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簡長淩死了。


    就那麽毫無征兆的死了,是在痛苦與折磨中死去...死的極其不安心。


    死時甚至來不及和她說一句話,冰冷的身體毫無反應,她撫摸他的臉,跪在漆黑的棺材內。


    眼淚順著臉頰滴落,砸在他臉上衣襟上。這張她看了許多年的臉,此刻血色全無,是一張沒有任何生息的臉。


    他死了...他死了,再不願意承認接受,也不得不承認接受。她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拚命的流。


    流盡流幹。


    從一開始的平靜,到最後的痛哭流涕,隻過去三秒。她跪坐在棺材內抱著他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


    她好難過,好疼,她的丈夫怎麽就死了呢?他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還和她說等這次身體好後,就帶她出門逛逛。


    他說,如今世間大變。


    他們夫妻出去見見世麵,順道去他們以前走過的地方看看,看看哪裏可有什麽變化。看看他們以前認識的舊人,還健在否?


    他說了許多,許多。


    他還說,要陪她很久很久,不讓她一個人在世上孤苦無依。就是沒說會死,會離開。


    所以,他怎麽能死!


    他怎麽能說話不算數。


    玉荷從未想過簡長淩會離她而去,這是比那將近兩百年的流浪生活還來的讓人難以承受的事情。


    她根本不敢想象沒了他以後,她一個人該怎麽活。近七百年的相伴相隨,簡長淩於她早而言,早就不再是最簡單的丈夫。


    對她的意義,他高於丈夫這個身份。


    是靈魂上的契合,是魚與水,是暗室燈,是沒有他就不能活。他對她的意義,超越一切。


    何況,她還愛他。


    是需要很愛很愛才能結婚生子,才會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百年的相伴,孕育子女,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他們經曆了很多,他們付出了很多,才會走到這一步。


    所以,她接受不了他的離開。


    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失敗了,她失敗了...他的丈夫死了。


    眼淚流幹,她也挽回不了死去的人,甚至他都沒給她流一絲念想。


    他們做了太多壞事,上蒼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他們都要死,不僅僅是身體消亡,還有魂飛魄散。


    她留不住,她什麽也留不住!


    一律殘魂都沒給她留下。


    “是你們害死的他!是你們害死的他!瘋子瘋子!你們知道他是誰的,你們知道!”


    “你們殺了他!你們殺了他,瘋子瘋子!畜生畜生!”聲嘶力竭的怒罵也無法換來他的命,玉荷當然知道他們清楚。


    但她就是想罵,因為不罵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麽。她夫君死了啊!死了!


    被他們殺了,被她們兩人寄予厚望的後代殺了!她們待他們不薄啊,為什麽能袖手旁觀,能下得去手。


    她好疼,好疼,疼到近


    乎崩潰。她罵著,叫嚷著,最後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紅的血,那血順著嘴角流下,染紅她白淨的臉頰。


    最後,她躺在血泊內,與她的丈夫躺在一起...


    六月二十六,夜,大雨。


    那雨下個不停,模糊那人的聲音,但並不會掩蓋她的氣息。熟悉的馨香,就算有無數讓人惡心的血腥鐵鏽氣也掩蓋不了。


    他聞到了獨屬於她身上的氣息。他知道她就在附近,失聰的耳朵隱約間聽到女人細碎的哭聲,那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老舊壞掉的收音機,時不時的失靈。


    她哭了,像是受了委屈。


    可她怎麽能哭,該哭的是他才對。她捅了他整整十三刀,刀刀見血透骨,刀刀致命。


    他好疼,疼到有些麻木。


    但好吵,她哭得好吵。他好想爬起來,爬起來捂住她的唇,堵住那些惱人的哭聲。但不可能,他爬不起來,他的手被她紮破,刀子釘在他手腕處。


    他不僅爬不起來,他的手也廢了。


    廢的徹底,像條臭魚爛蝦,被人隨意丟在地坑,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衝刷著他流血不止的傷口。


    他聽見那些人說:“太太已經歇下,他怎麽處理?二哥,是剁了喂魚,還是?”


    簡泊淮:“不用,就丟在這。那頭黑熊,估計餓得很,正好把他解決。”


    “也是...省得還要喂。”說著,幾人離開。賀驍耳邊也沒了人聲,他躺在無人路過的地坑內,感受著頭頂天幕落下的雨水,思緒斷在這刻...


    另一邊,清理完石窟內的東西。


    簡泊淮拿著從簡長淩屍體上掰下來的扳指,戴在自己手上。他看著晶瑩剔透的玉石扳指,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


    少時想要的,現在總算到手了。


    還記得,剛知道這扳指是一對,另一隻在她手上時。他便嫉妒的發狂,但因為年幼,也因為身份,他永遠不可能擁有。


    隨著年齡上升,那些兒時不可得之物變得更加深刻,讓他渴求。得不到就如病了一樣,不得安寧。


    好在現在,他拿到了。


    不僅僅是扳指,還有送扳指的人...他會成為他的妻,他也會代替那個老東西,給她無盡的歡樂。他這麽年輕,一定能讓她快樂,滿足她。


    他會很愛她,不比那個人差。


    ......


    她昏倒的突然,但並不讓人難以理解。她與那人夫妻一體近千年,早就超出一般夫妻感情。


    隻不過,他沒想到她會吐血。


    甚至到昏迷的地步。


    好在,除了吐血和身體虛弱以外,她並沒有生命危險。這讓簡泊舟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讓他知道這次他們之間算是徹底的決裂。


    如果說換身還有商量的餘地。


    那這次,算計他身死。


    可以說是殺夫仇人,他知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也知道這麽做會被她記恨上。


    但不這麽做,他才會後悔。


    他算計的很好,引導那群人找到出路,但他沒想到那個叫賀驍的外鄉人會和他們兄弟一樣愛上她。


    甚至明知村中有危險,還要下來尋她,最後自投羅網。被他們抓住,受刑。


    他給過他活著的機會,但他沒把握住,所以不能怪他。就算要怪他也不在意,畢竟都死了,有什麽可說。


    人命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畢竟這個村子裏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長壽。隻要想活,他們都能活很久很久。


    而她卻不一樣,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就是真的錯過了。


    所以,他不可能放棄。


    就算她恨他,恨得要殺了他,他也不會後悔。起碼,他短暫的生命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就算是與弟弟共享,他也願意不後悔。


    第75章


    沉寂百年的村子裏發生了一件大事,住在祠堂的老先生死了,最聽那位話的族長也死了。


    老先生是老死加病死。


    那位族長不是,他是在抓捕外鄉人的行動中,不小心跌入山崖,找到時已經死無全屍,大腿以及手掌被他養的狼狗啃食得幹淨。


    新繼任的族長是上一任族長的二子,名叫簡泊淮。也是他們那一代的天驕,他繼承那個位置沒人說什麽。


    這位族長一上任,便開放了村子的進出口。他允許村民自由進出,不用再像以前非要在一個特定的日子才行。


    當然,是有條件的。


    想要搬出村子,他也不阻止。


    前提是,必須清除關於村子的一切記憶。當然,這不代表他們不再是村子裏的人,族裏會特製一種刺青符咒,繪製在他們脖頸。


    每過十年,二十年,隱在皮膚下的黑色刺青會顯現。到時他腦中會出現回村子的路,要回來那村子永遠是他們的家,不回來,隻需靜等一月,刺青便會自動消失。


    隨即,他再次失去關於村子的記憶。


    想起,又需一個十年。


    他們要出去,村子也會給他們打通好門路。畢竟,他們這個村子存在近六百年,在與世隔絕,也生存了許多年。


    門路和人才並不少,不說遍布全球,但大江南北還是有的。加之他們也沒有與政府失聯,自然都有身份。


    出去,見識一下世界也不錯。


    做到如此,那位族長自然也是有要求。他要成婚,成婚對象是哪位,他給了他們最大限度的自由,自然他們也得支持他。


    就算不支持,也不該反對。


    那位遠離人群太久,雖有權勢,但無群眾基礎。比起那個高高在上接觸不到的神明,他們更容易支持和他們一同長大,一樣隻是普通人類的簡泊淮。


    何況,他們也無法拒絕不是嗎?


    他們打不過簡泊淮,也拒絕不了族裏的資源。他們隻是選了一條對自己最有利的路。再要說血緣關係,那就更不用擔心。


    近六百年的時光,二十七代更替,那本就稀薄的血緣關係早就消失殆盡。何況...他們本來也不是她的血脈。


    那位隻有一個兒子,但那個兒子沒過半月便早早夭亡。後來祖爺爺見她太過傷心,也怕她承受不住,便去外頭抱了個孤兒帶回家中撫養。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孩子長得很像他們二人。漸漸地,那位忘了自己真正的孩子已死,將那個孩子當成親生的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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