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堂由大長老一手撫養成人,怎麽會猜不到他這一番良苦用心,又怎麽可能不為之感動。


    “大長老……”緊緊握著蕭寧遠的手,蕭玉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沒事,我沒事,不用為我擔心。”蕭寧遠當然也知道他的心意,眼中淚光閃爍,拍著他的手背安慰道。


    盡管都沒有太多的言語,但顧清汐還是深切的感受到他們不是祖孫卻勝似祖孫的血脈之情,感受到那份來自家人的溫暖,也不由為之感動。


    “蕭長老,人已經回來了,你有什麽要交待的就趕緊交待吧,交待完了我也好開始施術。”可惜,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破壞了這份溫馨,一名老者上前幾步,不耐煩的對大長老說道。


    這名老者身形清瘦個頭不高,一襲黑色長衫表麵上式樣簡單,但細細看去,衣角袖口處卻繡著赤金色的絲線,顯出低調的奢華。


    那雙鞋子也是,表麵上看去隻是修士常穿的布鞋,但鞋底一圈的金線,連露出一角的襪子上都以銀線繡著雲紋,更加的低調奢華。


    對了還有腰間那柄長劍,劍柄上雖然沒有像九離劍靈那樣騷包的纏上金銀絲線,大概也沒有在劍身上畫上一大堆的牡丹海棠芍藥什麽的,但以顧清汐的眼力卻不難看出,那劍柄竟是以十力巨象的象牙精心雕琢打磨而成。


    十力巨象,那可是九階妖獸啊,象牙若是用於煉製法器,攻擊防禦都能提升一大截,用來製成劍柄反倒沒什麽增益,完全就是浪費。唯一的意義,就是顯擺奢華。


    總之,這老頭從頭到腳,給人的感覺就是低調的……好吧,穿戴成這樣,已經不是低調的奢華那麽簡單了,完全就是悶騷,十足的悶騷。


    “玉堂,這位是馮自成馮大師,還不快快行禮。”蕭寧遠這才從蕭玉堂身上收回視線,向他介紹起老者的身份。


    “晚輩蕭玉堂,拜見馮大師。”蕭玉堂連忙行禮,目光中卻有些疑惑,顯然不知道這位馮大師什麽來頭。


    “小夥子,你不會連我馮不死都沒有聽說過吧?”悶騷老頭仰起頭,帶著幾分傲然,幾分不悅說道。


    馮不死?蕭玉堂覺得好像在哪裏聽說過,但細想了下又想不起來。


    “馮大師是我們修真界最負盛名的魔醫之一,千年前名滿天下,隻是這些年為了精研醫道,隱姓埋名遊曆天下,所以你們這些年輕後輩很少聽到他的大名。


    對了,魔醫盟盟主傅朝遠你總該聽說過吧,馮大師便是傅朝遠的師弟。”蕭寧遠也看出蕭玉堂對馮自成沒什麽印象,又接著說道。


    馮自成,馮大師,馮不死,魔醫盟盟主傅朝遠的師弟……這一個個名頭聯係到一起,不止蕭玉堂,顧清汐也想起此人是誰了。


    要說起來,這個馮自成曾經還真的名頭不小,不過他的名頭,主要卻是來自傅朝遠。


    沒辦法,傅朝遠一身醫術集魔道醫術之大成,又推陳出新自成一脈,被譽為修真界近萬年來最為出色的魔醫,同時又身任魔醫盟盟主之職,名氣實在太大了。


    即便馮自成據說也天資過人醫術不俗,還被人贈以馮(逢)不死之美譽——意思就是不管傷得多重病得多深,隻要遇上他,就無性命之憂,想死都死不了。


    但在傅朝遠的萬丈光芒掩蓋之下,他卻始終難有出頭之日。隻要一提到他馮自成,就會有人提起傅朝遠,興高采烈的來上這麽一句:


    “你說馮自成馮大師啊,我知道t我知道,不就是傅盟主的師弟嗎?傅盟主不愧是我們修真界萬年一遇的魔醫奇才,連師弟都這麽出色。”


    這叫什麽話,合著他馮自成出色,就是為了襯托他那個師兄更加出色的?


    身為一名魔修,而且還是一名地位超然的魔道醫修,這哪是什麽稱讚,簡直就是莫大的羞辱嘛。


    最初,馮自成還心懷不甘,努力的想要證明自己,但在經曆過一次又一次打擊和羞辱之後,他終於無奈的放棄。


    說是隱姓埋名遊曆天下,參悟醫術大道,其實卻是心灰意冷,想要躲傅朝遠越遠越好,落一個清淨。


    時間一久,修真界也就漸漸的將他遺忘,今天若不是蕭寧遠提起,顧清汐都想不起來傅朝遠還有一個這麽悶騷的師弟。


    想起了這老頭的來曆,顧清汐也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悶騷了。有那樣一個風光無限的師兄壓在頭頂,他想明騷也騷不起來啊。


    “原來前輩就是那個被譽為逢之凶化吉,大難必不死的馮不死馮大師,是傅盟主的師弟!”蕭玉堂肅然起敬,又畢恭畢敬的朝著馮自成行了一禮。


    就算馮自成的名頭大半離不開傅朝遠,但他本身的醫術也同樣不凡,所以蕭玉堂還是不敢怠慢。


    見他聽說過自己“逢之凶化吉,大難必不死”的綽號,馮自成又是驚喜又是欣慰,看向蕭玉堂的目光也變得格外的欣賞,大有一種天下修士萬千,唯一知己難尋之感,但是很快,又聽到他說什麽傅盟主的師弟,於是老臉一塌,又馬了起來。


    “好了別廢話了,你家大長老神魂重創,不能再拖延下去,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說,說完了趕緊動手醫治。”馮自成板著臉說道。


    還知己難尋呢,他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跟蕭玉堂說了。


    蕭玉堂疑惑的看向蕭寧遠,他前些年一直跟著大長老修行,要交待什麽有的是機會,為什麽等到現在?


    “進去再說吧。”蕭寧遠說罷,就轉身朝屋內走去。


    顯然要說的事關係重大,不想讓太多人得知。


    蕭玉堂連忙上前,攙著他朝修煉靜室走去。


    顧清汐當然看出蕭寧遠在顧忌什麽,站在門外沒有動身。


    “大長老,她叫顧清汐,是我最好的朋友,讓她聽聽也是無妨的。”蕭玉堂遲疑了一下,對蕭寧遠說道。


    “那就讓她也聽聽吧。”蕭寧遠深深的看了顧清汐一眼,說道。


    他知道蕭玉堂看似交遊廣泛,但其實沒什麽朋友。顧清汐不但能讓他稱為朋友,而且還是最好的朋友,自然關係非同一般。


    就算他攔著不讓顧清汐進去,該知道的她遲早也會知道,又何必多此一舉?


    很快,幾人便來到修煉靜室。


    “玉堂,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你父母的下落,我其實能猜到一二。”左右再無外人,蕭寧遠對蕭玉堂說道。


    “什麽!”蕭玉堂驚呼出聲。


    小時候他時常問起父母的下落,大長老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知道,幹脆利落得讓他連追問的機會都沒有。


    久而久之,他以為大長老是真的一無所知,這幾年再也沒有問過。


    今天才知道,大長老其實一直有所隱瞞。


    第8553章 隱瞞了多年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父母應該是去了絕風天塹。”蕭寧遠神情鄭重的說道。


    “絕風天塹!”此言一出,室內幾人異口同聲的驚呼出口。


    絕風天塹,是天滄大陸最有名的禁地,同時也是死地。


    據說其中終年罡風呼嘯亂流如刃,別說什麽化神合體了,就算渡劫乃至大乘的強者去了都是九死一生。


    不過在修真界,危機與機遇往往並存,絕風天塹也不例外。


    在這處禁地死地,不但可能找到上古之時才有的天材地寶,還可能揀到曆代強者留下的修煉秘笈或者神兵利器。


    所以凡是能活著從絕風天塹出來的修士,無一不是一步登天,成為天滄大陸最頂級的強者。


    但可惜,這近萬年中,能活著離開絕風天塹的修士屈指可數,加在一起都不超過五人。


    而且在大約三千年前,絕風天塹突然消失,那些懷揣美好願望的修士,想要找死都再無機會。


    “大長老,我父母怎麽找到絕風天塹的?”驚訝過後,蕭玉堂急迫的問道。


    他倒不是懷疑大長老的話,而是據他了解,父母失蹤時修為並不高,一個元嬰大圓滿,一個元嬰巔峰。就那種修為,他很難相信他們能找到絕風天塹。


    “不是他們找到的,而是我和你祖父找到的。”蕭寧遠解釋道,“當年我和你祖父前往極西荒原遊曆,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絕風天塹。


    我們那時修為還低,也沒有勇氣冒險一博,隻到絕風天塹邊緣就馬上退了回來,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為那罡風亂流所傷,你祖父傷勢尤為嚴重,回來之後沒幾年便撒手人寰。


    想必他是在臨終之時,將絕風天塹的事告訴了你父親。


    當初你父母一去不回,我派人四處打聽他們的下落。從傳回的種種跡象來看,他們必定是去了絕風天塹。”


    “原來是這樣,大長老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蕭玉堂神色黯然的說道。


    雖然這些年不再打聽父母的下落,但他心裏卻始終存有幾分幻想:也許父母是修煉到了瓶頸,卻始終無法突破,所以找地方閉關苦修尋找契機去了。


    也許他們是受困於某個秘境,遲遲無法脫身。也許他們意外打開空間,去了另一個世界。也許他們……


    總之,父母還在人世,終有回來的一天。


    但知道父母去了絕風天塹,他就徹底死心了。這近萬年來,那麽多合體之境的強者前往絕風天塹,甚至早期還有渡劫之境的強者帶隊,最終活著回來的卻隻有五個人。


    就父母元嬰之境的修為,怎麽可能有幸存的機會?


    “告訴你做什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嗎?”蕭寧遠反問道。


    雖然因為狄飛雪的緣故,蕭玉堂平日裏總喜歡擺出溫文爾雅的一麵,還時常被不了解的人誤當作仙門子弟,但魔修終究是魔修,他的本性也和其他魔修一樣的堅韌執著。


    若是知道了父母的去向,他怎麽都會去探個究竟,不確定父母的死活怎麽都不會甘心。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才一瞞多年,直到今天才告訴蕭玉堂真相。


    蕭玉堂聞言頓時沉默下來。他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知道大長老沒有說錯,如果知道了父母的去向,哪怕明知道他們斷無幸存的可能,他肯定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跑去絕風天塹送死。


    可大長老為什麽現在告訴自己真相,難道自己以前跑去絕風天塹是送死,現在就不是了?他要隱瞞,不是應該隱瞞一輩子才對嗎?


    這樣想著,蕭玉堂又有點疑惑不解。


    不過他沒有疑惑太久,蕭寧遠很快就給出答案。


    “你父母還活著。”蕭寧遠悠悠的說道,“本來是不想這麽早告訴你的,但九轉奪魂術之下,便是我這所謂合體之境的強者,也隻能聽天由命,現在不說的話,我怕是再也沒機會說了。”


    “大長老,你說、你說我父母還活著?”蕭玉堂再次驚呆了。


    “不錯!這是我當年在絕風天塹邊緣找到的天材地寶,名為本命魂石,其中留有你父親一道本命魂印,若是你父親出了意外,這本命魂印便會消失。


    如今本命魂印還在,證明你父親必定還在人世。而以他重情重義的性子,如果你母親不在了,他必然不會獨活。”蕭寧遠肯定的說道。


    一邊說,他一邊從儲物袋拿出一枚純淨無瑕的青色玉石,其中一道虛緲的印記正如火苗般搖曳生姿。


    毫無疑問,這枚青色玉石就是蕭寧遠所說的本命魂石,其中的火苗便是蕭玉堂父親的本命魂印。


    “那怎麽才能找到絕風天塹?”蕭玉堂激動的問道。


    雖然極西荒原環境惡劣妖獸橫行,也算是天滄大陸幾大禁地之一,但前去曆練的修士並不少,可這麽多年來,卻從未聽說有人發現絕風天塹的存在。


    很明顯,就算明知絕風天塹就在極西荒原,想要找到,一樣的難如登天。


    “我和你祖父憑著記憶畫了一副地圖,標明了我們當初發現絕風天塹時所走的路線。記憶或許有些偏差,但既然你父母能找到,你應該也能找到。”蕭寧遠說到這裏頓了頓,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你父母雖然還在人世,但這些年一直沒有回來,很可能是困在其中,若是遲遲無法脫困,依舊生死難料。


    我不希望你也和他們一樣,除非你答應我,修為未到合體之境,絕不前往絕風天塹,否則我不能將地圖交給你。”


    合體之境……蕭玉堂沉默了。


    在蕭家這種底蘊深厚的古老世家,合體之境的強者倒不罕見,比如家主和大長老二長老,就全是合體。


    可他們修煉到這個境界t,誰不是耗費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漫長時間?


    父母身陷險境生死難料,他又哪有那麽多時間?


    “如果你就這樣修煉下去,沒有幾百年上千年時間的確很難晉升合體,但如果你當上少家主,那就不一樣了。


    蕭家所有的修煉資源,都會優先供你使用。若是你自己足夠勤奮,也許百年、甚至不到百年,就可以晉升合體!”看出他在遲疑什麽,蕭寧遠語重心長的說道。


    蕭玉堂眼前一亮,頓時明白了大長老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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