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山算不上凶險之地,但也不太平,不過由於最近上山的人太多,山上的凶獸大多便都見勢不妙躲了起來,因此嫏嬛這群人上山倒沒遇上什麽襲擊,頗為太平。


    上山的路每隔一段距離,便有燈光亮起,以強光驅散周圍不算濃的霧,方便行走,更易讓人看清周圍的危機。


    雲霧山並沒有被怎麽破壞過,不過這次情況特殊,這條路才被臨時開辟出來。


    雖然修士們都不樂意再多幾個競爭對手跟自己搶機緣,但也疑心秘境開啟有詐,因此很多都本著死了也要拉上個墊背的心思,將消息給透露了出去,到了現在,也算是撫川城最近最大的一個盛世了。


    據說這個秘境原本是不會有這麽多人參與的,當事人本來的打算也是自個兒去獨吞好處,但奈何平常得罪的人太多,一出城便被人給跟上了。


    於是當當事人拿著秘境鑰匙激活秘境時,自然而然,便泄密了。


    雖然當事人在第一時間果斷的選擇了滅口,但仍然還是有人逃出生天,將消息給傳了出去。


    由此可見,做人還是得警惕一點,跟人結仇了也最好斬草除根,不然總有自己後悔的一天。


    一行人在燈光中開辟出的路中穿行,很快就到了盡頭。


    1停下腳步,左右環視了一圈,尋了個空地修整。


    由於秘境不大,因此這給了很多人“我上我也行”的錯覺,所以雲霧山上來的人不少,很多都搭起了營帳,似乎已經來了不止一天兩天。


    見有新人來了,大多也都隻是瞥了一眼,更有人連頭都沒抬過,似乎完全不在意新來的“競爭對手”。


    哪些是烏合之眾,哪些是精兵,一目了然。


    以氣息強弱來判斷,嫏嬛很快就確定了哪個團體是宗師。


    每個境界的突破都如同天塹,是以大多數修士都隻能跟同境界的人玩在一起,而他們外顯的氣息,則更容易讓人確定他們的身份。


    嫏嬛打量了一下那幾個外貌從中年到老年應有盡有的宗師團體,確定這應該是個炮灰團。


    一般來說,隻要不遇上歐皇,那秘境中收獲最大的就絕對隻會是境界最高的修士。


    但是,如果有主角在現場的話,那好事就輪不到別人了。


    而這次秘境,嫏嬛覺得有主角在現場……


    為什麽會這麽想,實在是特征太明顯了,一個相貌清秀,眉宇冷硬,顯得有些倔強的青年,身邊卻跟著好幾個或妖媚或溫柔或潑辣的漂亮美人,都用一種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青年,仿佛眼中除了他以外,就再也容不下其它。


    而在青年一旁,則還有幾個狗腿子扶著一個唇角帶血的公子,長得頗為俊俏,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看著青年。


    看上去是挑釁結果反被打臉了。


    見嫏嬛盯著青年,身旁的弟子連忙道:“師姐,他是撫川城最近崛起的新秀,是牧家的庶子牧遠,修為在先天左右,運道頗好。”


    說到最後四個字,弟子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由於牧遠最近的逆襲,讓他無論在上層還是底層都頗為讓人津津樂道,最廣為人知的,就是他的好豔福了。


    什麽城主之女、花魁、大家小姐,都跟中了邪似的傾慕於他。


    要知道,那可是撫川城最受追捧的幾個美人了。


    想到這兒,弟子不由看了一眼嫏嬛,這位師姐,論顏色,可也不比她們差,不會也看上牧遠吧?


    不怪弟子會這麽想,實在是牧遠這人,確實是有些邪性。


    但再一想,弟子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太虛天是什麽地方,裏頭的親傳弟子,哪可能會看上一個小城的天才,這簡直是雲泥之別。


    先天,肉身境的其中一個小境界,先天之後便可著手修煉罡氣,攻擊威力會大大提升。


    嫏嬛轉了一下手上的手鐲,微微頷首,心道這配置,更像主角了。


    “李兄的消息可過時了,剛才牧遠臨陣突破擊敗了張公子,如今已是外罡境界了。”


    姓李的弟子剛向嫏嬛說明了牧遠的來曆,一旁便有相熟的人提供了最新的情報。


    臨陣突破……


    嫏嬛眼皮跳了跳。


    這四個字,可太有既視感了。


    一般來說,這都是屬於小說中屬於主角的特權,而在九州,除非萬不得已,卻很少會有人倉促突破,因為這樣很容易留下後患。


    人體是一個很複雜的機構,稍有差池便可能會萬劫不複,所以無論是誰突破時都會做好完全的準備,努力不留下後患,而臨陣突破,則純粹是不得已而為之,很容易損耗自身的潛力。


    當然,對於主角來說,這大約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因為他們總有奇遇能解決臨陣突破帶來的後患。


    但九州可沒有這種說法,畢竟不是誰都有那個好運的,就算有,所需耗費的時光也足以讓其追趕不上天才的腳步。


    因此李姓弟子聽了這話後,並不為對方的臨陣突破而震驚,反而有些惋惜和……幸災樂禍。


    無論是宗門弟子還是家族裏的子弟,在修煉之初便會有長輩諄諄教導,告知修煉時的注意事項。


    比如,如非必要,絕對不能圖快在上一境界還未夯實時,倉促突破。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牧遠一個月前,才剛剛突破先天。


    牧遠之前並不出名,不過李姓弟子在撫川城呆了這麽久,在之前就知道了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據說其母曾是牧家主頗為寵愛的小妾,結果孕期被發現出軌,惹得牧遠也被懷疑為野種。


    雖是庶子,卻活得連奴仆都比不上,族學,想來也是沒上的,不知道這些知識也不讓人意外。


    第10章


    其實一般來說,家族子弟,哪怕隻是外室生的弟子,過得也不會太差。


    九州的家族並不算太重視嫡庶之分,跟皇室差不多,隻要有能力,庶子也未必不能成為下一任家主。


    畢竟這說到底還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哪怕是唯一的嫡子,但若是沒有修煉天賦的話,也就隻能被當成一個普通富家子養著,不可能讓他成為家主。


    更何況,家族企業很多重要的位置都需要信得過得人去坐,而又有什麽,能比自己的血脈還要更值得信任呢?


    所以哪怕有些家族早早的將嫡子確認成為繼承人,也並不會忽略庶子庶女的教育,他們就相當於嫡子手裏的得用或不得用的手下,且由於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洗-腦教育,大多數還都不會覺得這樣的安排有什麽奇怪之處。


    因此按理來說,牧遠不該過得那麽慘,畢竟再怎麽不受重視,他也流著牧家的血脈,但一來牧家隻是一個小家族,管理本就寬鬆,不如大家族那樣管理森嚴,二則是牧遠的父親,也就是牧家當家的族長,十分厭惡牧遠,這就導致了他比較悲慘的童年了。


    據說牧家主對牧遠的母親是真愛,在牧遠還未出


    生時甚至就揚言要把牧家交給他,結果牧家主親眼目睹了牧遠的母親出軌,但念在往日的情分和牧遠的母親苦苦哀求的份上,還是讓她誕下了牧遠,將兩人趕到了一個偏僻破敗的院子居住,不過大約是生牧遠的時候壞了身體,導致其很早之前就撒手人寰了。


    而牧遠本身天賦又糟糕,原本牧家主看在其母的情況下還沒怎麽虧待他,可等其母撒手人寰之後,牧家主不知怎的認為,牧遠就是害死其母的罪魁禍首,於是就任由別人欺辱他了。


    由於這事並沒有很好的被處理掉,因此在撫川城稍微呆久一點的人家都隱約知道這件事,尤其是最近隨著牧遠的崛起,再次被人廣泛傳播。


    嫏嬛聽著這些外門弟子的接受,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暫且不論這事其中蘊藏著的陰謀,就以這牧家主一看就能被人耍得團團轉的智商,他是怎麽當上家主的?


    大約是嫏嬛的表情太過於明顯,那個跟外門弟子搭訕的人含蓄地解釋道:“牧家主在位至今,已經有了近百的子嗣。”


    “…………”


    嫏嬛這下懂了,牧家主至今位置還穩如泰山,原來是因為他能生!


    在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九州的生育方法了,一種符合自然規律,陰陽相合,在不避孕的情況下自然產生,但修為越高,能懷孕的可能性就越小,往往耕耘一輩子都未必能收獲一顆果實;這時候就需要靠另一種方法了——


    男女其中一方付出足夠的修為、本源輸送進母體,自主培育出一個孩子來。


    但這種方法無論對男方還是女方來說傷害都極大,且成功率也算不上很高,所以大家族都會培養一些‘生育工具’,優質的工具,不僅容色姿態上等,還聽話懂事,且還身具修為在身。


    不過這種修為純粹是靠藥物堆上去的,主要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候將修為本源獻祭給孩子,讓孩子有一個上佳的根骨。


    這種工具,要培育一個無疑是極耗費資源的,至少像牧家這種小家族是沒辦法培育的,所以可想而知,當他們發現牧家主這項特殊能力時,會有多喜出望外了。


    畢竟無法以質取勝,那就幹脆以量取勝算了,百裏挑一,總有一個能成事的,沒準還能中獎獲得一個絕世天才呢?


    能生這個優勢,哪怕是在以力量為尊的九州,也是一件能叫人另眼相看的事。


    不過這也隻是對小家族來說很重要,稍微有底蘊一些的家族,基本都不太為子嗣擔憂,畢竟‘工具’他們養了不少,而那些成名的大佬哪怕身後並無家族,隻要她放出想要孩子的風聲來,那絕對會有很多家族立馬就把人給送上來。


    嫏嬛在太虛天時看過不少雜書,對這種情況倒是大致有所了解,不過她生長的環境卻讓她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在她的印象裏,她父親的家族雖然是個大家族,但嫡脈中到現在還沒一個子嗣甚至沒結婚的都有不少,除非是自知壽命將近,或再無進階的希望,他們才會考慮留下子嗣這種事。


    倒是很多旁支,才會考慮養許多小妾,且這些小妾還不是因為‘能生’養的,純粹是為了養眼……


    當然,也有些是真的把小妾當工具人,生的孩子基本就相當於從小培養的高級奴仆,被派往一些產業裏當個管事或者老板,為施家添磚貼瓦。


    不過對天賦一般的庶子來說,這種被安排好的未來他們其實也很滿意,至少背靠大樹,他們需要發愁的事並不多。


    至少他們還有上升渠道,每個月還會有家族發放的月錢,隻要天賦好,家族也會重點培養。


    嫏嬛在九州生活了這麽久,對這些事都不會感覺有什麽生理不適,畢竟社會本來就是靠重重規則運行的,呆在什麽地方,就得遵守什麽地方的規則,反正要她來選,她是寧願成為未來都被安排好的家族子弟,也不想變成自由的散修。


    不過她比較會投胎,這種選擇題對她來說沒有什麽異議。


    所以嫏嬛了解了牧遠的情況後,便沒再想這些事,隻是把牧遠列為了重點防備對象。


    主角這種生物,往往會讓一件原本很簡單的小事變成一件大事,這可算不上嫏嬛的臆想,而是一件九州早有定論的事。


    當然,九州並不管他們叫主角,而是把他們稱為大氣運者。


    九州每個成名的大佬,其跌宕起伏的一生,其實都足夠寫成一本精彩絕倫的小說了,但他們還遠稱不上大氣運者。


    每次大世之爭,九州都會湧現出許多天才,這時的他們還遠稱不上主角,他們之間會遭遇很多事,也會遇上跟自己一般天才的存在,互相廝殺,最終橫壓所有天驕的,便是大氣運者中的勝利者,九州的‘天命之人’,嫏嬛眼裏的主角。


    所謂大世之爭,基本都出現在每個紀元末,九州如一灘死水一般平靜許久的時候,屆時亂像頻出,許多勢力皆會經曆洗牌,原本被打倒的失敗者經過一個紀元的積累會卷土重來,其餘種族也會虎視眈眈的窺覬九州如今最大的統治者,意圖一統九州。


    如果沒有這事的話,嫏嬛覺得她大約會跟前世一樣,不事生產,不管家族,好好當個紈絝子弟,喝酒遛鳥玩刺-激,可這種大事之爭,太虛天這個聖地都有可能沒了,屆時依附於聖地的嫏嬛,又哪裏會有好下場?


    所以嫏嬛在知道這事以來,就開始布局,且一直收集疑是‘主角’的信息,能交好的就交好,不能交好的就壓得他永遠寂寂無名,實在不行的就盡快解決掉,讓他再也不能對自己產生威脅。


    嫏嬛對自己還是有數的,家裏都是大佬,哪怕原本根骨不行也能強行變成根骨上佳,就連增加悟性這等可遇不可求的寶物,她父母也能給她尋到。由於家世,也沒人會挑釁她,基本都客客氣氣的,自己也不是什麽主角標配的庶出配置,也沒有父母祭天這種情況,怎麽看,都似乎能看到順風順水的未來。


    ——一看就很適合拿來給主角打臉用。


    畢竟隻有這種配置,打臉起來才有爽感嘛!


    嫏嬛也有當反派的自覺,黑化強三倍,洗白弱三分,隻要她手段夠狠會搶戲,那主角也隻能當配角。


    不過話是這麽說,嫏嬛倒沒想去接近牧遠取得信任或是現在就解決掉對方,畢竟無冤無仇。


    而且她覺得腦子這麽不好使的‘主角’,不用等她出手估計也很快就會涼了,畢竟主角之間,也分腦子好使和腦子不好使的。


    嫏嬛並不覺得主角身邊有紅顏知己有什麽不好,食色性也,她要不是上輩子早就體會過一遍了,這會兒沒準還真養著小白臉呢!


    但好歹也得對投懷送抱的美人挑一下吧,照單全收是什麽鬼,如果說這最多隻能算是好色的話,那準備跟美人一起進秘境,在嫏嬛看來就是腦子不好使了。


    畢竟牧遠身邊的女人修為都不怎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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