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大誌的眼裏,女兒就是血池子,用來供養他和他的寶貝兒子的。他才不管女兒的死活呢。


    想想沈潔現在的生活,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因為他。


    既然沈大誌不把女兒當人,沈溪也不會把他當爸爸。表麵功夫做一下就是她對他最大的孝順了,其它的,就別指望了。


    “該怎麽做怎麽做唄,別擔心。”他伸手揉她的腦袋。


    沈溪立刻躲開:“你幹嘛!”


    她這模樣,像是炸刺的貓一樣,充滿警備。


    陳川的手,停在半空,眼中帶有深意地問她:“你對心理學,有了解嗎?”


    “什麽?”


    “沒事。”陳川的手落在她的頰畔,撫了撫,聲音又輕又柔:“一點問題都沒有。”


    沈溪有點莫名其妙,但被沈大誌的事煩著,倒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


    客房傳來沈大誌的叫聲:“都幾點了,還不做飯嗎?我都餓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陳川一笑:“你爸他喜歡喝粥嗎?”


    “……粥?”


    *


    沈大誌坐在床上,看著沈溪端進來的午飯——


    一碗粥,而且還是用外賣盒子裝的白粥,雪白雪白,沒加任何雜豆配料,連點佐粥的榨菜絲兒都沒有。


    就是清清爽爽一碗粥。


    沈大誌伸手就把粥給掀翻在地:“你們什麽意思?我是病人,就給我吃這個?”


    沈溪也不去撿那碗:“爸,你看看你,火氣咋這麽大呢,就因為你是病人,那大魚大肉,它不適合你啊,你就吃些清淡的才好呢。你現在要沒胃口,就晚上再吃吧。”


    說完,沈溪就出去了。


    好歹,一份外賣也要錢的,這老年人,他咋那麽不知道勤儉節約呢。


    回到餐廳,跟陳川吃他精心準備的午飯。


    臂長的藍龍蝦,沒搞什麽一蝦三吃的噱頭,被陳川土豪的直接全剁吧了,雪白的龍蝦肉用蒜蓉一蒸,清甜彈牙地鮮到天靈蓋。


    沈溪上次同學聚會時,就心裏疑惑,那龍蝦的口感好熟悉——她好像在家吃過幾次。


    今天看到,才確定,陳川這敗家的,真的買的那個號稱巨貴的龍蝦。


    一個月的夥食就那麽點,他這樣浪費……月底不過了,是吧?


    “別擔心,我有朋友做海產生意的,這龍蝦從他那裏拿貨,便宜的很。”


    “真的?”


    “當然,一個月就兩千塊,我能浪費到哪裏去?”


    “有道理。”沈溪的心立刻就落到肚子裏,挾了龍蝦吃得頭都不抬。


    客房又傳來一陣打砸的聲音。


    沈溪剛抬起頭,陳川就說了:“沒事,客房的裝修都是便宜貨,隨便砸,到時有人買單。”


    “隻是買單怎麽行?不是五倍賠償,這事就過不去。”


    “老婆英明。”陳川立刻上道地給她挾了塊辣子雞。


    兩口子吃得津津有味,那香味飄到客房,沈大誌一聞,立刻肚子叫得跟打鼓一樣!


    這個孽女!


    他看著地板上打翻的白粥,他們在外麵大魚大肉,居然隻給他喝白粥?不行,這下馬威他要不想辦法給破了,那不是白受他們拿捏了嗎?


    沈大誌一想,計上心來。


    沒過多久,客房傳來一股異味,熏得沈溪差點吐了。


    她看著陳川,陳川看著她,兩人僵持了會,沈溪起身走到主臥,把門一關,上鎖。


    行吧,算她狠。


    陳川走過去,越是接近客房,那惡心的味道就越濃重。


    他一出現在門口,沈大誌立刻朝他抱歉地笑著:“小陳啊,不好意思,年紀大了,有的事情就控製不住,我這腿又不好,想叫你們,可來不及,就……在床上……麻煩你給換一換洗一洗吧。”


    哼!軟飯男,幹的不就是這種活嘛!看你們還敢不敢欺負我!


    陳川筆直地走進來,沈大誌臉上得意的笑還來不及展開,就見他把一旁的輪椅給拎了出去,順便,把客房的門給關上,下鎖。


    動作一氣嗬成。


    沈大誌坐在床上,傻了。


    陳川把輪椅扔到書房,再將新風係統打開,沒一會,屋內的空氣重新清新起來,他開始收拾餐桌。


    至於沈大誌在房裏怎麽樣?抱歉,家裏隔音太好,聽不到,就當他睡覺睡得正舒服呢。


    *


    晚上依舊是一碗粥,沈溪戴著厚厚的口罩給送過去。


    沈大誌這回沒再硬氣地把粥給掀了,他坐在一堆汙穢裏,臉上老淚縱橫:“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被女兒女婿這樣虐待……”


    哭得涕淚交加。


    這是看硬的來不了,要來軟的啊,可惜沈溪這人,軟硬都不吃。


    “爸,你哭什麽?我們都是為了你好,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吃得太油膩,給你準備的粥,又好喝又好消化,對老年人最好。”


    什麽叫睜著眼說瞎話,沈大誌算是見識了。


    “你看我這一身髒的,你們都不給我換一換。還把門鎖了,這房間連個廁所都沒有,你們是要憋死我嗎?”


    沈溪冷笑道:“爸,你隻是骨折,又不是癱瘓,你既然故意弄身上,我當然就認為你可能口味重,就喜歡這樣。反正不髒也髒了,還要啥廁所,你直接就地解決就是了。行了,這天兒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沈溪直接關門走人,這房間薰得她腦仁疼。


    沈大誌傻眼!這是要逼死他嗎?要不是輪椅都給沒收了,他恨不得爬出去跟所有人揭穿這對惡毒的夫妻。


    虐待他啊,不給吃不給換洗,他……他不想活了。


    手抖著給沈河打電話,一接通立刻哭了出來:“小河啊,你可快來吧,再不來,你爸就要死了。”


    沈河在打遊戲,被打斷了一肚子的火:“爸,我現在怎麽回去?回去了沈溪不得打死我?等再過幾天吧,反正我跟單位請好假了。”


    “小河,再等幾天,你就要見不到我了。”沈大誌哭得是真傷心啊。


    他是真沒想到,沈溪能這麽狠心,是他輸了。


    “你快過來,接我回家。”


    啥?接他回家?沈河老大不情願,在醫院那三天,真是讓他受得夠夠的了。好不容易把他甩給沈溪,他還想過幾天舒服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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