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稚雪摸了摸額頭上的濕布。


    想來是昨晚有人給他物理降溫,他才好那麽快。


    但他發個燒像喝斷片似的,完全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印象裏,他們回到家正準備吃飯,他就睡著了,接著呢……?


    “咕嚕。”


    肚子的抗議打算了言稚雪的思緒。


    言稚雪摸了摸肚皮,好嘛,昨天錯過了晚飯,現在餓了。


    言稚雪起身洗漱,推著輪椅下了樓。


    陸弈辰也換了身衣服,見言稚雪來了便轉身去拉開窗簾,讓早晨的陽光透進房內。


    言稚雪遮住了眼睛,蹙眉道:“曬。”


    陸弈辰沒理他。


    病患要多曬點太陽,如今是雨季,早上的太陽暖洋洋的並不毒辣。


    言稚雪無語,“你這是外國帶回來的毛病嗎?”


    陸弈辰轉頭又把空調調得沒那麽冷。


    “……”言稚雪放棄溝通了。


    做完這一切,陸弈辰讓管家送上早飯,言稚雪看著眼前的一壺熱茶、八寶糙米粥、蔬菜雞蛋羹、酪梨鮭魚……


    兩眼一黑。


    言稚雪懨懨道:“你是回國闖蕩事業還是養老啊?”


    看著這些養生又清淡的“佳肴”,言稚雪感覺他的胃賽博萎掉了。


    沒錯,言稚雪人菜但愛吃。


    雖然他身體不好,但偏好煎炸、重口、酸辣,喜歡吃的食物清單說出來是會讓主治醫師兩眼一黑的程度。


    陸弈辰很民主:“你想吃什麽?”


    言稚雪:“豆漿和油條!”


    陸弈辰:“豆漿可以,油條不行。”


    言稚雪病還沒好,醫生交代不可以吃煎炸。


    言稚雪再次無語,“你把它們拆了我喝豆漿有意思嗎?”


    正準備吃飯的陸弈辰放下筷子,無奈道:“祖宗,你要麽吃,要麽餓著。”


    “說好領證結婚萬事要商量,也沒見你商量,專橫獨裁!”言稚雪抱胸昂首道:“我不吃!”


    陸弈辰看著言稚雪像小孩子般的行為隻覺得好笑,“除了豆漿油條,你有沒有其他想吃的。”


    “炸糕!”


    “……不行。”


    “炸甜甜圈,麻花?”


    “……”


    “你豬癮犯了?就這麽想吃煎炸?”陸弈辰腦闊疼,“明天吃油條行麽。”


    “就要今天吃。”


    “……”陸弈辰定定地看著言稚雪。


    思忖片刻,他“啪!”一下用力將筷子砸到了桌麵上。高大的男人沉下了臉,四周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言稚雪嚇得渾身一顫,瞪大眼看陸弈辰。


    平時嬉皮笑臉,遊刃有餘的男人這會兒忽然沉下臉,著實是有些可怖。


    陸弈辰麵無表情道:“吃不吃。”


    言稚雪張了張嘴,最後梗著脖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那碗屬於他的粥拿好,像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般一臉哀怨地一口口咽下,敢怒不敢言,碗裏的桂圓被他搗得稀巴爛。


    陸弈辰心道,真好使。


    看對麵言稚雪一副淒淒慘慘的模樣,陸弈辰隻覺得好笑。


    笨貓。


    言稚雪臭著臉把早飯吃了,默不作聲地上樓了,權當示威。


    陸弈辰也不在意,雖然一晚上沒睡,但吃了早飯後還是得上班,換了身衣服便離開了。


    臨走前,陸弈辰讓陳姨記得看著言稚雪讓他吃藥,多曬太陽。


    “這是自然!”陳姨笑道:“陸總也多來看看言少,您來了他不就有精神了嗎?”


    陳姨心道,這兩人都結婚了,怎麽還分屋呢?


    言少一個人住這,多可憐呐!


    陸弈辰頓了頓,聳肩道:“再看吧。”


    而陸弈辰離開後,言稚雪並沒有聽話地好好休息。


    畢竟言稚雪字典裏就沒有聽話。


    恰逢他的生意夥伴回國,言稚雪便給人打了電話。


    他的生意夥伴是一對姐弟,當初言稚雪離家出走後就是和他們創業。


    如今他父母的遺產和陸弈辰的協議都處理好了,接著隻等手續通過。一旦遺產審批通過,他就可以要回言家的老房子,搬離陸弈辰的別墅。


    ……他不喜歡和陸弈辰一起。


    言稚雪自己都覺得好笑,訂婚宴上他們將一起作為新人出席,受大家的祝福,可私底下卻是死對頭。


    但事情很快就可以恢複原來的軌道,他甚至擺脫了謝儒,這是好事。


    因此他的工作自然也不能耽擱。


    言稚雪如今迫切需要工作來填滿他的時間。


    “阿雪?”


    “對!我回國了!”


    “今天淩晨的飛機,我現在在家剛收拾好,待會兒要去公司聊聊嗎?”


    言稚雪看了眼時間,“好啊。”


    他的生意夥伴——夏明焰是個服裝設計師,而言稚雪是畫家,當初身邊的朋友聽到他們倆要一起創業的時候都有些擔憂,畢竟畫畫和香水雖然聽起來都還挺藝術,但聯係也不大,把畫貼在衣服上,怎麽想怎麽俗氣。


    但他們推出的第一套係列服裝隨即卷起了龍卷風。


    俗氣與高雅隻有一線之差,言稚雪和夏明焰不僅狠狠跨過去,還憑空打造了一座至雅的殿堂。言稚雪的畫本就是藝術,搭配夏明焰手下完美的線條剪裁,隨即讓所有人都瘋了,聲稱這是天才與天才的碰撞。


    而雪焰自從給一個女明星定製了出圈的晚禮服後便名聲大躁,小小的工作室收入和聲譽登上品牌榜單,公司也正式成立。


    “早安!”


    一個燙著大波浪卷的女人和言稚雪在電梯口碰麵了。


    這人正是夏明焰的姐姐夏雨雨,作為律師也是雪焰的法務,性格開朗、不正經得不像個律師。


    她身後站著個長相柔和,相對來說更為文靜的男人,正是夏明焰。


    言稚雪一直覺得挺好笑,名字裏帶倆雨的姐姐性格熱烈,而名字帶著個焰的弟弟卻內斂溫和。


    夏明焰將食袋掛在言稚雪的輪椅扶手上,推著他一起進電梯。


    “你身體還好吧?”夏明焰看了眼言稚雪的腿。


    “反正一直就這樣,時好時不好。”最近的情況言稚雪也在他們仨的群聊裏交代過了,此刻言稚雪並不想多談他近期亂七八糟的事,便岔開話題聊起了工作。


    “下個季度要推的設計主題想好了嗎?”


    “還沒呢。”夏雨雨語帶幾分歡喜道:“還在忙上個季度的售後,布尼斯小姐要求我們給她定製個四季套,那可是外國的大明星!”


    “對。”夏明焰點頭道:“四季套工作量不小,我想我短期內都抽不開身了。不然……”


    夏明焰話鋒一轉,“不然你自由發揮?每次都是我給你定製主題,感覺多少有點委屈你這大藝術家了。”


    言稚雪聳肩,“你讓我自己想我還想不到呢,時尚敏銳度我也沒你高。”


    抵達辦公室,夏明焰翻出了一份文件。


    “其實今天叫你來主要是想和你討論一件事。”


    夏明焰把文件遞給言稚雪。


    言稚雪掃了幾眼,微微蹙眉。


    “抄襲?”


    夏明焰點頭。


    言稚雪轉頭看夏雨雨,“律師小姐,這不是你的業務範圍嗎?”


    “這不是一般的案件。”夏雨雨拉了張椅子到言稚雪麵前坐下,“我們這個‘秋蟬’香水還沒上市,是有人泄露了配方出去,而對方同樣也還沒上市,我們暫時采取不了行動。”


    夏明焰也坐下,“所以我們隻能搶在對方之前把秋蟬上了,但這個產品還在研發中,倉促上市一定會影響質量。”


    秋蟬特別的地方就在於其配方與概念的特殊,若是被人搶了先,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不過這些公關和上市問題一向都是夏明焰和夏雨雨自己處理的,他們忙不過來底下還有一群人呢,言稚雪隻關心設計和概念。


    因此如今這事他們特意拿出來和言稚雪商量,言稚雪知道一定是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果然,接著就聽夏雨雨說:“阿雪,你知道……那個收買我們員工,盜走配方的競爭對手是誰嗎?”


    “嗯?”


    “……是yane。”


    言稚雪一頓。


    yane是他叔叔旗下的時尚品牌公司,規模不大,近年交給他堂姐言燕打理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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