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文元還盯著看,上官青陽回頭?一瞥,安文元方才被打的臉還腫疼,忙叫喚:“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給本官找人!”


    安文元自己也忙朝著後方躲去,一腦門官司,但?也不敢衝著上官青陽發火。


    蔚雲州如今疫病肆虐,待著並不安穩,花錦知道不能拖著,她?帶著一些草藥,為了防止意外?突發,她?必須今夜離開蔚雲州,前往閬燕州。


    花錦特?意換了男裝,但?她?生得白淨,背上還帶著包裹,瞧著包裹都有她?三?分之一大了,與男子還是有些區別,就在蔚雲州城外?不遠,花錦被一個小女娃攔了下來。


    小女娃衣衫破爛不堪,哭著叫:“這位阿兄,能不能救救我阿娘,我阿娘病倒了,能不能送我阿娘進城醫治。”


    花錦猜測她?阿娘是染了疫病,對一個瞧著可憐的小女娃,花錦也狠不下心來,她?下馬,剛想從懷中掏出?草藥與香包,但?她?忽然瞥見小女娃手腕上的紅痕,眉心一凜。


    小女娃:“求求你了,阿兄,救救我阿娘吧。”


    花錦收回手:“好啊,你帶路吧。”


    小女娘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說動了人,她?怯怯地帶著人,越走越偏,前方是一個茅屋,瞧著十分簡陋。


    花錦推開門,小女娃指著榻上背對著她?的一團身影:“在那,阿兄,背我阿娘入城,求求你了。”


    花錦:“好黑啊,看不清。”


    小女孩看著被月光照的發亮的房中,那團黑影邊上還點著火燭,失語片刻,才眨眨眼,重新滴下淚說:“求求你了。”


    花錦:“好啊。不過?我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沒想到真有人想搶劫我,或者是,太餓了,想吃人肉?”


    話音剛落,花錦就掐住了小女娃的脖頸:“小鬼,我也好餓,燉了你做下酒菜好不好?”


    榻上的黑影一閃,花錦側眸看去,隻見一個男人施展開腿腳,哪是小女娃口中的病重老?婦人,男人齜牙咧嘴一笑,借著月光打量了花錦一樣,猥瑣地笑了:“是個女娘?”


    見是個女娘,男人放鬆了警惕,他?展了展腰,剛要上前,花錦就掐的小女孩狠狠掙紮起來了,男人卻腳步不停:“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和你男人吵架了?”


    男人眨眼就到了跟前,他?剛想一掌將花錦扇倒,花錦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櫻唇含笑地說:“是吵架,迷路了。”


    男人今夜喝的有些多了,他?自認一個瘦弱女娘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怔了怔,起了歪心思,花錦將小女娃甩到地上,她?靠近幾步,男人伸手要攬她?的功夫,花錦順勢抬手,纖指握著白刃,直直衝向男人。


    她?是從袖口帶出?來的刀,男人喝了酒,動作本就遲緩,看到刀光時,一掌還未甩出?去,刀就沒入了胸口。


    沈昭隨身帶的刀,果然鋒利好用。


    胸口刺痛,男人疼地踉蹌幾步,險些跪在地上,但?他?酒意上頭?,隻是疼叫了一聲,就興奮地大笑了起來。


    花錦心中一沉,心想那神醫給的勞什子毒藥,要害慘她?了。


    男人胸口還插著刀柄,衝上前狠狠地掐住了花錦的脖頸,就在他?辱罵著想收力掐死?花錦那一刻,胸口的血湧了出?來,他?大抵能猜到刀上裹了毒,口吐白沫,直直倒在了地上。


    花錦咳嗽都來不及,連忙甩下包裹,執起手邊的凳子,狠狠地砸在了男人要起身的那一瞬,又是幾下,男人終於昏死?過?去。


    花錦不放心,又砸了幾下,等男人徹底不動了,她?才失去力氣倒在地上。


    小女娃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花錦重新執起包裹,她?將那男子胸口的刀拔了出?來,血濺到了臉上,花錦看著手中的刀,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穩住了發抖的手。


    花錦:“你爹,有沒有還未穿過?的衣裳?”


    小女娃不敢吱聲,花錦回頭?看她?,小女娃忙哆嗦著說:“有,有。”


    花錦不知這一刀有沒有殺死?男子,她?抹去臉上血跡,換了衣裳,偏頭?又問:“會不會生火?”


    小女娃戰栗著,沒敢動,見花錦又寒眸瞥過?來,小女娃才起身,打開了茅屋裏一處上了鎖的櫃子,櫃門一開,一股腐臭味傳來。


    花錦未來得及掩鼻,一陣反胃,壯著膽子瞥了眼,隻見殘肢白骨胡亂堆放著,血已經凝住了,大抵都是被騙來的人,身上的肉早就被煮了。


    花錦沒忍住斥道:“你們這些畜生。”


    小女娃聽了也不為所動,她?麵不改色地取出?火折子,遞給了花錦,花錦強忍著惡心,剛想點燃帷帳,她?倏然察覺小女娃不對勁,在小女娃揮刀砍來那一刻,忙避向一側,但?手心還是被劃破了。


    花錦忙伸腳踹人,小女娃被她?踹飛了一截路,頭?磕在了桌上,這下真昏了過?去。


    花錦擦去額頭?的汗,她?雖然猜測沈昭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但?他?若真的追出?來了,也一定是火冒三?丈的。


    所以她?才冒險,隻為了走另一條路,以及裝一出?假象。


    多虧了清熙與她?講的故事,雖然不是蔚雲州,但?別處也有這樣的吃人勾當?,這種醃臢事,人不會多,她?才敢賭一把。


    她?簡單的將手包紮起來,立即爬起來將這座茅屋點著,見火有了燃起來的架勢,花錦將換下來的衣裳扔在門口,順手一丟,沈昭那夜給她?的匕首也被扔在了地上。


    花錦被砍到的手掌疼地鑽心,她?不斷地擦去冷汗,上馬繼續趕路。


    或許上一世,還未經曆這麽多的她?會問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就為了離開,值嗎?但?如今,她?隻要想想離開京城,就能付出?一切了。


    也就前後一炷香的功夫,沈昭的侍從找到了失火的地方。


    滅火的功夫,有人撿回來一件被燒了一半的衣裳,衣衫上有著血跡,還有匕首,沈昭收回匕首,擦淨上麵的血跡,他?臉色慘白,侍從不敢說出?猜測。


    誰敢問王妃是不是出?事了,那就是真不要命了,但?暗衛說茅屋裏死?了人,侍從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沈昭卻沒惱怒,他?重新上馬,像是要走,侍從忙問:“殿下去哪?”


    沈昭動作一頓,其實?想過?。


    她?這樣做,就是想告訴他?,她?是真的想離開京城,離開他?,不管他?信不信,就都當?她?死?了,死?在了這場火中。


    沈昭自少時,就主動放棄過?很多東西,比如東宮的位子,一個康健的身體,他?都曾經放棄過?。


    他?那時不是不恨,是無能為力。每到雨夜,皇後就會喝的爛醉如泥,盡管安公?公?與他?說別多想,但?沈昭看著母親眼中的憤恨,就知道世間萬般珍寶,他?最不該渴望的就是愛。


    曾有人與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棄皇權斂鋒芒,可以有東山再起的一日,他?會一步步擊垮皇後,讓她?在悔恨中度過?餘生。


    一切都可以等,都可以慢慢來,都可以厚積薄發。


    可若是放花錦走了,她?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在到閬燕州之前?, 花錦先去一座破敗廟宇歇了一夜,第二日再進城中,她麵?上沾了灰, 終於像個矮小的男子,先去處理過傷口, 她才在城中找了客棧。


    男子行事是要方便許多,閬燕州民風淳樸,與京城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但?花錦不能多待, 她要躲一陣子了。


    這樣的“逃亡路”, 讓她莫名想起幼時看的話本,一個好漢被人汙蔑,為逃死刑出走, 一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與事,救下?了當朝官員的嫡女, 一朝翻身, 抱得美人歸後翻案, 還落了好功名。


    那時她心境與現在完全不同, 隻看得下?去後半部分,好漢是如何步步高?升, 她看的廢寢忘食,如今心癢難耐,居然想回到過去看看前麵?的部分。


    他都去過何地, 見?過什麽人?


    花錦坐在榻上, 望著窗外一輪明月, 有些失神地想,沈昭應該不會追來了吧?


    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 應該不屑的來做第二次攔路虎。


    花錦雖然手?受了傷,但?她還是買了閬燕州一家很出名的坊上酒,她在客棧中,將酒倒進碗裏,一股醇香濃厚的味道?撲鼻而來,花錦被嗆得咳了兩聲。


    她隻是淺嚐一口,明日就繼續趕路。


    花錦心中一陣雀躍,她打開清熙給她的地圖,沾了筆墨,想寫些什麽,但?最後還是輕笑?一聲,重新收起了畫卷。


    本來隻是淺嚐一口,但?越嚐越上癮,半壇酒下?肚,花錦暈暈乎乎地趴回?榻上,張牙舞爪地躺著,心想真好,終於不用理會什麽勞什子規矩了。


    “這樣有失形象,三?娘未來入了東宮,也會遭人恥笑?的。”


    “三?娘若是做不好女紅,未來的婆家也會心生不喜。”


    我為何一定要討別人歡喜?


    “卑弱第一。你作為女娘,要熟悉《女訓》,要事?事?依著夫君。男子三?妻四妾,豈不是再尋常不過,在後宅要什麽真心。”


    花錦醉意已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往事?,她痛苦地閉上了眼。


    第二日,花錦一醒來就繼續趕路了,她走後不久,幾個侍從就找到了這家客棧,他們手?中拿著畫像,掌櫃得了銀子,眼珠子一轉,給指了房間。


    沈昭趕到時,房中還有香甜的酒味,他立在窗前?,既慶幸她走了,又恨她當真絕情。


    侍從見?他身上纏著陰鷙氣息,躊躇半天?才問:“還追嗎,殿下??”


    他們其中大半數人都覺得王妃死在了火中,十分不解沈昭的行為,今日拿著畫像到處盤問,終於問出了個蹤跡,但?到了這個地步,下?屬再遲鈍也能猜出來,燕王妃是自己想走的。


    沈昭不言,就在侍從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沈昭才從窗外濃重的雲中收回?視線:“追。”


    花錦千算萬算,沒算到今日會下?雨,她私以為沈昭不會追到這兒來,解下?鬥笠入了一家茶館,館中有說書先生,花錦聽著老者娓娓道?來的聲音,漸漸入了迷。


    再回?神,夜幕已悄然降臨,小雨淅瀝,她牽著馬,靈動地越過水坑,若在京城,這樣的夜裏,她肯定是不能出府的。


    水坑中映出了火燭的碎光,花錦眨眨眼,抬眸望去,不遠處,一家酒坊還亮著,見?花錦獨身一人,夥計忙招呼道?:“小兄弟,來嚐嚐咱家的酒,暖暖身子?”


    花錦不敢在外胡亂喝酒,買了一壇,找了一家客棧落腳。


    今日落了雨,房中潮濕,花錦給手?掌上過藥,她沒有意想中的不安,反而走的越遠,越喜愛京城外的每一處風景。


    要是能像那話本中的好漢,走遍萬水千山就好了。


    沈昭推門進來時,花錦正趴在桌上睡著,他一怔,見?桌上的酒,哭笑?不得,徐徐上前?,將花錦抱至榻上,又繞去把吹著涼風的窗戶關上,這才坐回?榻邊。


    他撲空了幾次,找了很久,聽下?屬說客棧掌櫃的主?動報來消息,他怕出什麽差錯,親自來了,來的路上還想,若還找不著,不是她,該怎麽辦?


    來了見?到是她,心中又生出難言的情緒。


    沈昭想起從前?與五皇子閑談,五皇子在外征戰,見?過不少醃臢手?段,一次回?京,五皇子給沈昭送來一箱“珍寶”。


    沈昭打開箱子,看著裏麵?係了鈴鐺的紅繩,沒明白,五皇子臉憋的通紅:“那些老家夥送我的,你瞧這個繩子纖細,可要是捆著人,竟真的掙不開。”


    五皇子:“我是用不上這個了,我妻太?凶悍,不拿這個捆我都不錯了,不能給她看見?,送你了,說不定哪天?用的上。”


    沈昭閉眼,甩去了心中雜念。


    他回?頭,輕聲問:“與我回?京,好不好?”


    花錦喝地暈頭轉向,聽到他說話,一掌就捶在了他的肩上,她聽不得回?京二字,向後爬了爬,抱著衾被說:“不要!”


    沈昭想伸手?將她帶過來,但?他剛碰到她的手?腕,就聽見?一聲很輕,輕到不易察覺的嗚咽。


    他知道?,京中的確太?難熬了,雲波詭譎的地方?,花家的人沒有善待她,沈焰也欺負她,宮中的皇後見?不慣沈昭,連帶著苛刻花錦,柳氏的事?做的草率,也激了她。


    沈昭將花錦轉過來,她本來就喝了酒,靈動的眼睛此刻變得很茫然,醉成這樣,還能口齒清晰地說:“我要,離開,京城。”


    沈昭:“不需要太?久,至多三?年,就再也不讓你委屈了,隨我回?京罷。”


    他俯身要來抱她走,花錦軟的像一灘水,卻還有力氣推搡沈昭:“不行,不行。”


    正推搡著,受傷的手?被撞到了,花錦疼蒙了,她眨眨眼,手?腳並用地掙紮,沈昭這才發現她手?心受傷了。


    她就這麽想走?寧願涉險,也要固執地離開。


    沈昭:“不是前?些日子,還怕我死了,要留在我身邊?”他不解的問著,卻也不強求答案,花錦醉的麵?色酡紅,她費力地眨眨眼,淚水爭先恐後地掉了下?來。


    花錦想起從前?,花信每每從芙蓉閣回?來,都會給她帶一壇酒,花忠發現了,就會把花信暴揍一頓,她嚇地哭鼻子,花信就會強忍著疼痛來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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