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情人久別重逢,應該是種什麽樣的心情?


    周雲霄靠在車身上,沉默地看站身前的大美人。


    紀舒燦長了張十分清麗的臉,冷若冰霜,一看就不好接近。


    “周雲霄,好久不見。”她看著他,一點都不意外,很淡然地打了聲招呼。


    就這?周雲霄說不上心裏什麽滋味。


    好像很複雜。


    “沒想到從晶市空降的美女法官,居然是你。”


    “沒什麽想不到的,為了以後的工作發展,到地方法院多鍛煉鍛煉,不是什麽壞事。”


    周雲霄深思地看著她,半晌,然後問她:“隻是為了工作?”


    “不然呢?”紀舒燦麵無表情地回視他。


    “舒燦。”他長歎了口氣:“你來晚了。”


    紀舒燦的臉色,猛地一變。


    “陳川他,已經結婚了。”


    她的臉,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刹那間變地雪白。


    *


    夜幕初降的禾城,燈光閃耀,一派繁華的大城氣象。


    周雲霄那輛黑色的大奔,低調的滑入車流之中,窗外如流星般閃過的燈光流火,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瞬息萬變。


    對於自己的舊情人,其實是因為暗戀陳川,而故意來接近他,最後被他發現,安靜分手這個聽起來很悲慘,其實也還好的往事,其實他並不介懷。


    別說紀舒燦了,他周雲霄要是個女的,還能有沈溪什麽事?


    嗯,就是這麽自信。


    所以,當年他發現紀舒燦喜歡的人,其實是陳川後,他一點都不憤怒,也沒有被利用的惱火。


    陳川那麽優秀,女孩子愛他,那不是應該的嗎?


    再加上他又那麽毒舌,紀舒燦當年還是個高中小妹妹,因為父親工作調動而初來禾城,膽子小點,也能理解。


    偏偏那麽膽小的妹子,也學人家去喜歡陳川。


    看多了被陳川氣跑的女生,她自然想要另辟蹊徑。這一辟,就辟到周雲霄身上。


    那時的周雲霄,剛開始長個子,一臉的青春痘,雖然五官底子在,但誰能從滿臉開紅花中,找出他英俊的五官來?


    誰知紀舒燦能。


    她主動來跟他告白,周雲霄喜出望外。


    這個一轉學,就引起學校轟動的美女校花,居然喜歡他?


    驚喜來的太大,不亞於中了五百萬。


    光是看臉,周雲霄就一口答應了她,喜歡不喜歡先不管,這種級別的美女,就算別有用心,他也不虧啊。


    瞧,年少時的周雲霄,已經有現在這種風流成性的底子在。


    他看中她的臉,管她什麽性格什麽目的呢,隻要看著那張臉,他就覺得值了,也根本沒注意到,校花學妹,滿嘴打聽的,都是關於陳川的各種各樣。


    那會的他,多單純啊,他崇拜陳川,自己女朋友也對陳川有好感,這多好。


    一來二去,作為周雲霄的女朋友,紀舒燦跟陳川也慢慢熟悉起來。


    至少不是那種,走路上連招呼都不打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後來撞到她跟陳川表白的話。


    “我不喜歡周雲霄,我隻喜歡你。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了解我,我也會努力成為那個配得上你的人。”


    陳川送了她個“滾”字,施施然走了。


    然後周雲霄看到了那個獨自一人,哭到全身發抖的紀舒燦,再不是一臉清高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走過去。


    “你說說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多好呢?我比陳川,溫柔多了。”脾氣也好多了。


    紀舒燦帶淚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你……不生氣?”


    那種發現被人利用、欺騙過後的憤怒、不甘,他為什麽會沒有?


    “這有什麽可生氣的。你要是喜歡別人,我當然不高興,你喜歡陳川,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紀舒燦:……


    再然後,他們理所當然地分了手,這段離譜的初戀,就這樣結束。


    紀舒然依舊是那個高不可攀的校園女神,周雲霄也樂得變成中央空調,很快又找了下一任女友。


    等他跟陳川考上大學,甚至一起去了國外留學,紀舒燦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跡,越來越淺,慢慢地,風一吹,如地上沙,了無塵。


    一直到今天,再度相見。


    他甚至看背影,都沒認出她來。


    華國這麽大,她為什麽偏偏選擇來禾城?說是巧合,經曆過眾多女人的周雲霄,嗤之以鼻。


    大部分來說,這男女之間,就沒有巧合的事。


    無數的巧合,都是某方的別有用心。


    比如這次,就是紀舒燦的別有用心。


    真沒想到啊,都這麽多年了,紀舒燦還沒有忘記陳川。


    還記得那年,他跟陳川要出國留學,紀舒燦還來找過陳川。


    他們說了什麽,周雲霄不得而知,但她來這一趟,也沒改變陳川的任何決定。


    再後來,他聽說紀舒燦也想來m國留學,但她爸爸是個很傳統的愛國人士,堅決不許女兒出去接受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洗禮。


    後來紀舒燦考上了陳川的那所大學,學的也是法律。


    雖然那時陳川已經出了國,但她還是選擇他曾經就讀的學校,其中深情,可想而知。


    等陳川回了國,她又從晶市調了過來,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可惜,不喜歡你的人,你再多的用心,也是徒勞。


    “他結婚了,已經快一年了。”


    當時紀舒燦臉上的絕望,哪怕是對她已經沒感覺的周雲霄,那瞬間都有些許的不忍心。


    少女時期的暗戀,多年的追逐,成了空。


    周雲霄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有必要提醒一下陳川。


    於是戴了藍牙耳機給他打電話,電話一通,那邊就是囂張的廣場舞的洗腦神曲。


    周雲霄在車子裏吼的跟個傻子一樣:“紀舒燦來禾城了。”


    陳川靜默了幾秒,清清淺淺的一個字:“哦。”


    跟他有關係嗎?


    周雲霄在心底長歎一聲,瞧,有的人一生的愛戀,於別人而言,可能就是這樣一個“哦”字。


    所以說,何必情深,就這樣平等地愛所有值得愛的人,不是也挺好?


    給紀舒燦掬了滴同情的淚水,周雲霄在“天空中飄著傷心的雪花”聲中,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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