意支走田家一家三口的,這明顯是有什麽話要私底下和她說。


    環顧四周,她指著一個安靜的角落:“我們去那邊吧,那邊沒人,應該可以安靜的說話……”


    兩人走到安靜的角落,池晚再次問:“你這麽鄭重其事,是有什麽事情想要拜托我嗎?”


    沈淩夷笑,“什麽都瞞不過你,我的確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不過我其實也是受人所托。”


    池晚猜測:“是田家人?”


    “是!”沈淩夷肯定了她的猜測,而後歎道:“你剛剛也看到了田家那個孩子的狀態吧?那件事情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醫生說是精神方麵出了問題,而且已經重度抑鬱了。”


    田為樂當初被綁架,在被綁匪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的那些日子裏,一邊忍受著說不定哪一日就會被殺死的恐懼,又忍受著手指被砍斷的痛苦。


    不過,最讓他覺得痛苦的,可能是和他共處一室,已經死去、並且逐漸腐爛,已經發出濃臭的屍體。


    沈淩夷低聲說著當時的情況:“他當時和地下室的屍體共處了半個月,因為地下室沒有光,隻能聞到屍體逐漸腐爛的味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田為樂基本已經被環境給逼瘋了,即便已經被警察救出來了,他的精神狀態也出了問題。


    “這一年來,田家一直在想辦法給他治病,但是收效甚微……醫生說,那孩子的時間,可能還一直停留在被關在地下室的那些日子,活著的每一日對他來說都是痛苦。”


    所以在被救出來之後,他就出現了自殘、自殺的傾向。


    “到現在,那孩子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糟糕了,醫生說,如果他的病情再不能緩解,說不定整個人就會徹底崩潰……”


    說完前情,沈淩夷終於說出田家人來這裏的原因,“所以,給田為樂治病的醫生,就建議田家人帶田為樂到你的山神廟這裏來試試。”


    池晚聽到這裏卻有些茫然了,“田為樂的醫生建議讓他來我這裏試試?為什麽?”


    沈淩夷:“我也不確定,但是好像聽人說,你們山神廟的環境,似乎對人的精神有一定的安撫作用……很多精神狀態抑鬱的人,在你們山神廟這裏待過之後,精神狀態都好了很多。”


    池晚恍然道:“之前也有人這麽跟我說過。”


    之前袁民安夫妻兩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她當時並沒有多想,隻覺得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山神廟的環境,難道還有什麽獨特的地方?


    “餅餅!”池晚在心裏默默的呼喚餅餅。


    而被她呼喚過來,聽到她所問題的餅餅則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獨特之處,那當然有了!”


    它十分自豪的道:“我們山神廟和其他那些花裏胡哨的山神廟可不一樣,我們這裏可是有你這個真正的山神坐鎮,是真的被山神庇佑的地方……”


    而山神廟作為供奉山神的地方,這裏也是整座昭明山上,神力最為純粹和濃鬱的地方,普通人待在這裏,被神力庇佑安撫,自然會覺得十分舒服。


    池晚不意外的道:“我就猜,這應該是我的原因!”


    畢竟要說他們山神廟和其他的山神廟有什麽不一樣,也隻有她這個山神的存在了,其他地方可不存在山神這種生物。


    沈淩夷可不知道池晚和餅餅的交談,此時也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因為我和你相熟,所以田叔叔就請我幫忙,讓我拜托你,能讓他們在山上暫住一段時間。”


    “當然,他們也不是白住的,田叔叔讓我轉達給你,暫住這段時間的房租他們也會支付的,租金絕對讓你滿意……此外,他們也會另外支付一筆,足夠讓你滿意的報酬!”


    沈淩霄說完,沒再說什麽,給了池晚思考的空間。


    池晚想了想,道:“我們山神廟除了我住的房間,就隻有兩個空房間了,現在有一間是我朋友在住,不過她馬上要離開了……”


    黃鶯在這裏也呆了兩個月了,剛來之前她還說在這裏大概住不久,可是沒想到住的時間卻比她自己想象的還要長。


    一轉眼,就在這住了快兩個月了。


    這兩天她跟池晚提起了離開的事情,作為一個社畜,她雖然小有積蓄可以揮霍,但是卻不能一直做無業遊民啊。


    池晚:“倒是可以讓他們在這裏暫住,我是無所謂了,不過現在隻有一間房可以讓他們住。”


    其實她可以讓黃鶯挪過來和自己一起住,這樣就能騰出一間房,隻是她覺得這種做法,就好像自己是在趕黃鶯走一樣,所以她完全沒這麽想過。


    沈淩夷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


    兩人說完之後,那邊田父一家三口也上完了香。


    “田叔叔,您拜托的事情,我已經跟池小姐說了,”沈淩夷跟田父說,“池小姐也答應了,不過山上現在隻有一間客房,怕是住不下你們家三個人。”


    田父雙眼一亮,忙道:“沒關係,有一間客房就可以了……大不了我留下來照顧樂樂。”


    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妻子說的,相較於妻子,同樣身為男性的他自然更適合照顧兒子。


    田母卻是有些不信任他:“你可以嗎?”


    田父保證:“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樂樂的,肯定能把他照顧好的……倒是你,你要回去,還是就留在江城?”


    田母自然毫不猶豫:“我當然要留下來!樂樂這樣子,我哪裏放心得下?”


    田父:“行!”


    這事暫時就先這麽說好了。


    山上沒有更多的房間,田母沒辦法在山上留宿,便隻能就近在附近的村子租了一間房間,不過那間房間也隻有住宿的作用,因為除了睡覺的時間,她基本都是在山上的。


    池晚對於沈淩夷之前所說的一些事情有些疑惑,便問了田父,“……你兒子的醫生,怎麽會建議你們到這裏來?他怎麽確定我們山神廟對田為樂的病有用?”


    聞言,田父倒是有些訝異的看向池晚,道了句:“池小姐你不知道嗎?你和你的山神廟,已經在神經科這個領域出名了。”


    池晚:“……什麽?”


    她有些茫然,甚至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啥玩意?她和山神廟,在神經科這一領域出名?確定是神經科,而不是什麽玄學科?


    田父卻是肯定的點頭:“就是神經科。”


    他猜測:“大概是曾經有神經科的病人來過你們山神廟,發現了你們山神廟的特別,然後大家一傳十十傳百……”


    而神經科這一塊領域,說小不小,但是說大卻也不算大,因而這事就這麽逐漸傳開了,也是如此,田家一家三口才會出現在池晚麵前。


    而讓人驚喜的是,山神廟的環境對於田為樂的病來說,好像真的有點用,因為自從來到山神廟之後,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的穩定了許多。


    按照田父的說法,他似乎也不再嚐試自殘,甚至去自殺,雖然還是很沉鬱,但是比起之前的情況,整個人的狀態毫無疑問是變好了的。


    這件事也讓田家父母看到了希望,最近池晚看見他們,他們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


    黃鶯在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山神廟,走的時候,池晚給她打了一筐棗子,讓她帶在路上吃,


    說到這個,他們山神廟門口的冬棗最近已經熟了,今年的棗子明顯長得比去年要好,不僅個頭要大,掛果率也多了許多,細嫩的枝條被壓得直往下墜,上邊一顆顆棗子紅通通的,看起來格外的誘人。


    冬棗十分脆甜,在成熟後,池晚每天都會摘一捧回來吃,因而沒多久,棗樹下邊的棗子就禿了,隻有往上的部分還是青紅一片。


    下半年,天氣逐漸變冷了,池晚的生活也慢慢恢複平靜,之前被綁架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也似乎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山神廟的香火倒是十分旺盛,不大的一間小廟,卻已經出現了香火鼎盛的樣子,以前還覺得寬敞的山神廟,如今倒是顯得十分狹小了。


    如今池晚香火充沛,直播給人算命也不再強求大家上香了,不過大家對她算命的規矩已經牢記於心,即便她沒再說,大家也十分自覺的遵守了。


    年末江城下了一場雨,氣溫驟然下降,溫度從兩位數直接變成了個位數,山上尤其寒冷,所以這兩天來上香的香客都少了許多。


    馬上就是下一年了,趕在跨年前,池晚在縣裏買了一大堆骨頭和肉,燉了熱乎乎的一鍋,給山上的人和狗都補了補身子。


    他們這邊地方小,豬肉很多都是去底下村子裏收來的,尤其是年末,正到了村裏人家圈裏的豬出欄的時間。


    這種一年才出欄的豬,燉出來的肉特別的香。


    池晚早上吃過早飯便開始燉,不過一個小時,整個山上都是一片肉香味。


    “汪!”


    哈士奇小二蹲坐在廚房門口,尾巴都快甩出殘影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廚房鍋裏的方向,嘴裏口水都牽著線的往下流了,一副十分沒出息的樣子。


    在它旁邊,田為樂抱著它的脖子蹲著,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仍然木訥呆板,但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很不錯。


    池晚還記得第一次和他見麵的時候,他眼底下一片青黑,很明顯睡眠是有問題的,可是現在眼底下卻很幹淨,再看不見黑眼圈。


    而他露出的雙手,也沒看見什麽傷痕,顯然這段時間也沒再自殘。


    過來給池晚幫忙的田母笑著看了一眼門口,高興的道:“樂樂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小二啊。”


    說起田為樂和小二,不知道為什麽,田為樂特別喜歡小二,在一次偶然看見小二之後,就常常跑去找狗,偏偏小二自己也是個親人的,自那之後,一人一狗就常常混在一起。


    到現在,小二平時都不待在狗舍,而是在後院這邊,陪在田為樂身邊,這也是醫生建議的,說是養寵物也是能調節人的心情,緩解人的精神狀態的。


    池晚不知道小二有沒有給田為樂帶去幫助,但是一人一狗現在很親近這一點,卻是能肯定的。


    ……


    燉好的肉,簡直是肉香撲鼻,池晚將給狗的那一份盛出來,沒放鹽和調料的,裝在食盆裏,端去了狗舍那邊,至於鍋裏剩下的,就是池晚他們自己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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