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杳走進學校的時候,正是下午的休息時間,穿著校服製服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嬉笑打鬧,個子普遍都不低,看著已經像個大人了。


    見她經過,便有男生吹出響亮的一聲口哨,一個礦泉水瓶被扔過來砸在她的腳下,引得周圍哄笑一片。


    顧杳停下腳步望了過去,從人群中找到那個痞裏痞氣的男生,麵無表情的盯了一眼,又往周圍笑的那群人臉上一一掃過。


    那男生臉上的笑容便不知怎麽,凝固住了,總覺得有一種被教導主任看了的感覺。


    片刻之後,就見那女人彎腰撿了水瓶,頭也不回的往後一扔,水瓶‘咣’一聲準確的進了垃圾桶。


    學生們又是一陣嘩然。


    辦公室裏,兩個男生正低著頭站在牆角,其中一個臉上掛了些彩,看著淒淒慘慘的,另一個生龍活虎,屁事兒沒有的就是她弟弟顧時笙。


    顧杳敲門進來,第一眼就看見那小子藏在背後的袖口亮了一下,閃出五彩的光芒,也不知道用了什麽奇葩顏色的手機鎖屏。


    已經有一個家長來了,正在和班主任說著什麽,聽見她進來,齊齊回頭:“你是……”


    “顧時笙的姐姐。”


    “你就是顧時笙的家長?我跟你說,你們孩子實在太過分了,看看,看看把我家小孩兒打成什麽樣了?不能仗著身體壯就欺負人啊?”


    沒等班主任說話,那父親就神情激動,一疊聲的數落了起來。


    “是啊,你們平時到底管教不管教孩子?整個班裏就屬顧時笙最囂張,學習還最差,馬上就要高考了,一點兒都不著急,不能因為有特長就這麽散漫啊!”班主任也跟著搭腔。


    顧杳站在原地靜靜的聽著,偶爾掃弟弟一眼,看見那小子下巴揚著,一副不服不忿的樣子,鼻子裏似乎還輕輕哼了一聲。


    她轉回頭來,向著那家長鞠了一躬:“很對不起,雖然不能代替他,但是我這裏向您和您的孩子道個歉。”


    直起腰,又向班主任笑笑:“老師,管教不管教的我還真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媽,也就是這種要叫家長的時候,才被拉出來擋擋。”


    她這麽一說實話,弄的那家長和班主任都有些無語,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顧杳倒是蠻平靜的,接著向那家長征求意見:“這位父親,不知道您能不能和您的孩子稍微出去一下呢,一會兒我一定帶著他跟您道歉,我這個弟弟有點兒倔,私底下教育比較有用。”


    那父親想了想,一聲不吭拉著孩子走出了辦公室。


    過去把門關好,辦公室裏就隻剩下了班主任和他們姐弟兩個。


    顧杳看都沒看弟弟一眼,徑直走到了班主任跟前,再開口時,語氣又是不一樣,帶著一股傲慢勁兒:“您是我弟弟的班主任嗎?請問您姓什麽?”


    “我姓李。”女老師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


    “好的,李老師。”顧杳點頭:“你清不清楚,我弟弟的身份和家室呢?你又知不知道,他是一位少年鋼琴家,他的手指有多麽寶貴?看剛才出去那個家長的打扮,他的家境一定很一般吧?如果今天我弟弟傷到一點的話,我媽媽一定會出麵施壓,讓學校把他開除,學校也一定會照做。”


    她這一番話說得慢條斯理,卻有十足的火藥味,饒是那個班主任有多年的教學經驗,卻也被氣的臉色發白。


    想要張口罵幾句,但她心裏也清楚,這個顧時笙的家境確實不一般,母親是知名樂器品牌的創始人,父親則是有名的鋼琴演奏家,兩個人隨便哪個出麵,校領導就必須給幾分麵子。


    “姐,你在說什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打人,我馬上就出去道歉。”剛才還一臉桀驁的顧時笙這時卻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衝過來大聲吼道。


    顧杳轉身打量了一下他:“知道用權利壓人是一件羞恥的事情,看來你還有救,怎麽樣,真心想道歉嗎?知道自己錯了嗎?”


    那顧時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家姐姐用來對付他的計策,頓時垂頭喪氣的哭喪著臉:“我知道錯了,求你別說了。”


    說著深深的向著班主任鞠了一躬:“老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了,回去就給您寫萬字檢討。”


    又衝出去找那打架的孩子道歉去了。


    班主任則是坐在那裏看著姐弟二人的一通表演,有些沒反應過來。


    顧杳也過去誠懇道歉:“真對不起,老師,我剛才那是演戲呢,我弟弟就得這麽教育,不然他不長記性。”


    拿出五百放在桌上:“這是給那位同學的醫藥補償費和精神損失費,請您轉交一下吧。”


    經過了這麽一出,顧時笙後麵的課也沒心情繼續上了,顧杳給他請了假,他拿了書包提前出來。


    顧杳的車就停在校門口,但她沒有上車,而是倚在門邊等著弟弟。


    少年的個子竄的很高,已經將近一米九了,身材挺拔,樣子長的也英俊,所到之處不時有女生投來羞怯的目光。


    但他這會兒根本顧及不了這個,大步走過來,彎腰坐進車裏,冷著臉說道:“咱們找個地方談談。”


    顧杳沒說話,上了駕駛座把車子發動起來,掉頭開上馬路。


    過了一會兒,她皺眉把側邊窗戶打開:“把煙熄了,再抽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顧杳:我是收拾熊孩子小能手~


    第7章 靠過來


    秦秘書四點到的機場,到了五點鍾,出口處的人群中才出現一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


    “蘇總。”他迎上前去,把箱子接了過來。


    回程的時候,車裏氣氛沉默,秦秘書目視前方平穩的開著車,也一直知趣的沒有開口說話。


    他跟著蘇總已經有幾年了,這位總裁雖然身家上億,但行事一直非常低調,出行之類的事情一般也隻由他一個人來負責。


    這次也是一樣,隻不過蘇總從遊輪下來之後的行程一直都是保密的,回到y市才通知他來接機。


    前麵有些堵,秦秘書慢慢把車子停下來,這才從後視鏡裏悄悄看了一眼後座,男人仍舊是先前的那個姿勢,麵上並沒有什麽表情,眼睛微微閉著,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醫院那邊怎麽樣?”他剛要轉回視線,蘇彧卻淡淡開了口。


    “情況並沒有好轉,醫生們都讓做好最壞的準備。”秦秘書急忙回答。


    “嗯。”應了一聲之後,蘇彧的眼睛睜開,目光裏閃過一絲陰霾:“國內沒有辦法的話,那就去國外,找幾個最頂尖的外科醫生回來。”


    “好,但是……蘇總。”


    “什麽?”


    秦秘書這才說道:“未必最頂尖的人才就在國外,據我所知,咱們y市就有一個很厲害的女醫生。”


    “是誰?”蘇彧說著,一偏頭看見旁邊座位放著的一個格格不入的塑料包裝袋,隨手拿了起來。


    “資料在這裏。”前麵正好紅燈,秦秘書停下車來,把一遝子文件遞了過去。


    卻見自家老板隻是略微翻了翻,就放在了一邊。


    他隻以為是蘇總覺得不滿,急忙問道:“您是不喜歡這個醫生嗎?”


    “不是。”蘇彧低頭繼續翻袋子,淡淡說道:“這個人我認識。”


    就跟手裏袋子的主人是同一個。


    那枚小小的紐扣此刻正躺在他寬大的手心裏,旁邊,一張便簽條上的字體寫的很是潦草,簡簡單單一個字:‘哦’,下頭落款:顧杳。


    那個‘窈’字還沒寫完整,最後一筆直接省略,看著甚是敷衍。


    “那個啊,那個是遊輪上的人拿過來的,說是什麽給您的……回禮。”


    秦秘書這才看見那袋子,抽空解釋一句,接起了電話,一會兒掛斷之後,回過頭來:“明希醫院已經給了答複,那女醫生要求先看一下病人。”


    見蘇彧沒有反對,便繼續說下去:“我明天帶她過去吧。”


    “不用。”架在膝蓋上的長腿換了個方向,蘇彧說道:“我自己去就行。”


    “好。”秦秘書雖然驚訝,卻也不敢再說什麽。


    顧杳出了院長辦公室,就聽見護士台那邊,兩個護士在竊竊私語。


    “顧醫生惹了那麽大事兒,居然還敢回來?林太太可恨死她了,揚言要讓她好看,說就是因為她不願意做手術,才害的林先生死掉。”


    “就是說啊,有錢人願意花錢,配合一下就好了嘛,對著幹沒有好處,她還以為自己挺厲害的,結果還不是停職兩個月,差點兒被開除。”另一個附和。


    等回頭看見了顧杳,這才縮縮脖子,低頭不說話了。


    盯了她們一眼,顧杳倒是什麽都沒說,懶得費口舌。


    昨天跟顧時笙就廢了一大堆話,結果呢?那小子該怎麽渾還怎麽渾,轉眼就忘了,剛刷朋友圈還看見他上課偷偷玩兒手機,偷拍了老師的背影上傳。


    下午的時候全院開會,顧杳去的晚了,進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她,麵上神態各異,她誰都沒理,施施然走到了最前排坐下。


    為了一個病人這樣大規模的開會,在明希醫院還是第一次,具體的病曆顧杳之前就已經看過,院長著急叫她回來也是因為這個。


    病人的身份並不一般,是航生集團的前總裁蘇行雲,三年前他在遊輪上墜海,後又被海浪衝上岸,後腦撞擊在岩石上造成顱內出血嚴重,清醒後記憶缺失,此後雖然多次進行手術,卻並沒有成功根治,最近一個月病情加重,危及生命,必須再次手術,但因為難度太大,並沒有醫生願意主刀。


    航生集團,蘇行雲。


    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字,顧杳若有所思。


    一會兒散會,她回到辦公室剛看了幾分鍾病曆,就聽見外頭有人大聲喧嘩吵鬧,她皺皺眉頭,出門查看。


    三個衣著昂貴的年輕女人趾高氣昂的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後麵還跟著兩個麵無表情,看著像保鏢的健壯男人。


    中間那個穿著條白裙,個子小巧,身材豐滿的女人,正是護士口中的‘林太太’。


    林太太的名字叫肖筱,兩年前和比自己大二十歲的企業家林盛業結婚,原本生活清貧的她,自此也便成了豪門闊太。


    不久前,林盛業因為腦瘤病逝,而這個肖筱似乎把他死去的原因歸結於顧杳。


    “顧杳在哪裏?給我出來!”有了閨蜜和保鏢的陪同,肖筱的氣勢很足,站定之後便開始大叫。


    “林太太,林太太,顧醫生不在,您不要再喊了!”幾個接待的護士追在後麵,口中不停勸說,卻被兩個保鏢給推到了一邊。


    她們無奈,隻好轉身去找院長。


    “顧杳,我們知道你在,有本事你就出來,不然就一間房一間房的進去抓你!”那兩個閨蜜也開始幫腔,聲音賊尖。


    越來越多的人聞聲而來,站在一旁圍觀。


    就在她們喊第二聲的時候,最裏麵的那間辦公室門打開,走出一個高挑的女子,她的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子裏,神情淡然。


    “找個地方咱們談談,這兒人多,不方便。”看了眼那肖筱,顧杳說道。


    “為什麽?就在這兒,人越多越好,也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麵目。”肖筱下巴一揚,語氣囂張。


    “那好。”顧杳點頭,直接過來站定:“那你想怎麽揭露我的真麵目,說吧?”


    “怎麽揭露?扒了你的衣服,讓你光著身子在林先生的遺像前頭磕頭,然後再錄了視頻傳到網上,你看這樣行嗎?”


    沒等肖筱說話,她旁邊的閨蜜就搶先開口,嘻嘻的笑了兩聲,仿佛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似的。


    “你們的計劃……真的很下作。”顧杳皺眉,臉色不怎麽好。


    她做事一向喜歡直來直往,最討厭這種羞辱人的手段。


    “上去,按住她!”肖筱卻不想再廢話,直接命令那兩個保鏢道。


    那兩個人答應一聲,立刻走過來,麵前不過是個瘦弱的女人,保鏢們顯然並不把她當回事兒,因此伸手的動作十分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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