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兩人離開,室內隻剩玉荷和簡富。


    模樣漂亮清冷的旗袍女人,端坐在主位,她拿著茶盞輕抿一口,才慢悠悠道:“有什麽事,直說吧。”


    中年男人不敢直視她的視線,始終低著頭,模樣很是恭敬守禮。


    聽到這話,才道:“得了您的話,中午我便和人去了一趟小神山。如您所說,那男人的身體和八字更適合祖爺爺。”


    這話,顯然沒說完。


    因為緊接著男人話鋒一轉,立馬又道:“可那人終究是外人,不像泊舟,是從小用...養大,祖爺爺更合適,風險也小。”


    換身,並不是一句話,一夜就能成。而是需要很多準備,加上她丈夫現在身體不好,出問題的概率更大。


    所以,一定要有萬全準備才可以。


    簡富擔心的,玉荷也在擔心。


    可那具身體明顯更健康,更年輕更好,同時也更合適她的夫君。甚至,玉荷在他身上聞到了和丈夫同樣的命數。


    那代表什麽,代表那個人和她丈夫同月同日,甚至是同時出生。


    命數,經曆,許多東西都一樣。


    換身的成功率也更大...


    可...簡富說得也在理,一個是自小養大。甚至為了讓他的身體更合適,他們對他的教養都做過詳細調整。


    目的僅僅隻是讓成功率更高。


    而這麽做傷不傷害簡泊舟,從來都不在玉荷的考慮範圍內。她隻想要自己的丈夫,那是與她長相守近乎七百年的夫君...


    “他們一群人不是養在你的院子裏,按照我給的方子,每日給他一杯符水。”


    “直到下月十五,藥效到了,他魂魄虛弱,就好操作。”她吹著碗裏的熱茶,漫不經心地給出方案。


    說的是毀人性命之事,但毫無愧疚之意。仿佛隻是在說今夜晚飯該吃什麽,一樣無足輕重。


    “我明白了。”簡富點頭,隨後離開。


    室內這次隻剩下她一人,玉荷將青花瓷茶杯放在桌上,靜坐片刻,隨後才起身來到門前。


    她推開客廳的門,赫然看到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儒雅青年站在門外,正直勾勾看她。


    那眼神是玉荷從未見過的複雜,以及奇怪。甚至她還從那雙眼中看到了,不解以及難以承受的痛苦。


    像是即將死亡,濃鬱的哀傷從那雙眼中溢出,痛苦快要將他淹沒。


    可...他在痛苦什麽?


    又在,難受什麽。


    玉荷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


    因為那又與她有什麽關係?玉荷是自我的,她的世界隻有自己和她的丈夫。其他人,從來不在考慮範圍。


    她也沒有過多心思,分給其他人。


    就算那個人是她和丈夫的後代,也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畢竟,這都多少代了。


    玉荷與丈夫隻有一個孩子,是個兒子。娶了妻,生了


    子。或許是天性涼薄,除了那個孩子和她有些親,後麵的更多是漠然。更何況是如今這些過了幾十代的簡姓子孫。所以,她沒有詢問,更沒有安慰。


    隻冷冷當作沒看見,本以為一向不需要她多費心神的青年,會很快掩飾過去那些不應該出現的情緒。


    但這時,他卻主動開口。


    說了句,讓她蹙眉的話。


    “您...就這麽輕易將我換了嗎?”


    他本應該再體麵克製一些,不該將這個敏感的話題搬到台麵上說。可簡泊舟根本控製不住,他被安排近乎三十年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她毀了,所以她怎麽能不負責到底。


    他不想讀醫,更不想去國外上學。去學醫是她的安排,她說村子裏有個醫生,對那人好。


    所以他去學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說讓他做什麽就是什麽。甚至連出生,都是被她算計好的。


    所以,現在又怎麽可以將他拋棄。


    將原定好的計劃推翻,這算什麽...她把他當什麽。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還是垃圾。


    他想詢問,想粗暴不顧後果地質問。去爭取自己的利益,去問她為什麽要改變。


    但他不敢,因為女人眼神冰冷刺骨,沒有絲毫情緒,像是在看一塊爛肉骨頭,充滿厭惡嫌棄。


    她的態度從來不算好。


    也絕對不會像此刻這麽差,她生氣了,因為他的話。可怎麽該?該生氣,該難以接受需要爭取的是他。


    一直都該是他,他才是那個該發脾氣的人。她高高在上決定了他的一切,他的一生都在為她的想法服務。


    所以,該痛苦該發泄的是他。


    她不能那麽輕飄飄地否定他的人生,也不該打斷原本的進程,將他走了將近三十年的獨木橋拆掉,讓他走另外一條路。


    最後,簡泊舟還是選擇冷靜下來。他知道此刻撕破臉,對他沒有好處。


    她並不愛他,對他隻有利用。


    說出來,隻會讓他們的接觸變少,更堅定換人的心思。


    就如他想的一樣,站在門邊的海棠紅旗袍美人。心裏已經生了不悅,她不喜歡多嘴的人。


    因為那代表不老實,脫離她的掌控。她無法再像以前一樣控製簡泊舟,他會反抗,會做出報複。


    進而傷害她和她的丈夫。


    玉荷一直都知道,她對簡泊舟做的事情不地道。她在傷害他,比所有人都過。


    所以也清楚一旦對方不願意,那便是複仇的開始。好在,這些年他都很安分。


    安分得有些讓人吃驚,讓她遺忘,他也是個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想法。


    甚至因為外出,讀大學,出國。長了很多見識,他不再是那個年幼的孩子。


    他是一個成年人,他可以隨時反抗。


    不可否認,這一刻玉荷的心慌了一瞬。不僅僅因為簡泊舟脫離掌控,也因為他發紅的眼尾。


    像是哭過,青年漂亮上挑的眼尾,發濕發紅。此刻就像一條強忍淚水的大狗狗。明明有很多委屈要說,卻隻能被迫忍下...!


    第52章


    他看著像是條委屈的大狗狗。


    有很多話想說,卻隻能強忍眼淚。憋著讓自己痛苦。他知道說出來,並不會有什麽作用,也不會有所改變。


    所以,一直壓著。


    壓到眼尾發紅,眼眶濕潤,裏頭有淚水打轉。透明的鏡片下,鏡片反射出的光,讓那雙眼睛更加明亮純粹,也更像一隻純真的大狗狗。


    一隻被拋棄,難受可憐的狗狗。


    他聽見了那些話?又或者說,簡富,他的父親與他說了,他知道了。


    可知道,不該是高興嗎?


    高興能活得更久,不用因為她的私心消失。所以,他為什麽會露出這種難受的表情。


    玉荷想不明白,也不願多想。因為那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她的世界,隻有簡長淩。


    簡泊舟痛苦,那就讓他痛苦吧。


    她斂去眼中疑惑,壓下那絲想要探究的心思。冷淡道:“廚房的柴火缺了,你去外頭拿些過來。”


    她是一點都不客氣,也並不覺得讓簡泊舟伺候有什麽不對。他姓簡,是她與夫君的一十六代孫。


    為他們做事,本就天經地義。


    說完,便走出房,往另一邊去。她準備去臥室看看自己的丈夫,看他有沒有醒來。


    這是他昏迷的第一天,脈搏平穩。學了西醫的簡泊舟也說,這是正常現象,不用過多擔心,明日一定會醒。


    但她就是不放心,也不想錯過他醒來的第一刻。


    可惜的是,一直到玉荷將蓮子湯熬好,放在一旁涼了,他都並沒有醒來。


    雖然有心理準備,玉荷還是有些難過。她坐在床榻邊,看著床上的男人,守著他生怕出意外...


    直到夜半時分,她都未離開。


    祠堂隻有他們夫妻一人居住,前些日子丈夫身體病危,才無奈留下簡泊舟,如今夫君身體好了一些,玉荷便讓其離開。


    此刻,這間老舊古樸的紅木屋子裏,隻有他們夫妻一人。以往玉荷是和丈夫睡在一處,但自從他病了以後。為了讓他好好養病,也怕打擾到他,玉荷便搬去了隔壁小屋居住。


    不過,大部分時間她都還是在這間臥室度過。就像此刻,夜半時分她也未離開。


    一直一直守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床邊的女人覺得有些晚了。身上紅裙也染了些廚房的柴火味道,便打算去後院清洗。


    她鬆開緊握丈夫的手,幫他掖好被角。站了又站,停了又停,直到確定沒什麽問題以後,才走出房門,往後院另一間房去。


    哪裏是沐浴的地方。


    裏頭已經有簡泊舟備好的熱水,隻要倒進浴桶再摻一點涼水就好。


    覺得溫度合適以後,女人便低頭解開腦後別著海棠花的長發,黑發如瀑布般垂下。女人眉眼清冷異常,蔥白指尖探上領口盤扣。


    指尖挑上,盤扣鬆開,女人大片雪白肌膚露出,漂亮優異的天鵝頸,透亮光潔白皙的皮膚。


    那皮膚,白得晃人眼。


    白的,像是羊脂球。


    可到了第一顆扣子,也不知是怎麽了,一時半會竟然解不開。


    她皺著眉,眉眼逐漸染上躁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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