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飛龍沉吟道:“京畿之地,豈容我們使用武力?”


    勝雪紅道:“我們可以在夜裏下手,將他劫出長安城,找個偏僻的地方拷問他。”


    麥飛龍想了想,搖頭道:“這法子不好!”


    勝雪紅道:“怎麽不好?”


    空飛龍道:“縱然由房德聲口裏獲悉司空瑜占了真獅,一旦對質時,司空瑜也可以否認認識房德聲,反過來還能指控我們誣陷他,而且……”微一停頓,接道:“我總覺崆峒派不致於侵占那隻武林金獅。”


    勝雪紅微微冷笑道:“是麽?”


    麥飛龍道:“第一:武林金獅最大的價值在於‘榮譽’二字,任何人若不是競技大會上獲勝而得到它,即無榮譽可言,換句話說,他們著隻貪圖那百斤黃金,那會再花百斤黃金另鑄一隻假武林金獅交還競技大會?


    第二:退一萬步說,假定他們有某種原因,要侵占那隻武林金獅,那麽,他們必不肯陳出本屆的競技大會,因為他們隻要參加競技大會,便有永遠擁有武林金獅的機會,那隻假武林金獅。


    也就不致於被人識破……所以,我想來想去,總覺得崆峒派沒有理由要侵吞武林金獅,我們不必鑽牛角尖了。“


    勝雪紅道:“你的意思是說;也不打算拿十斤黃金給房德聲鑄造一隻小的看看了?”


    麥飛龍點頭道:“是的。”


    勝雪紅道:“但見我以為這是一個澄清司空輸是否侵吞武林金獅的好機會,我們拿十斤黃金讓房德聲去鑄造,如果他不能傳得很像,即可證明司空瑜當初是拿真武林金獅讓他鑄造假武林金獅的!”


    麥飛龍道:“他即使鑄得不大像,你也不能指控他假金獅是看著真金鑄成的。”


    勝雪紅笑道:“你不妨去請教那些木工、鐵匠、畫工、或者任何有技藝的人,他們在製造出某種東西之後,第二次再製造時,根本不須再看樣品即可製造出與原來完全相同的東西,金匠亦然,假如房德聲不能做到,他就不是一位名匠了。”


    麥飛龍也笑道:“照你這樣說,房德聲既已仿造過一隻武林金獅,那有再造不出第三隻武林金獅之理?”


    勝雪紅道:“不錯,但我心裏還有一種懷疑,我懷疑那隻假武林金獅不是房德聲鑄造的!”


    麥飛龍一愕道:“不然,是誰鑄造的?”


    勝雪紅道:“司空瑜若有意偷龍轉鳳,我想他決不敢假手級外人,那隻假金獅很可能是他們派中人鑄造的,由放被我們證破,他隻好偽稱是托房德聲鑄造的,然後馬上派人前來長安委求房德聲譽他圓謊!”


    麥飛龍皺眉道:“可是,我總覺得司空瑜沒有侵占武林金獅的理由,你為甚麽者懷疑是他幹的呢?”


    勝雪紅道:“不能說沒有理由,隻是我們還不知道他侵占武林金獅的目的罷了。”


    麥飛龍緘默了片刻,問道:“你仍決定拿十斤黃金讓房德聲去鑄造一隻小的看看?”


    勝雪紅道:“是的,同時派人日夜暗中監視他的行動!”


    麥飛龍聳聳肩道,“我可拿不出十斤黃金,我們終南派現在很窮呢。”


    勝雪紅笑道:“敞幫可以拿出來!”


    麥飛龍遣:“現在?”


    勝雪紅道:“是的!”


    麥飛龍道:“貴幫有人在這長安城中?”


    勝雪紅點頭道:“是的。”


    麥飛龍很想多解美人幫的底細,乃作欣然之色道:“好,我跟爾去。”


    勝雪紅搖首笑道:“不,你回客棧去,我自已一人去拿,明早回到客棧。”


    麥飛龍道:“我陪你去不行麽?”


    勝雪紅挺眉一笑道:“我們幫主常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敝幫剛剛崛起武林,不願被人摸清底細!”


    麥飛龍笑也“你既如此說,戮自然不便陪你去了。”


    勝雪紅道:“我這就去,你可不許尾隨我!”


    麥飛龍一笑道:“不會!”


    勝雪紅含笑道:“你是正人君子,我信得過你……咱們就此暫別,明早再見!”


    語畢,擺擺手,徑自向前行去的。


    一轉眼間,便群失在人眾中!


    麥飛龍目送她芳蹤消失後,便轉身往客棧走回來。


    對於美人幫,他的興趣可說比失竊的武林金獅濃厚,他一直沒有忘記美人幫是個神秘莫測的幫派,他也隱隱覺得美人幫的崛起與武林金獅的失竊可能有些關聯,但是他無法把這兩件事連接起來。


    他本想跟蹤勝雪紅,但被勝雪紅一說,就覺不好意思跟蹤了。


    他一邊走一邊想,假如司空瑜所言屬實。那麽竊獅者會不會是美人幫?


    她們竊去了武林金獅,然後裝模作樣參加競技大會,並派一個勝雪紅來跟自已虛與委蛇,以造成撲朔迷離的局麵?


    翌晨,勝雪紅回到了狀元客棧。


    她果然帶來了十斤黃金。


    麥飛龍已吃過早點,整裝以待,當即跟著她離開客棧,往金山樓而來。


    路上,勝雪紅道:“把這十斤黃金交給房德聲後,我們便出發前往華山,怎麽樣了”


    麥飛龍道:“好。”


    勝雪紅道:“你要不要回終南一趟?”


    麥飛龍道:“不必了。”


    他接著反問道:“昨夜你說要派人暗中監視房德聲,派了沒有?”


    勝雪紅道:“派了。”


    麥飛龍道:“這次追查武林金獅的下落,貴幫可說不遺餘力,使在下既感動又慚愧。”


    勝雪紅笑道:“別客氣,那隻武林金獅有一半是屬於敝幫的,我們當然會全力追回。”


    麥飛龍道:“但敝幫派卻隻能派出我一個人,貴幫出的力比敝派多。”


    勝雪紅道:“貴派人手不夠,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兩人邊行邊談,不覺已到金山樓門口。


    房繼典看看他們來了,連忙迎出,突喧過後,即領他們進人後院堂上與乃父相見。


    房德聲正在堂上抽煙,瞥見麥,勝二人到來,起身相迎笑道:“二位好早啊!”


    麥飛龍施禮道:“這麽早就來打擾老先生,十分抱歉,望老先生勿要見怪。”


    房德聲笑眯眯道:“那裏,那裏,麥老弟這樣說就太見外了!來來來,大家坐下好說話!”


    麥飛龍由勝雪紅手裏取過一包黃金,雙手捧上道:“這是十斤黃金,老先生請看看。”


    房德聲接過打開看了看,然後交給兒子房繼典,吩咐:“繼典,你拿去前麵秤一秤,再開一張字據送進來。”


    房繼典應是而去。


    勝雪紅含笑道:“老先生我們願先付-一點酬金,但不知該付多少?”


    房德聲搖頭道:“不要!不要!老朽與司空掌門人交非泛泛,這點小事,豈能收你們酬金,快不要提了!”


    勝雪紅道:“這怎麽好意思?”


    房德聲哈哈笑道:“勝姑娘若覺不好意思,到時候請老朽喝杯喜酒也就是了。”


    麥飛龍見她裝得十分逼真,心中甚為激賞,當下接口笑道:“這是當然,到時候老先生若願光臨,晚生至感榮幸!


    房德聲笑道:“老朽也很想再赴崆峒玩玩,到時一定去……你們將在城中停留多久呀?”


    麥飛龍道:“晚生等馬上就要離城,轉赴山西找一位朋友。”


    房德聲道:“那麽,何時來取小金獅?”


    麥飛龍道:“老先生預計何時可以鑄好?”


    房德聲道:“大約三,四個月也就夠了,就怕鑄得不好要請二位原諒。”


    麥飛龍道:“好說!老先生太謙虛了。”


    房德聲道:“這樣好了,老朽鑄成之後,立刻帶信通知二位,到時二位可托個人來取,免得二位多跑一趟路,如何?”


    勝雪紅道:“老先生不須帶信去,四月後的今天,我們自己來取好了。”


    房德聲道:“這樣也好。”


    正說著,房繼典已拿著一張字據進來,他把字據交給麥飛龍,說道:“這是取物憑據,麥公子請妥為收存,不要遺失了。”


    麥飛龍道謝收下,又與房德聲聊了一會,才起身道:“老先生,晚生等告辭了。”


    一個時辰後……


    他們乘著黑白雙騎馳出了長安城,取道東行。


    勝雪紅道:“此去華山不遠,大約三四天即可到達。”


    麥飛龍慢應道:“是的。”


    勝雪紅問道:“見到華山派掌門人連天壁,你打算怎麽說?”


    麥飛龍道:“我還沒想到。”


    勝雪紅道:“可以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問他有沒有偷竊武林金獅麽?


    麥飛龍搖頭道:“這萬萬不可,有害無益!”


    勝雪紅笑道:“我也覺得不能明問,你若問小偷偷了東西沒有,他一定說沒有!”


    麥飛龍道:“而且還會大發雷霆,怒斥我們侮辱他,損害他的名譽。”


    勝雪紅道:“明問不可,自然隻有暗察一途,但如何暗察呢?”


    勝雪紅道:“可否先不和連天壁見麵,我們揀一個黑夜,偷偷上山進人他們派中搜索一番?”


    麥飛龍微笑道:“辦得到麽?”


    勝雪紅道:“不妨一試。”


    麥飛龍道:“別太小看了華山派,我們縱能偷偷潛入他們派中,也無法搜索他們住的每一處地方。”


    勝雪紅道:“不然該怎麽辦才好?我們總得先籌出一個辦法才行呀!”


    麥飛龍道:“現在最使我感到頭痛的是不能向人透露武林金獅失竊之事……”


    勝雪紅歎道:“司空瑜這種要求也未免太過份了!”


    麥飛龍道:“他不要求守密,我們也不能泄露,因為武林金獅失竊的消息一旦傳開,邪惡之輩便會乘機蠢動,使武林陷於混亂中。”


    勝雪紅道:“你想會麽?”


    麥飛龍道:“家師認為必會如此,有許多黑道人物受製太久了,他們若獲知武林金獅失竊,恐將不承認‘武林盟主’的權位而出來作亂。”


    勝雪紅道:“我仰光得若想尋回武林金獅,非得宣布它失竊不可,這樣我們才能從各方麵得到線索,在進行調查時也才不怕損害到對方的各譽。”


    麥飛龍默然不語,心中也覺她說的很有道理,故感到左右為難。


    勝雪紅道:“說到透露武林金獅失竊這一點,又不禁使我懷疑到司空瑜,照他所說,竊獅者的目的是在打擊他們崆峒派的聲譽,為何到今天竊獅者還隱而不宣呢?”


    麥飛龍道:“也許竊獅者的目的並非在打擊崆峒派的聲譽。”


    勝雪紅道:“不然,其目的何在?”


    麥飛龍微笑道:“正如你所說,目的是有的,隻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當天薄暮時分,兩人到了臨潼。


    臨潼也是個大地方,兩人乃決定在城中投宿,找了一家大客棧,安頓下來後,麥飛龍提議到街上吃飯,勝雪紅自然不反對,兩人換上一件衣服,即上街而來。


    走了一段街道,見到一家酒樓氣派不凡,乃登上二樓,撿了個座頭,相對坐下。


    樓上有著不少食客,大家原在猜拳行令,縱聲忽歡笑,一見麥,勝二人上樓後,忽然都靜下來。


    眾人的眼光,一齊投注到勝雪紅身上,顯然被勝雪紅的姿色所吸引了。


    麥飛龍微笑道:“一位美麗的姑娘上酒樓飲食,看來也有不方便之處,要是你覺得不自在,換一家也好?”


    勝雪紅落落大方的笑道:“不必,他們瞧得起我,所以才瞧我,這使我引以為榮!”


    麥飛龍道:“不覺尷尬?”


    勝雪紅道:“不。


    麥飛龍歎道:“看來你們美人幫的姑娘的確與眾不同,一隻套著韁繩的馬和一隻未套著韁繩的馬,同樣是馬呀!”


    麥飛龍看見一名堂倌過來便向他點酒菜,等他退去之後又笑道:“但一隻野馬和一隻馴馬卻有極不相同之處!”


    勝雪紅接道:“馴服的馬願意被人騎,野馬不願被人騎,如此而已。”


    麥飛龍調侃道:“你聽說過野馬野人騎,這句話麽?


    勝雪紅嫵媚一笑道:“聽說過,但我還不會碰上野人-一能在我麵前扮‘野人’的人,恐怕是不多的。


    麥飛龍點點頭道:“這倒是的。”


    勝雪紅凝眸輕笑道:“你有興趣扮野人麽?


    麥飛龍搖頭道:“不,我情願騎一匹溫馴的馬,免得摔下來。”


    勝雪紅吃吃笑道:“瞧,現在有個‘野人’走過來了!”


    寞的,有個衣著不俗的青年朝他們走過來了。


    麥飛龍看著走過來的青年,覺得對方很麵善,似曾在何處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當下坐著未動。


    青年走到座前,拱手一揖道:“麥兄還認得弟麽?”


    麥飛龍起身抱拳,含笑道:“請恕在下眼拙,我們是不是在競技大會上見過?”


    青年笑道:“不錯,小弟強一峰,曾參與本屆的輕功一項,被刷了下來。”


    麥飛龍記起來了,笑道:“對,強兄曾進入前十名,後來不幸落選,來來,請坐下共飲一懷!”


    強一峰轉向勝雪紅一揖道:“要是在下沒有記錯,這位姑娘想是美人幫的勝姑娘?”


    勝雪紅微微一笑道:“你記得很清楚!”


    強一峰拉過一張凳子坐下,笑道:“二位都是本屆競技大會出類拔草的人物,很榮幸能在此地遇上二位。”


    麥飛龍道:“不敢,強兄是本地人麽?”


    強一峰道:“是的,剛才幾位朋友上來喝酒,不期與二位相遇,希望在下沒有打擾二位的……雅興。”


    麥飛龍道:“別客氣,強兄若不嫌棄,請留下來喝幾杯。”


    強一峰道:“讓小弟一盡地主之誼如何?”


    麥飛龍道:“不敢當,強兄請勿客氣。”


    強一峰道:“二位今日到此不知有何貴幹?”


    麥飛龍道:“我們是路過貴地,打算在城中住宿一夜,明早繼續上路。”


    強一峰略略壓低聲音道:“二位次去何地,可否賜告”


    麥飛龍道:“我們想去各地玩玩……”


    強一峰微微一曬,道:“是不是在尋找一件東西?”


    麥飛龍而色一變,星目陡露精光,問道:“強兄您知我們在尋找一件東西呢?”


    強一峰道:“小弟聽到一些傳說,不知是真是假……”


    麥飛龍注目追問道:“何種傳說?”


    強一峰低聲道:“有人說貴派與美人幫在競技大會上奪得那隻武林金獅是贗品,真的武林金獅已被崆峒派侵吞了,有沒有這回事?”


    麥飛龍心頭一震,沉聲問道:“強兄是聽誰說的?”


    強一峰見他滿麵嚴肅,不由呐響的道:“這件事,眼下已有很多人在傳說,益非是小弟在胡言亂道……”


    勝雪紅笑道:“別伯,你隻告訴我們聽誰說的就行了,我們不但不怪你,而且會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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