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喬家大宅,我直奔外婆的房間,之前外婆跟我說過,她平日裏用的一些東西,全部都在她自己的房間的床底下。


    自打我上大學之後,外婆的這個房間我就再也沒有進去過。相比起喬家其他的房間來說,外婆的房間位置是最偏僻的,常年照不到陽光。


    外婆走了有大半個月了,房間裏麵沒有人打掃,地板上和木質的家具上麵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看著曾經熟悉的房間,我的鼻尖突然酸了一下,一想到外婆,我就有點想落淚的感覺。


    我走到外婆的床邊,趴在地上,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小木箱。木箱上麵,竟然躺著一封信。


    看字跡,應該是外婆的,上麵這些我的名字。


    我疑惑的拿起信,是用老舊的牛皮紙封起來的,外麵摸上去油蠟蠟的。我怎麽沒有聽外婆提起過,還留了一封信給我。


    我把牛皮麵的信封打開,從裏麵掉出來好幾張黃符。小的時候,外婆教過我一些基本的畫符方法。從信封裏麵掉出來的黃符,我基本都認識,都是一些避鬼、通陰的鬼符。


    這些符,我自己也會畫,隻不過,我的道行沒有外婆深,所以畫出來的符功效沒有外婆的持久,對付一般的小鬼還是可以的。


    雖然,我不明白,外婆為什麽要把這些符留給我,但是,我還是把它們都揣在了兜裏,有,總比沒有的要好吧。


    夾在那些黃符裏麵的還有一封a4紙大小的信,我拿出來,打開一看,上麵的字跡也是外婆的。


    信不長,大致是說,等我拆開這封信的時候,外婆她已經不在了。


    但是,越往下麵看,我的臉色就越來越沉,看完信之後,我快速的把信折了起來。我發現箱子的角落放著一個打火機,上麵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看樣子,外婆老早就把這封信放在這裏了。


    我拿出打火機,就地把外婆留給我那封信給燒了。火舌一下子就吞並了整封信,幾秒鍾就化為了一片灰燼。


    信裏麵隻提到了一個地方,鳳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媽說,那是我外公的故鄉。而,陶行之說,我外婆的屍體就是在鳳城運回來的。


    八月十四,到鳳城,鳳凰嶺,在我外公的墳前,那一樣東西。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外婆跟周寧宇說,叫我八月十五的時候去一趟玲瓏鎮找一個女人。相隔一天,我不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聯係。


    我把外婆留給我的黃符放好,然後把木箱的蓋子蓋起來,連帶著整個箱子一起提了出來。


    剛走出門外,我的手機就響了,是周寧宇回給我的。


    我連忙接起來,周寧宇說,他現在在去紹興的路上。我皺了皺眉頭,難不成又回去找他老子?我們那時候不是剛從紹興去杭州的嘛?


    周寧宇說,他跟陳溪在一起,賣引魂香的地方,就在紹興東浦。


    我訝異於周寧宇的辦事效率,這麽快就把陳溪搞定了?難不成用的是美男計?


    然後,我把我這邊的事情跟周寧宇說了一下,周寧宇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他說,這件事,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如果,搞不定的話,就去找宋菱幫忙。


    既然,她現在是有求於我們,找她幫忙的話,她肯定會幫的。


    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問周寧宇關於“引魂香”的事情,他就已經把電話給掛了。收了電話之後,我罵了周寧宇一句:重色輕友。


    等我回到楊大叔家的時候,楊大叔和顧書記都守在那個新娘子門口前的香爐,不斷的點著香。


    那個新娘子的怨氣非常的大,所以,香爐裏麵點的香燒的非常的快。楊大叔和顧書記兩個人額頭上麵全部都是汗,但是,兩個人都顧不上擦,目不轉睛的看著麵前的香爐。


    見到我來了之後,楊大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結結巴巴的問我:“陽子,這香是怎麽回事?怎麽燒的這麽快?都快燒幾百支了。”


    我抬頭看了一下院子的上空,那一片黑色的陰氣已經沒有了,看樣子,這點香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我並沒有跟楊大叔解釋,看樣子,他也隻是隨口這麽一問,並沒有跟我較真。


    我看了一下楊大叔他們買來的香,好像把整個香店都搬空了一樣,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都有。


    但是,我不在的這一段時間,已經少了一大半了。


    我對楊大叔說:“叔,這些香還不夠,你們找個人,再去隔壁村買一點,越多越好。”然後,我轉過身對顧書記說,“把村裏的老婆子什麽都叫起來,記住一定要是絕了經的女人,把這些紙錢、元寶沿著村道堆起來,三步一堆,一堆一堆的燒起來,要燒到天黑。”


    楊大叔和顧書記應了聲,立刻就去準備了,而我則守在香爐的前麵,看著香爐裏麵的香。要是香爐裏麵的香再滅了,那些如黑雲一把的怨氣又會飄散出來。


    剛剛插進去的香又燒的差不多,我馬上就點了一隻香插進去。我用了一根粗香,應該恨燒不燒的時間,然後,我把外婆留下來的木箱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碟。


    然後,在香爐裏麵取了一點香灰放在白色瓷碟裏麵,我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下去。黑灰色的香灰,立刻就變成了紅色。


    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突然覺得,事情可能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很多。


    這時候,我看到楊一平的房間門“嘎吱”一聲響了,楊一平一臉憔悴的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我看了一下香爐裏麵的香,還有很多,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燒。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往楊一平那邊的方向走去。可是,還沒等我走到他麵前,他就快速的回到房間裏麵,把門關上了。


    我眼疾手快的趁楊一平把門鎖上之前,一腳踹在了門上,楊大叔家還是那種老式的雕花木門,我這麽一踹,一直就把門給踹了一個大窟窿,我的半條腿都陷了進去,木頭渣子硌到了我的大腿肉,疼的難受。


    楊一平一下子就把門把手放開,然後往屋子裏麵的跑去。我把腿從門窟窿裏麵拿出,然後推門進去。


    我進去的時候,楊一平就縮在牆角,雙手抱著頭,全身都在顫抖著。


    我慢慢的朝他走過去,楊一平嘴裏麵念念有詞的:“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你不要殺我。”


    楊一平語無倫次的,但是,我大致能夠聽出來,他是在害怕那個新娘子的鬼魂來害他。


    我站在離楊一平一米遠的地方,冷冷的看著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是真的覺得楊一平死不足惜。


    但是,他偏偏是楊大叔的兒子,我既然答應了楊大叔,我就不應該放著楊一平不管。


    我往前走了兩步,往上拉了拉褲子,然後在楊一平的麵前蹲了下去。


    雖然他是縮在角落裏麵的,但是,他的頭頂上就是一扇窗戶,稍微透下來一點光。楊一平翹楚了很多,眼眶的下麵是深深的黑眼圈,眼睛裏麵全部都是血絲,此刻,眼睛裏麵全部都是恐懼。


    看到我蹲了下來,楊一平又往牆角縮了一下,把整個臉都埋在了膝蓋裏麵。依舊語無倫次的,嘴裏麵神神叨叨的。


    我把手裏麵握著的小玻璃瓶遞給楊一平,然後,從口袋裏麵掏出了一把折疊的瑞士軍刀,一並的遞到楊一平的麵前。


    “想要活命,就聽我的話,取中指的血,滴十滴到這個瓶子裏麵。”


    我等了好一會兒,楊一平總算是有一點反應了,抬起頭看著我:“你……你真的能救我?”


    我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楊大叔拜托了我,又關係到全村人的性命,我是絕對不會救他的。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我外婆的名氣可不是吹牛吹出來的。”看楊一平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我隻好把我的外婆搬出來了。


    要知道,別說是在芙蓉鎮了,整個溫市,我外婆都是赫赫有名的。


    楊一平呆了一下,然後伸手接過了我手中的東西,在拿刀的時候,他還是猶豫了一下。


    “過了,今天晚上,別說是我了,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了。你要是想死,我攔不住你。大不了,我弄死你,再取你中指的血,不能連累的村裏的人。”


    楊一平驚異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我說的話有點重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脾氣向來不錯,為什麽今天對楊一平這麽刻薄。


    可能是對那個漂亮的女大學生感覺到可惜,也可能是因為我想趕快解決完這裏的事情,去跟周寧宇匯合,早點找到引魂香,然後,早一點找回我的漂亮媳婦。


    雖然我的口氣不太好,但是,楊一平看了我一眼之後,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麽,用刀劃破了右手的中指,擠了十滴血到小玻璃瓶裏麵。


    鮮紅的血沿著玻璃瓶壁往下流,瓶子不大,十滴血也才底下薄薄的一層。


    楊一平把小玻璃瓶遞還給我,把中指放在嘴裏吮吸了一下,依舊用一種很懷疑的眼神的看我:“你真的能救我?讓那個女鬼不再纏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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