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長安在洞外看到了那堆燃燒殆盡的雜草,後退兩步轉身發現藏身洞穴內的太子妃,立馬高興地朝遠處喊:“殿下,找到娘娘了!”


    笑著收回視線,仔細再看洞穴內的兩人,臉色登時一變。


    薑明曦給湘雲王包紮好傷口,回頭看到長安,冷靜了整個晚上的害怕和委屈突然全部湧上來。


    當燕堇得到消息快步趕來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眼淚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不自覺朝來人伸出手:“燕堇~”


    燕堇兩步跨進山洞,疾風過境般跑上前將人緊緊抱在懷裏。


    薑明曦哭的眼睛有點紅,拽著他的衣領委屈控訴:“你怎麽才來啊,我還以為你不來找我了呢。”


    燕堇屏了口長氣緩緩吐出,拍著她的背輕哄:“是孤來晚了,有沒有哪兒傷著?”


    他這麽一問,薑明曦癟著嘴又要哭:“腳疼。”


    燕堇在她麵前蹲下,低頭率先看到被撕的不成樣子的裙角,這才注意到旁邊衣衫半解的燕雲訣。


    “原來三弟也在啊。”


    薑明曦雙手繞過燕堇的脖子,鬆下心神後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地解釋:“湘雲王為了救我,一起掉下來了。”


    燕堇收回凝聚殺氣的雙眼,一手摟住她的肩,另一隻手穿過膝後將人穩穩抱起,轉身離開時才道:“那真是要多謝三弟了,長安,還不快去給湘雲王請個太醫。”


    說罷頭也不回地抱著人徑直離去。


    燕雲訣行動不便,被兩名侍衛攙起身離開洞窟,抬目望向掛在燕堇脖頸上的手,白的分外刺眼。


    她哭了!


    燕堇一來,所有的冷靜從容全都化為烏有,哭著向他撒嬌賣慘,可她從昨晚到現在,從未在自己麵前表現出分毫。


    嗬!這就是他和燕堇在她心裏的差距麽。


    燕堇等人在這幾座山頭上翻找一夜,琉璃、琥珀也同樣跟著找了一夜。


    尤其琉璃,明明當時就在主子身邊,還讓主子墜下山崖險些沒命,難過愧疚了整晚,再看到被太子找回來的主子,沒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早已沒了往日的穩重。


    薑明曦才剛哭完,瞧她自責成這樣,伸手摸摸她的頭:“好啦,我沒事兒。”


    說著衝琥珀眨眨眼。


    琥珀這時倒是反應得快,趕緊拉住就要上手去扒主子的琉璃,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太子,小聲道:“你就別哭了,趕緊去給主子叫太醫來看看吧。”


    末了又添了句:“哭得真醜。”


    燕三:嫂嫂雙標~(委屈)


    第30章


    琉璃哀怨地看她一眼,難得沒有懟回去,擦幹眼淚去請太醫。


    燕堇抱著人下山,一路都還算冷靜,直到坐上馬車,車簾落下瞬間,氣息鋪天蓋地壓下,大手抵在薑明曦後脖上,迫使她閉上眼。


    薑明曦險些被吻到窒息,放在腰間的手也是越握越緊,生怕她一個不注意又不見了。


    過了許久,才騰出一隻手敲敲車壁。


    馬車隨即緩緩轉動著駛入城內,燕堇喘著粗氣,額間相抵道:“……齊軒武功還算不錯,孤以後讓他跟著你。”


    薑明曦睜開眼時發現他眼角微紅,咽回了拒絕的話,一手仍緊抓著他的衣領,盡管在湘雲王麵前表現地極其冷靜,想到草叢中射向她的箭還是免不了一陣後怕。


    燕堇:“昨天那夥人拿箭瞄準了你?”


    薑明曦十分肯定地點頭,如果當時不是湘雲王挺身替她擋下那一箭,也許……她就死了。


    聽她說著昨日發生的事,再想到方才在山洞中看到的兩人,燕堇擰緊眉頭,出聲打斷她的話:“昨天那夥人在被押往大理寺途中全部咬舌自盡,後來查到,這些人與劉家有滅門之仇。”


    所以他們才會將目標鎖定在劉家人身上,而且不止是萬華寺,劉家族內上下幾乎都被殘忍滅口。


    目前隻剩目睹親人死在眼前精神崩潰的劉貴妃,以及兵部尚書劉子遠和他的兩個兒子。


    目標是劉家,其他人隻能算是被波及,瞄準她的應該是另一夥人,而他能想到的,就隻有與她一同消失整夜的燕雲訣。


    要是他也摻了一腳,那麽替曦兒擋箭這個舉動明顯就是有意為之,目的顯而易見。


    燕堇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他們與你無冤無仇,隻要不主動撞上便不會被盯上。”


    薑明曦:“所以?”


    燕堇扯過毯子裹在她身上,一刻也不鬆手地抱著:“所以昨天應該還有另一夥人,寶珠……不要輕易地去相信燕雲訣。”


    薑明曦不傻,話說到這份兒上哪聽不出來,他這分明是想說湘雲王用了苦肉計。


    可他費盡心思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呢。


    “昨日我差一點就葬身在那些人刀下,是湘雲王及時拉住我,才得以撿回一條命。”薑明曦低著頭聲音悶悶地,不太能接受他的無端揣測:“聽起來像是狡辯,但當時的情況的確如此,而且如果真是湘雲王所為,他又圖什麽呢。”


    他們滾落山崖到剛才被找到之前,湘雲王什麽都沒做,難道僅是為了能夠相處一夜?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他所圖在這一刻已經了然。


    燕堇張了張嘴,現在說再多聽起來也像是刻意針對,幹脆放棄在她麵前拆穿燕雲訣的想法。


    與其費盡口舌,倒不如讓她自己看個明白。


    “……孤也隻是猜測罷了。”


    燕堇不與她深究,說完將她的腿橫放到自己膝上,掀開破爛裙角露出腫脹的腳踝。


    輕輕一碰,薑明曦不禁發出一聲“嘶”,腳踝處傳來陣陣刺痛,疼得她差點又想哭。


    他這明顯是無話可說,故意戳自己痛處。薑明曦別開臉,腮幫子微鼓,之後一路都沒再跟他說話,賭著氣直到回府。


    琉璃已請來太醫,看了看腫脹的腳踝,萬幸隻是扭傷,隻不過要比普通扭傷更嚴重。


    扭傷之後又拖著這隻腳行走過,從而造成嚴重的撕裂,前期須得耐住疼,將藥膏塗抹在腳上慢慢揉開活血化瘀。


    琉璃接過太醫特製的藥膏罐子,正打算給主子上藥,沒等靠近就又被太子截胡。


    要是放在往常,三番五次搶自己的活兒,就是太子,琉璃也得壯著膽子說兩句。


    可這次的事是由於她護主不利導致,琉璃自知理虧,老實將藥罐交出去後恭敬退下。


    薑明曦:“我要琉璃幫我擦。”


    燕堇在床邊坐下,打開小藥罐,用指尖挖了點藥膏,拉過她的小腿放到膝上:“孤來也是一樣的。”


    薑明曦頗為嫌棄:“你手重。”


    燕堇:“孤盡可能輕點。”


    不給薑明曦再找借口的機會,冰冰涼涼的藥膏落在傷處,薑明曦下意識將腿往回縮了縮,卻始終沒能從他膝上成功縮回來。


    鼓了鼓腮幫:“反正湘雲王救了我是事實。”


    他那些都是猜測,沒有證據,證明不了什麽。


    燕堇給她擦藥的動作一停,忽然揚起笑,順著她的話道:“好,是事實,那孤改日親自去向他道謝。”


    打蛇打七寸,薑明曦頓時泄了蓄在腮幫裏的氣嘟囔:“……要備厚禮。”


    燕堇看她一眼,點頭。


    薑明曦又抿了抿唇:“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從我的嫁妝裏拿,啊!”


    話沒說完,突然被人彈了下額頭。


    燕堇十分自然地收回手,乜她:“你是在跟孤劃清界線?孤剛才那樣猜測,不過是想提醒你一下。”


    凡事留心,這個道理薑明曦懂,但就是看不慣他懷疑這懷疑那的。


    她與湘雲王實打實相處了一晚上,難道還不知對方為人麽。


    薑明曦揉著被他彈紅的額頭嘀咕,看向正給自己抹藥揉淤血的手,忽然停住,一手捂額一手指他,聲音止不住顫抖:“你方才拿哪隻手彈我的。”


    燕堇挑了下眉,低頭看向握住她腳的手,隨即引來薑明曦長嚎:“你拿摸過腳的手點我頭,髒死了。”


    “自己的腳也嫌髒啊。”


    燕堇抬起手就要摸向她的臉,嚇得薑明曦左閃右躲,一頭撞上他後背,還不忘放狠話:“你要是再敢拿摸過腳的手碰我臉,我就……”


    “你就怎樣?”燕堇瞥向身後,眼底噙著些笑。


    薑明曦抬起頭,迎上那滿眼笑意,咬牙:“我就咬死你。”


    小貓炸毛,裝大老虎嚇人。


    燕堇猛然歪過身朝那尖牙利嘴親了一口:“來咬吧。”


    薑明曦:……


    鬧了好一陣,薑明曦困乏地打兩個哈欠,頭歪在他肩頭一點一點的。


    “既然困了那就先睡會兒吧。”燕堇順手給她卸下耳墜,卸到右耳卻發現上麵空空如也。


    莫非是掉下山崖的時候跟著珠釵一起滾落了?


    不過一枚耳墜,燕堇沒有多想,給她抹好藥後用紗布裹住腳踝放進被子裏,免得她睡覺時將藥蹭掉。


    俯下身正要扯過被子給她蓋上,薑明曦趕緊往後挪了挪,一臉防賊似的盯著他:“你今日不準鬧我。”


    燕堇頓了頓,點頭。


    他這反應倒讓薑明曦十分意外:“真的?”


    燕堇沒回,隻神色危險地盯著她:“不困了?”


    薑明曦又連忙縮進被子裏,隻留兩隻眼睛在外麵衝他眨了眨,過不多久翻身背對人沉沉睡去。


    挨餓受凍一整夜,當真是累到不想再動了。


    燕堇坐在床邊輕輕拍著被子哄她入睡,直到長安快步進來,望向內室發現太子妃已經歇下了,急急停下腳步,探頭引主子注意。


    確認人已熟睡,燕堇離開內室,神色瞬間冷下去:“何事?”


    長安臉有點白:“城內流出傳言,說是……太子妃與湘雲王在萬華寺後山,共度一夜。”


    流言就是這樣,掐頭去尾後就變得格外耐人尋味。長安緊跟著又道:“齊侍衛那邊,奴婢明明早早叮囑過了,讓他們閉緊嘴巴,沒想到還是傳了出去。”


    “嗬!”燕堇聞言哼笑:“孤的人孤還能不知道?當時除了你們,不還有一位麽。”


    長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瞪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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