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女授受不親,即便他們現在有名義上的夫妻關係,但躺在一處睡覺,屬實是太親昵了點。


    換做她,估計也不會輕易答應。


    何況陸盛珂與她的關係並未親近至此。


    “為何突然提這個?”陸盛珂放下白色帕子,傾身迫近她:“你想睡本王?”


    琥寶兒先是一點頭,而後搖搖頭:“也不是很想。”


    但是她妹妹生氣了,為了沈家女眷著想,睡一下也不是不行。


    這是什麽話?陸盛珂把他的長劍入鞘,道:“無人問你想法,也不準惦記本王。”


    看來,不論她是不是沈若緋,所求的都差不多。


    坐上了夜玹王妃的位置,就開始貪圖更多,沈家還在垂死掙紮。


    她莫不是還想生下他的子嗣?


    陸盛珂正這麽猜測著,琥寶兒已經站起身:“那就算了。”


    他既然不樂意,那就不勉強,和離之後會帶來怎樣的影響,到時再說也不遲。


    陸盛珂雙眸微眯:“站住。”


    他一伸手就把這個企圖溜走的人給拎回來,“你來找本王,就為了此事?”


    “對。”琥寶兒老老實實一點頭。


    他薄唇淺抿:“這就回去了?”


    “是。”她繼續點頭。


    “你倒是放棄得幹脆。”陸盛珂輕嗤一聲。


    琥寶兒滿臉無辜,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那不然呢?


    陸盛珂雙手環臂,問道:“今日沈二姑娘找你了?”


    琥寶兒才從府外回來,都沒提過這事兒,不清楚他怎麽會知道的。


    “她慫恿你了?”


    “什麽慫恿?”


    琥寶兒話音才落,小臉蛋就被一把揪住了,陸盛珂撚著她暖呼呼的軟肉:“如若不然,你跑來對本王大放厥詞?”


    竟然敢說要睡他。


    琥寶兒稍稍吃痛,眉頭都皺起來了:“不睡就不睡,你別掐我呀!”


    “鬆開,你鬆開……”她凶巴巴的,拍掉他的大掌,道:“因為我做錯事,連累了妹妹的名聲,想借助你來扭轉局勢,是我不厚道,你拒絕就是。”


    陸盛珂順著她的動作,收回他的手,“這麽輕易認下錯事?”


    看她這一臉蠢相,是半點沒有懷疑犯錯的另有其人。


    到底是誰連累了誰呢?


    琥寶兒揉著自己可憐的臉蛋,決定躲開他:“我要回去了。”


    誰知陸盛珂忽然改了口,麵無表情道:“若你表現好,本王不是不能成全。”


    成全?琥寶兒微微一愣,他答應與她一起睡了?


    ********


    沈若緋是被琥寶兒氣跑的,感覺跟她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她這個妹妹從小在莊子裏待傻了,腦子就不正常。


    她忙著呢,哪有時間浪費在這人身上。


    沈若緋想找一門好親事,照著前世的記憶挑挑揀揀,為此忙活了不少日子,卻很不容易。


    即便她換了身份,成為沈家二姑娘,但是出身太低了,高門大戶夠不上,在矮個裏頭挑她又不樂意。


    如若可以,她想尋一位文質彬彬的世家公子,如同陳佑卿那樣。


    大郇朝一陳一許,兩姓皆是書香傳家。


    許家的年輕小輩大多已經成婚,隻剩下個不繼承家業的許硯安。


    沈若緋不考慮此人,成天招貓逗狗的,哪比得上陳佑卿。


    陳佑卿乃是陳家長孫,來日必要承擔祖業,成為一家之主,而且還是個讀書人。


    不過,他這般文采出眾,秋闈奪魁的風流人物,來年春闈竟然被人壓了一頭……


    沈若緋一時想得出神,沒提防馬車忽然嘎吱晃了一下,趕車的車夫急忙勒緊韁繩,把馬兒給拉住。


    車停了下來,沈若緋嚇了一跳,身邊婢女已經在罵了:“是怎麽趕車的!”


    車夫一臉晦氣:“哪個喪良心的,在大街上放這麽大一枚鐵疙瘩,驚擾了二小姐。”


    他說著弓腰把人請下馬車,這鐵疙瘩又硬又鋒利,需要檢查一下車輪再走。


    “怎麽回事?”沈若緋麵露不悅,讓丫鬟攙扶下來。


    車夫被丫鬟一頓罵,苦著臉不斷道歉。


    沈若緋嫌吵,轉到另一邊去,便見路旁一個高瘦的白衣書生正在看她。


    是在看她麽?


    沈若緋挑眉,兩手順著發梢,一時有幾分自得,一時又怪他目光無禮,沒見過漂亮姑娘麽。


    不成想,那人略一猶豫,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沈二姑娘。”韓末寧抬手作揖,麵帶微笑:“許久不見,險些沒認出來。”


    他認識琥寶兒?沈若緋一手扶住腦門:“我近些日子總是忘事,請問公子是……”


    “在下韓末寧。”他笑意未減,彬彬有禮,看上去並不介意她不記得自己。


    “韓末寧?!”沈若緋的嗓音陡然拉高了些許,他是韓末寧?!


    剛才還在想著來年春闈,陳佑卿突然被人壓一頭,生生奪走了狀元之位,而這人,便是韓末寧。


    沒料到這會兒就碰見了。


    果真是白天不念人,念了就出現。


    沈若緋察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收起驚訝神色,回以一禮:“韓公子。”


    她並不多話,以免多說多錯。


    不過沒想到,她的好妹妹這麽早就認識了韓末寧,難怪前世中秋過後他會來提親。


    上一世,琥寶兒失憶後被接回沈家待著,一來要養傷,二來爹娘準備給她尋個婆家,總不能一直養在莊子裏。


    中秋節琥寶兒外出賞燈,出了點小意外,被韓末寧所救。


    過後韓末寧就到沈家提親了,當時秋闈早已放榜,他名次不靠前,但年紀輕輕榜上有名。


    沈若緋記得,爹娘都覺得不錯,雖說是寒門學子,但舉人娘子好過那些商戶夫人。


    但是琥寶兒沒有點頭答應這門婚事,沈若緋不清楚具體細節,隻知道第二年春闈,原本不起眼的韓末寧一舉高中狀元,在京城風頭無兩。


    那會兒爹娘自然懊悔莫及,估計琥寶兒也在被窩裏含淚呢?


    沈若緋知道韓末寧,但前世她嫁在夜玹王府,沒見過此人。


    這會兒偷眼打量他,身形高瘦,雖說沒有陸盛珂或陳佑卿的英挺俊秀,但勝在五官端正。


    且白色布衣整潔清爽,即便出身寒門,也不是那麽普通。


    韓末寧似乎就住在萬舟山那個方向,沈家的莊子恰在那裏,所以才認得琥寶兒?


    韓末寧說他住在城東,與其他學子一樣,早早在城內尋好落腳點,專心讀書。


    秋闈在即,沈若緋自然要祝他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車夫很快就檢查完了馬車,請二小姐回到車上。


    兩人沒能多說,淺淺交談幾句,便各自作別。


    臨走前,沈若緋回頭看了韓末寧一眼。


    前世中秋過後,他上門提親求娶沈家二小姐,今生也會如此麽?


    或許,她可以考慮成為狀元夫人?


    韓家虧在門第不高,但是沒關係,京城多少勳貴人家往上追溯幾代都是泥腿子。


    隻要他有本事,年紀輕輕步入仕途,不愁沒有青雲直上的一天。


    前世狀元郎一出來,多少人家想捉他為婿。


    沈家現如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沈若緋即便跟在花雅夫人身旁,給自己抬高一點身份,但大戶人家挑媳婦,大多還是不會考慮她。


    名門閨秀那麽多,而她是‘莊子裏長大的病弱二姑娘’。


    沈若緋重生後,處心積慮做了這麽多,放著王妃不做,自然是為了過得更好。


    她這輩子,不僅要榮華富貴,還要長命百歲,可不能早早死了。


    韓末寧不知道自己被納入了夫婿候選人之列。


    他目送馬車遠去,收回嘴角的笑意。


    篤定沈家姐妹二人互換身份了,沒有失憶的二小姐,竟然不認識他了。


    他先前做的種種努力,豈非又要重頭再來?


    ********


    宮裏近些日子的氣氛很是微妙,陛下不再一天到晚往柔妃那裏去,而是抽空出來給嵐妃娘娘。


    嵐妃也是宮中老人了,比柔妃大幾歲,但一直無子。


    現在一舉懷上龍胎,不說她自己小心翼翼,就是皇帝這個年紀,也頗有感觸。


    年輕時候的想法都是會變的,以前感覺稀疏平常的一件事,老了之後卻會生出諸多情緒。


    他也不是沒有孩子,但即便不缺子嗣,這個年紀突然冒出一個血脈,心裏就軟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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