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幾個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強》作者:沈中魚


    文案


    李春晝懷疑,她是一個恐怖遊戲裏的npc。


    京城裏每年都要舉行一次的花魁大選,她已經第一百二十次當選了;皇上每個月都會從民間認回三個私生子,比豬還能生;每當京城裏死掉最後一個外鄉人,她就會回到一個月之前,同時出現的還有不多不少三十個新的外鄉人。


    他們衣著打扮和說話習慣都跟當地人不一樣,甚至連“npc”這個詞,都是李春晝從他們的聊天裏偷聽到的。


    他們看向李春晝的眼神,貪婪又忌憚。


    而這些人,又會在三十天後不聲不響地消失。


    李春晝百無聊賴地揭去自己手腕上的小傷疤,幾年過去,它從未真正消失。


    而這一切——李春晝看向一旁黑發黑眸的小怪物——都是從她撿到這“東西”開始的。


    已比她高出一頭的少年對李春晝露出一個練習了千百次之後,毫無破綻的古怪微笑。


    ……


    李春晝堅信,這家夥絕對不是“人類”。


    貌美綠茶vs人外怪物


    ***


    【1v1,男主李折旋,其他男性角色感情線僅為單箭頭】


    ***


    內容標簽: 歡喜冤家 東方玄幻 正劇 群像 規則怪談


    搜索關鍵字:主角:李春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天殺的,我跟你們拚了!


    立意:尋找生命的意義


    第1章


    歡迎來到副本世界。


    請遵守以下規則——


    【春華樓中有凶煞,請勿與之對視,凶煞數量會隨時間增加】


    【城中有宵禁,請勿在外遊蕩,不要被任何npc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凡是外鄉人都將被一並驅離!】


    【不要被祂發現你!】


    【花魁是友善的,必要時可以尋求花魁的幫助】


    【打破籠子或是殺死祂都可結束一切……】


    【#%&*……以上規則有一條是假的】


    齊樂遠讀完這雲裏霧裏的係統提示,摸著下巴沉默起來,有關規則怪談的副本也不是沒下過,這七條規則對於他這種經曆了幾十次副本的老手來說,並沒有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但是——


    齊樂遠又掃了一眼係統給出的副本信息,的的確確是個s級副本,至今還沒有玩家活著從裏麵出來。


    齊樂遠舌尖輕輕擦過後槽牙,覺得這個副本的規則不會像表麵上看上去這麽簡單。要不是為了豐厚的任務獎勵以及排行榜名次,他也不會主動選擇這個沒有任何情報流出的副本世界。


    齊樂遠深褐色的眸子微眯,手上也閑不住地轉著語音球,即使在副本中闖蕩了這些年,他給人的感覺依舊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似的,咋咋呼呼,莽撞衝動,運氣卻又好得驚人,活像峨眉山上的野猴子。


    盡管覺得語音球不一定用得到,齊樂遠依舊把它扔進了隨身空間裏,多這一個也不算多,萬一用上了呢?


    他在進入副本之前就已經使用了一個s級技能,這個s級道具可以讓齊樂遠的意識在副本中附身到一個更靠近任務中心的身份上,以便於掌握更多的一手信息。


    想起自己隨身空間裏帶的幾個s級技能和裝備,齊樂遠不覺得還有什麽值得擔心的事,他回過神,信心滿滿地準備迎接新副本。


    齊樂遠在浮空的屏幕上按下了“確認”,閉上眼睛,任由意識一點點從身體裏抽離。


    一陣白光閃過之後,齊樂遠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古香古色的世界,樓閣建築透著一種獨特的美感和曆史的厚重感,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傳統的建築風格,精美的細節雕刻和優雅的色彩組合讓這棟建築美輪美奐。


    此時陽光初照,園中的人造水塘泛著粼粼波光,好像能看到五彩的錦鯉在裏麵浮空遊動,寧靜祥和,完全不像一個規則怪談副本裏該有的平和景象。


    齊樂遠皺了下眉,感覺自己的視角有點不對勁,好像過於矮了。


    不會是附身到小孩身上了吧?他心想,這樣的話可不好搜集信息……


    齊樂遠正要想辦法看看自己,餘光裏卻有一道色彩明豔的身影飛快踏到水塘上麵的木橋上,同時也強勢地闖進他的視線裏。


    那是一個衣著豔紅錦緞的小姑娘,她踏步匆匆跑上來,看身高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很瘦,陽光下身影纖細,好似連一陣風也能把她吹走。


    小姑娘身後是一片人工挖填出來的小湖畔,正值盛夏,層層疊疊翠綠的荷葉淹沒了湖中遊動的錦鯉,那孩子從橋上麵跑過時,湖麵帶起輕微的漣漪,盛滿了露水傾斜下來的荷葉,歪向一邊帶露珠的花上,空氣中好像彌漫著一股朦朧似夢般的清香。


    她步伐匆匆,因為沒有裹過腳,所以走得很快,風風火火,配上那身衣裳,便更像是一團流動的火了。


    偏偏女孩頭上還帶著一朵明月大小的白牡丹,斜斜地簪在腦後,比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還要更大些。


    等她稍稍側過臉來,齊樂遠情不自禁地摒了一口氣,心髒也多跳了一下——他見過的美人不少,即使如此,仍舊被眼前人耀眼的美貌驚得發愣。


    真難得……齊樂遠心想,眼前的少女不僅有副一等一的好皮相,就連眉眼間流轉的風情也是一等一的勾人。


    那雙眼睛著實漂亮,落在注視著她的人眼中,像小鹿一樣懵懂清澈。


    人麵更比花麵嬌,連牡丹也被奪了色。齊樂遠像是久居地下的人第一次見到太陽一樣,被陽光刺得眼底生疼,卻又舍不得挪開眼睛,甚至下意識向著她伸出了手。


    這麽漂亮的人怎麽會是個npc……?


    在那一瞬間,齊樂遠恨不得立馬就去把她的數據複製下來,等回到空間裏以後再捏個一模一樣的人出來,金屋藏嬌,把她好好地保護起來。


    這樣美麗又脆弱的人,理所應當被強者豢養在身邊。


    他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就連以後要捏幾個孩子都想好了,低頭一看自己伸出的手,下意識大喊一聲:“我靠!我的手!?我靠(`Δ?)!老子手呢?!”


    出現在齊樂遠眼前的,赫然是一支黑紅黃相間的翅膀,再仔細一看,還是鄉下土雞特有的斑駁花色。


    齊樂遠心裏爆了陣兒粗口,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想不到用了一個s級技能,竟然把自己投到了一隻土雞身上!?


    狗日的主神係統!!!


    但是沒有時間留給他後悔了,齊樂遠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憤怒的情緒,不太熟練地扇著翅膀向著戴牡丹花的小姑娘飛去。


    然而在周圍的其他人看來,此時此刻的場景就是一隻土雞一動不動地對著李春晝發了好長一會兒的呆,然後忽然“咯咯咯”地叫著,然後瘋了似的撲騰著飛過來。


    李春晝若有所察地一扭頭,眼裏流露出一絲意外,然而還沒等齊樂遠落到李春晝身邊,一隻冷白的、骨節分明的手就伸過來,毫不留情地抓住了他的翅膀,向著橋下用力一扔。


    齊樂遠來不及調轉方向,直直落進水裏,徹徹底底變成了一隻落湯雞,幾根羽毛飄落下來,李春晝也不急著趕路了,趴在橋邊好奇地看了會兒,直到身邊高大的侍女開始催促她。


    攔下了齊樂遠“飛行計劃”的人正是小姑娘身邊剛剛跟上來的侍女,這侍女比尋常男子還要更高一些,臉上一道疤,從左側眼角貫到另一側的耳根處,毀了一張清秀的好皮相,臉上神情冷而木,看上去不是很好相處。


    齊樂遠背脊生寒,他按照直覺沒有與侍女對視,邁著兩隻米黃色的三叉腳,飛快地從岸邊跑到橋上,再次執著地衝著李春晝奔去。


    李春晝這下確認了它是衝自己來的,侍女正要把這隻雞一腳踢開,卻被李春晝攔住。


    李春晝輕輕巧巧地拉住侍女的胳膊,聲音很清脆,但是到底是在青樓裏長大的,尾音裏無意識地帶了點撒嬌意味,“我想把這隻小土雞留在我身邊。”


    侍女低頭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後冷冰冰地回答:“不合適。”


    李春晝眼波流轉,纖長的眼睫毛近看像把小扇子,她臉色不變,依舊是那副笑容嬌美的模樣,又對侍女強調了一遍,“我就是要養。”


    侍女沒再強硬拒絕,低下頭望著眼前人色若春花的一張小臉,平靜地解釋說:“禽類都是直腸子,會隨地排泄,姑娘身邊帶著它……不合適。”


    “那……”李春晝微微思忖了一下,一邊比劃一邊說:“給它做個袋子,戴在屁股上?”


    兩個人眼對眼沉默了片刻,無聲地較著勁兒。


    “嗯。”最後還是侍女退了一步,不帶感情地應下來,又語無波瀾地說:“李媽媽催了好幾遍了,姑娘快去吧。”


    李春晝邁開腿要走,想了想又折回來,把地上的小土雞摟進腋下,低頭對它叮囑道:“你可千萬別拉在我身上嗷!”


    說完,她步伐輕盈地往春華樓裏跑,白天時候的春華樓不像夜裏那般熱鬧,姑娘們還沒醒,客人也都散得差不多,隻有幾個負責灑掃的下人瞧見了李春晝,低頭朝她問好。


    李春晝挨個應了一聲,上樓跑進老鴇所在的房間,輕輕敲了敲後便直接推開了門。


    老鴇梳妝整齊,正算著賬抽旱煙,她如今也才四十出頭,徐娘半老,風姿猶存,但多年浸淫風月場合,眉眼間又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精明算計。


    老鴇見了李春晝就眼神一亮,手裏的煙杆往桌上一放,吐出一口白霧似的煙氣,眉眼俱笑,一邊叫著“我兒”,一邊朝李春晝走過來,待走近時,又一愣,問:“怎麽抱了隻雞過來?”


    李春晝把小土雞往懷裏抱了抱,眼睛亮晶晶地說:“路上碰見的,我很喜歡,想養在我身邊,可以嗎媽媽?”


    李春晝是春華樓現在名氣最大的台柱子之一,老鴇不願意惹這小搖錢樹生氣,便隨和地說:“你想養就養著吧。”


    她又愛憐地摸了摸李春晝皎潔柔軟的小臉,壓低了聲音,對李春晝耳語道:“乖女兒,前些日子裏那些風言風語娘都給你處理好了,放心,那件案子牽扯不到你頭上……”


    李春晝依偎在老鴇身邊,埋下頭撒嬌似的喊了幾聲媽媽。


    凡是春華樓裏有名的伎女,沒有不被盛京城裏的閑漢們嚼口舌、搬弄是非的,而最近李春晝身上的風言風語之所以需要老鴇親自處理,則是因為牽扯到一起連環殺人的案子。


    這起案子在京城裏鬧得沸沸揚揚,還把春華樓的小搖錢樹李春晝給波及了進去。


    老鴇滿意地撫摸著李春晝長開以後越發漂亮的臉蛋,說:“好孩子,你是個有福氣的!二爺一回京城就看你來了,趕緊換身衣裳上去吧。”


    李春晝含糊著答應了一聲,把自己懷裏的雞放下來,任由老鴇身邊的侍女帶自己去梳妝打扮,她換了身幹淨的衣裳,依舊是輕薄的絲綢料子,頭上的白牡丹摘下來,換了朵開得更豔的簪上去。


    李春晝一年四季都簪花,而且隻簪牡丹花,牡丹並不常開,但是春華樓裏有專門的花房,幾個養花師傅一年四季就忙這麽一件事,保證李春晝不論什麽時候都有牡丹花戴。


    這事兒簡直荒唐至極了,養花的師傅甚至還是從宮裏出來的,是二皇子專門從宮裏要出來哄李春晝玩的,因此也沒人敢明著議論什麽,但是背地裏的流言蜚語卻像是春天裏的野火一樣飛快地蔓延開了。


    大部分時間,李春晝頭上戴的都是白牡丹,一月裏有那麽幾天戴紅牡丹,像是一種隱隱約約的暗示,京城裏愛看熱鬧的都說花的顏色跟李春晝的月事是聯係在一起的,他們講起這件事時臉上總難免帶這些玩味狎昵的神色,戲稱她為“牡丹娘”。


    總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到李春晝耳裏,李春晝根本不在意,照樣戴自己的花。


    時間久了,她的名聲伴著好事者的議論紛紛傳遍了整個京城,甚至在大梁其他地方的繁華城市裏,也能聽到李春晝的名字。


    老鴇口中的“二爺”,便是大梁的二皇子,梁長風。


    老鴇看出來李春晝對一會兒要去見二皇子的事有些懨懨,便半是勸告半是催促地對她耳提麵命道:“春娘,還記得娘跟你說過什麽嗎?”


    李春晝掀起眼皮,抿抿唇,聲音柔和清脆地回答道:“記得,我會好好陪二爺的,媽媽放心。”


    大梁北麵邊境上成日裏打仗,世道早就亂了,就連盛京裏的人心也亂得差不多,大家都是得過且過,有一天過一天,雖說春華樓在盛京裏算得上頭一號,但是春華樓的這些姑娘們,大部分也都是烏合之眾,姑娘們在樓裏相依為命,賣身求生,像水麵上的浮萍一樣漂泊無根,有時卻也勾心鬥角,她們沒受到過什麽正常的教育,目光短淺,自然看不到長久的利益,麵對困難和誘惑,下意識便會將矛頭對準身邊人。


    太陽底下無新事,即使是在整個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上最奢靡高調的春華樓裏,所能看到的,也全是更悲慘的輪回,更絕望的人生,更無助的乞求,更冷漠的看客。


    在這個沉悶的時代裏,命運好像從未對任何人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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