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晝聽出他話裏打趣的意味,朝他做鬼臉。


    見她要走,徐雁曲抬眉柔柔地望她一眼,放下茶,送她出門。


    兩個人並肩走在路上,李春晝伸手比劃了一下他勁瘦的腰身,嘟囔道:“雁哥兒你也太瘦了,這小腰兒,都跟我一樣細了。”


    徐雁曲瞥她一眼,小聲嘟囔道:“該粗的地方粗就行了。”


    李春晝愣了愣,反應過來以後不氣反笑,放在徐雁曲腰間的手就要往下伸,去拽他的腰帶,她一邊拽一邊說:“跟誰開黃腔呢?來來來,有本事讓我看看有多粗……讓我看看!”


    這時候反倒輪到徐雁曲紅臉了,他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用巧勁柔柔推開李春晝的手,低著頭,微微掩住臉上一片薄薄的霞紅,輕聲道:“別鬧了……”


    李春晝隻當徐雁曲是在跟自己鬧著玩兒,見他投降,便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兩個人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管事帶著一臉茫然的紅豆走過來,把人往李春晝麵前一推,殷切地笑道:“能被春晝姑娘看上是紅豆的福氣,這是賣身契,從此以後這丫頭就是姑娘的人了。”


    紅豆這時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當即要掙脫管事的手,情緒激動地說:“王叔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我爹娘不是跟你商量好了嗎,他們都要贖我回去了……”


    王管事對紅豆半是好言相勸半是威脅道,“小丫頭片子懂什麽!你要是跟著春晝姑娘,那才是好日子呢!”


    紅豆見他們是鐵了心要站一條船上,把自己賣進春華樓裏去了,她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性子,當即在門前哭鬧起來:“你們這些喪了良心的王八蛋,為了銀子說的都是昧心話,那青樓能是什麽好去處,呸!你們不嫌惡心,我還嫌髒呢!”


    李春晝一點也不驚訝,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樣鬧上一場,春華樓名聲在外,一向跟風塵掛鉤,像紅豆這樣的黃花大姑娘對她們避之不及,也是常有的事。


    李春晝神色淡淡地摸著懷裏的小土雞,對李折旋道:“把她弄暈。”


    李折旋上前幾步,在她後頸上虛虛一砍,紅豆就立馬失去意識,軟軟地倒下去了。


    王管事扶住暈倒的紅豆,李春晝重新帶好帷帽,對王管事說:“麻煩您讓人把她送到我們樓內吧,她父母要是過來找麻煩,就讓他們來春華樓找我。”


    條理清晰地安排好一切後,臨別前徐雁曲望著她的臉,忽然道:“明明隻是兩三天沒見,感覺你變了很多。”


    “是嗎?”李春晝回過頭問,想了想,笑著答應道,“……也許吧。”


    對於徐雁曲而言的確是兩三天,她在心裏默默算了算,這是第一百二十一次循環,如果將重來的時間全部都排列到它們應有的軌道上,李春晝已經被困在這個輪回裏整整十年了。


    “真是許久沒聽你唱過曲子了……”她感慨地說。


    徐雁曲把手放在她頭上,摸了摸,“過日子過傻了?前天不是才剛來過?”


    李春晝像隻貓一樣眯起眼睛,隻是笑,並不接話,臨走前還對他再三囑咐道:“記得來看我。”


    徐雁曲倚著梨香院的門,看著她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拐角處,後台還有半大的孩子在練曲子,一遍一遍,咿咿呀呀地唱著:“你回來也算是重圓破鏡,休要在覓封侯辜負香衾。粗茶飯還勝那黃金鬥印,願此生長相守憐我憐卿……”


    ***


    李春晝抱著齊樂遠,先一步回到春華樓裏,差不多到了吃飯的時候,昨天晚上接客的姑娘們也陸陸續續醒來了,中午的這一頓飯,是她們今天第一頓飯。


    春華樓在盛京城內所有的青樓裏算得上一流去處,甚至對於不少身處賤籍的姑娘來說,留在春華樓也能算是個金飯碗,就算以後年老色衰,不能繼續賣身了,也可以留在樓裏做做雜務,不必流落到那些末等窯子裏繼續受人磋磨。


    夏天能穿得上綢子,冬日裏也有厚衣裳,在這世道裏已經算是不錯了。


    樓裏所有姑娘,包括老鴇吃的都是一樣的大鍋飯,想吃其他的得自己出去掏錢買,但是唯獨李春晝吃得一日三餐得老鴇親自過目,因為她必須要控製身形。


    老鴇也知道李春晝貪嘴,因此對她盯得很緊。


    第7章


    紅豆醒過來以後,依舊鬧著要從春華樓離開,連中午給她送去的飯也一動沒動。


    池紅把消息回稟給李春晝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過後,李春晝剛換了一身方便活動的深青色布衣,抱著懷裏的小土雞又要出門。


    池紅麵無表情地說完紅豆的現狀,李春晝點點頭應道:“她不想吃飯就不吃吧,不用你盯著她,隨便找個人看著就好。奧,對了,要是紅豆爹娘要來贖她,就跟他們要十兩金子,他們不給的話不用跟他們多說,直接轟走。”


    李春晝帶上帷帽,“其他的事你看著辦就好,我出去玩了哦。”


    池紅低頭應下,稍作猶豫,抬眼勸阻道:“姑娘,最近城裏不太安全。”


    齊家的小公子因為一個妓子上吊自殺了,在盛京城裏鬧得沸沸揚揚,那個妓子是二等妓院裏賣藝的,聽說齊公子上吊以後也瘋了,天天守在門口說瘋話。


    李春晝已經竄到門外了,清脆而有活力的聲音遠遠地傳進來:“別擔心,有阿旋跟著我呢!”


    被她抱在懷裏的齊樂遠這時候才又想起李折旋的存在,他扭頭看了一眼李折旋,心想連自己也開始受影響了,這小子身上究竟有什麽?為什麽總能讓人莫名其妙地忽視他的存在?


    想著想著,齊樂遠又發起呆來,愣了會兒神,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通訊頻道。


    半天過去,二十多個人聊了不少,齊樂遠先瀏覽了一遍前麵幾百條未讀消息,意外地得知了很多新的信息,主要分為三條:


    1、三十個玩家都隨機分到了不同的身份,大部分都是在京城範圍之內,但是也有七個倒黴蛋被隨機到了偏遠的鄉下,現在已經在收拾行李往京城趕路了。


    2、聊天頻道裏的姓名不是他們在現實世界裏的姓名,而是他們所在這個副本世界的“真實姓名”。


    3、玩家裏有幾人的身份是朝廷官員,現在已經在接觸今天早上玩家死亡的案子了。


    【施固】(乞丐):“就算改不了名字,大家先給自己備注一下副本裏的身份吧,咱們這麽多人,挨個記住肯定是不可能了。”


    齊樂遠看著這條消息,目光呆滯起來,作為一隻“雞”,自己難道要把備注改成【齊樂遠】(雞)嗎?


    他翻了一下上麵的聊天記錄,看到了各種五花八門的身份,有:妓女、龜奴、商人、乞丐、漁夫等等。


    齊樂遠心一橫,把自己的備注也改成了(妓女)。


    他這樣做其實有自己的考量,一是把自己備注為(雞)實在太奇怪了,二是他現在不論去哪裏都跟著李春晝,所以能搜集到的信息肯定都跟她有關,給自己備注成妓女,萬一跟其他玩家接頭,交流起來也不容易露餡。


    【鍾誌業】(內閣大臣):“我這個官好像挺大的,但是這個案子歸吏部管,跟我沒什麽關係啊。”


    【成穎初】(妓女):“不對,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不可以有。”


    【鍾誌業】(內閣大臣):“啥意思啊姐,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成穎初】(妓女):“你先別叫我姐,在這個朝代能當上內閣大臣,少說也得四五十歲了吧?”


    【鍾誌業】(內閣大臣):“這老頭確實五十多歲了,兩天前還跌了一跤,波棱蓋卡確青,可是我本人在現實世界才二十歲啊(淚目)”


    【籍和】(籍家五公子):“那個……其實我一直想問問,隻有我一個人性別錯了嗎?我居然從女生變成男生了……”


    【賴香】(王妃):“!!!我性別也錯了!還有康王這個老頭一直對我指手畫腳,煩死了ヽ(‘⌒?メ)ノ!”


    【古財】(客商):“@成穎初你說的‘不一定’是什麽意思?把事情鬧大?”


    【嚴清澤】(客商):“對哦!事情鬧大了不就能引起皇上注意了麽,說不定還可以讓他派你來負責這個案子@鍾誌業”


    【鍾誌業】(內閣大臣):“可是我們要怎麽才能把這件事鬧大?”


    【孔陽平】(龜奴):“咱們這麽多人,一起把消息散播出去不就好了?”


    【施固】(乞丐):“這裏的乞丐之間挺團結的,我看這個辦法可以。”


    【阿平】(乞丐):“大佬,菜菜,帶帶!我的身份也是‘乞丐’!你在哪啊?我能不能去找你啊?我第一次進這什麽副本,已經一天多沒要到飯吃了嗚嗚嗚……”


    【施固】(乞丐):“@阿平,我在城南這塊兒,你過來吧。”


    【尤如容】(仵作):“這件事確實不太正常”(圖片)(圖片)


    尤如容發來兩張圖片,上麵是今早發現的死亡玩家的解剖結果。


    隻要是下過幾個副本的玩家都見過不少屍體,但是這兩張圖片還是讓大多數人心裏頗感不適。


    齊樂遠也皺起了根本不存在的眉頭。


    照片裏,甄行的頭蓋骨被掀開,而原本應該盛放著大腦的地方空空如也,血跡斑斑,像是被什麽人生生刮走了大腦一樣。


    【琳琅】(宮女):“他的腦子呢?”


    【嚴清澤】(客商):“各位,下次發這種照片前能不能提前預警一下啊,我正吃豆腐腦呢!!(悲)”


    【成穎初】(妓女):“現在這副身體的性別應該是隨機的,別擔心,出了副本就會恢複了@籍和@賴香”


    【尤如容】(仵作):“解剖的時候就這樣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那個‘東西’幹的。”


    【施固】(乞丐):“總之不能讓這件事就這麽結案……要不拿著死者大腦消失的事做噱頭吧,隻要消息傳出去,事情鬧大,我們調查也會方便一些。”


    【籍和】(籍家五公子):“真的嗎?太好了,謝謝姐!@成穎初”


    現在還有精力發消息的其實都是心態比較好的玩家,膽小的已經連話都沒心思說了。


    日中午後,市鼓一響,店肆才會開張。


    在盛京城裏,每天中午東西兩市會各擊鼓三百下,隨後店鋪開始營業,而後日落前七刻,敲鑼三百下,店鋪關門。


    入夜以後往往會有武侯來回巡邏,防火防盜,日落以後更是不允許隨意進出。


    而現在正是人來人往,東西兩市最熱鬧的時候,盛京城裏的東市西市裏物資極其豐富,不僅有本土各種物品的買賣,綢緞衣帽肆,珠寶首飾行,胭脂花粉鋪,樣樣不缺;也有西域胡人來做生意,遠近聞名胡餅一絕,芝麻胡餅帶著熱氣,表皮金黃酥亮,又香又脆,看得李春晝挪不開眼睛。


    最後還是忍不住買了一個,她一邊吃餅,一邊抱著麗麗穿過街道,路過各種墳典書肆,還有各種在橋上擺攤賣藝,靠雜技、拉琴賣唱、算命卜卦賺錢的手藝人。


    齊樂遠稀奇地看著,大梁遠不像他想象中的古代那樣落後,各種娛樂美食竟然一應俱全。


    李春晝在官府張貼的告示前停下,眯著眼睛讀今天的邸報。


    今天的邸報上果然登了上午聊天頻道裏眾人說的凶手信件,齊樂遠扭著腦袋往周圍看了一圈,暗想不知道凶手會不會在這些圍觀的人群裏。


    看了一圈兒沒發現可疑人物,齊樂遠又打開聊天頻道發消息:“邸報好像貼出來了,內閣怎麽說的?@鍾誌業”


    【鍾誌業】(內閣大臣):“本來顧首輔是不打算把那封信當回事的,但是有幾個大臣不同意,吹胡子瞪眼的,說顧首輔不怕死是因為有皇上的金吾衛保護,他們可沒人保護,所以不願意冒這個險。另外,城中好像已經有不少關於這件事的風言風語了,估計瞞不了多久,所以顧首輔就同意張貼邸報了。”


    【阿平】(乞丐):“不好意思,這件事怪我……我上午看消息看錯了,以為是要把無頭屍案那件事宣傳出去呢……”


    【成穎初】(妓女):“所以總結一下我們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調查劉尚書死亡的案子;第二件事調查玩家甄行大腦消失的原因;第三件事調查係統給的童謠線索。”


    【梁峰雨】(農民):“劉尚書那件事有必要查嗎?我感覺跟咱們主線任務好像沒什麽關係。”


    【古財】(客商):“白癡,你說沒有就沒有?你能保證嗎?”


    【梁峰雨】(農民):“我就說說而已,你火氣這麽衝幹嘛?”


    【古財】(客商):“嗯,反正你這腦子不一定能活到第三天。”


    【梁嘉佑】(漁民):“那啥,其實我還挺好奇的,這又是殺人事件又是預告信的,感覺凶手挺有個性,而且劉尚書莫名其妙就死了多冤,我覺得咱們可以替他伸張一下正義。”


    【梁文是】(商人):“這都是假的,主神係統設置的程序而已,你幹嘛這麽在乎一個npc?”


    【洪武】(翰林院編修):“除了這三件事,我覺得咱們更應該好好想想一開始係統給出的規則。”


    【梁文是】(商人):“沒錯,打破籠子或者殺死祂都可以結束一切,這個籠子和祂指的到底是什麽?”


    【施固】(乞丐):“別忘了,這六條規則裏麵還有一條是假的。”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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