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超笑了,酒後發紅的臉上,哭的眼腫鼻子腫,此時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我知道,可我就是覺得,媽媽應該是像你這樣的。”


    關心他,照顧他,安慰他,帶給他溫暖。


    沈溪平靜地說:“嗯,今天媽媽教你個道理,酒駕是違法行為,別說像媽媽了,就是像奶奶,也沒用。”


    他被無情拖走,朱小超哭了。


    *


    沈溪把朱小超留在保衛處寫檢查,因為是校內道路,且未造成不良後果,又是自首,所以從輕處理。


    寫檢查,不記檔地記過,並保證在校期間不再駕車之類的,沈溪聽完,很爽快地把朱小超扔下,自己回家了。


    餓的。


    哎,你看這事鬧的,她本來以為打罵一下朱小超,再去食堂吃個飯,時間管夠。


    誰知道,這小子是真能哭啊,她從保衛處出來時,看看時間,居然已經八點多了,學校食堂早關門了。


    回到家,沈溪餓得手腳都發軟。


    “老公,快,有啥吃的!!”


    還有什麽比麵條更快的?


    五分鍾後,陳川做的肉醬拌麵一上,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那麽大一海碗,沈溪十分鍾就幹光了,最後那醬汁兒都用麵條給裹了個幹淨。


    太太太好吃啦。


    她家老公這手藝,真是一絕。


    陳川坐在桌旁,看她吃完,給她遞了杯溫水:“可憐的,餓地這樣慘。”


    誰說不是呢,沈溪“咕咚咚”灌下去,舒坦了。


    真的有種活過來的慶幸感。


    看著燈光下自家老公的笑意晏晏,莫名地,突然想到朱小超的媽媽。


    “老公,你說如果我死了,你會多久就找新老婆呢?”


    陳川:……


    “怎麽地?我這麵裏也沒加傻子粉啊,你怎麽腦子壞了?”


    “哎呀,我就隨便問問嘛,你先回答我。”


    陳川思考了一下,然後說:“不知道。”


    “為什麽會不知道?”


    “因為我想了一下,如果你先死了……”他伸手指了指心髒位置:“這裏很痛,想不下去。”


    這不算甜言蜜語吧?可為什麽,她的心,會那麽甜?


    沈溪撲進他懷裏,抱著他,嬌嬌軟軟地叫他:“老公~~”


    “以後別再問這種問題了,嗯?”


    “我就開個玩笑嘛。”


    “這種玩笑,別隨便開。”他捧了她的臉,認真看她:“哪怕是假設,也別說。”


    生命中好不容易有她的出現,他無法想象失去。


    失去後,會怎麽樣?


    應該是——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吧?這個世界,還能有什麽意思?


    “好,我以後不說了。”她親了他一下,安撫他。


    陳川對她,向來是很好說話。“跟我說說,你何來這樣的感歎?”


    於是沈溪簡短地把朱小超的故事講了一遍:“你看,用生命愛過的老公,又能怎麽樣呢?逝去的愛人,再愛,也是曾經,時間一久,終究也比不過活生生的人給的溫暖。”


    最終,會記得她,會在這天為她流眼淚的,也隻有她的兒子。


    那個一天都沒見過她的孩子。


    並且這事,都不能說朱父做錯了,畢竟,他老婆都過世這麽多年,他才再娶,人家十年生死兩茫茫,都已經是讚一句千古癡情了。


    何況這位都二十多年。


    就隻是覺得,不值得吧。這二十多年,拿來自己活多舒服,別人記不記得有什麽要緊?


    陳川撫了撫她的黑發:“每個人在愛情裏,選擇不同吧。”


    畢竟,那是一刹那下意識地選擇。


    如果給她時間,可能她就會考慮更多自己,但……那一瞬間,她愛老公勝過自己,甚至多過肚子裏的孩子。


    “你說,如果你沒遇到我,你會不會也能找到一個不錯的女人,然後結婚、生子,也很幸福地過完一生?”沈溪在他懷裏,閉上眼睛。


    “嗯……”這回陳川思考了更久,然後說:“應該不會吧。就我這狗性格,除了你,還有誰能受得了?”


    沈溪低聲笑出來,他自己對自己倒是有清醒的認識。


    “更何況,就算有受得了的女人,但我好像,都不會喜歡。”


    從小到大,多少女人前赴後繼地跟他表白,但他統統都不喜歡,不是覺得煩,就是覺得她們蠢。


    哪怕去年為了完全爺爺奶奶的心願,他勉強讓自己試著相親。


    結果,全是失敗。


    這方麵,他好像沒辦法為任何人妥協,哪怕是最愛他的親人,也不行。


    一直到他遇到沈溪,他才知道為什麽不行,因為那些人,都不是她。


    不過——


    “那你呢,是不是如果不是我,也可以是別人?”他們再次相遇時,她不就是在相親?而且一相相四個,多功利多急切?


    “唔……”她也沉吟了好久,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從去年開始,就相親了很多很多人,我想結婚,想有一個自己家庭,但無數次相親後,我才知道,我原來是個那麽挑剔的人。”


    長的帥的,嫌人家不安分。


    長的醜的,嫌人家太醜。


    有錢的,嫌人家一身銅臭。


    沒錢的……呃,沒錢的條件差的,見都不會見。


    就是這麽現實,都出來相親了,不看條件難道談感情嗎?


    總之就是,相了無數,全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


    “可我一看到你……我就覺得,隻要是你,怎麽樣,都可以。”


    她對他,一見鍾情,所以才會膽大到跟他一夜……


    這完全違背了她所有的原則,非常地不理性,可她還是做了。


    當然,當時她還是有偷摸地跟莫雅楠打聽過,知道他是單身,才下的手。


    陳川的唇角,往上揚。


    就說,他老婆的嘴,向來很會哄人,尤其是哄他。


    說一萬句老公你最棒,我最愛你,都沒有她這一句,來得動人。


    是呀,我為愛情,設定了千萬個條條框框,但一遇到你,所有的條件,都形同虛設。


    隻有你,唯有你。


    他們本來都是最最現實的人,但卻唯獨對對方,失去理智。


    這樣的感情,真好,不是嗎?


    “幸好,我們遇到了彼此,不然,我們可能都會單身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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