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很麻利地報了出來。


    鄭壽捏個手指在那裏算起來,越算,眼兒越亮,可眉頭也越皺越緊,似乎很苦惱的樣子。


    沈溪看他一時半會搞不定,幹脆陪著老公澆花。


    陳川一邊澆,還一邊問她:“你昨天是不是澆我的君子蘭了?”


    一堆花裏,她哪知道什麽是君子蘭?什麽蘭?但她會斷然否認:“沒有,絕對沒有!!”


    信她才怪!


    “你看把這土給透的。”陳川抓了把土,一捏,濕濕黏黏沾了一手:“你知道這蘭花多少錢嗎?”


    “切,一盆花能有多少錢?”


    “十六萬。”


    呃……


    她瞪著他,半晌,痛心疾首地罵道:“你還過不過日子了?個敗家老爺們!花十六萬買盆花,你錢多燒的呀!”


    早知道這麽貴,她昨天就不亂澆了。


    昨天在露台接到葉蓁蓁的吐槽電話,她一邊聽,一邊手無聊地拎起陳川放在一旁的水壺,就近原則挨個給他的寶貝花花草草淋了一遍。


    她哪知道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啊,看起來,就……很普通嘛。


    最多,花開得多一點,葉片挺一點,吸引她注意力了一點,她就多關注了一點點,大半壺水賞了它……


    沈溪大急,拎起那盆蘭花就開始甩,徒勞地想把自己昨天灌進去的水給甩出來。


    “沒花我錢。”


    啥?那還甩屁哦。


    沈溪長鬆口氣,把花盆一撂。“你早說嘛,喘啥大氣。”


    “這花是從陸峻那裏拿來的。”


    陸峻此生三大愛好:養蘭、書法和八卦。


    動靜結合,生活安逸。


    他大半的身家,都投進養蘭花的事業當中。


    家裏各種珍稀品種擺了個滿滿當當,所以陳川缺花了就去他那裏薅幾盆。


    能省則省,有的拿為什麽要花錢買?


    每次陸峻都敢怒不敢言,偏偏某人眼睛毒的很,每次隨便挑都能挑到貴貨。


    尤其是這盆,陸峻養了很多年,花了很大的心思當寶貝一樣養著,結果被陳川一把拎走……


    哭了幾天都沒緩過來。


    雖然沒花自家的錢,但好歹那麽貴,沈溪擔心地問:“我不會把它淋死了吧?”


    “沒事,死了再去陸峻那裏端。”


    哈哈哈哈,真壞,可是她喜歡。“他估計想殺了你。”


    就說陳川這種人,做他的朋友,一天不得起上千次殺心?


    陳川聳聳肩:“就跟他說,財寶喜歡。”


    “你真無恥。”沈溪哈哈一笑,直接拍板:“就這麽辦!!”


    陸峻愛財寶,那真是掏心掏肺,別說幾盆花了,就是把他那些珍藏的字帖撈過來,他都肯。


    說是那麽說,但陳川還是把那盆花拎到散光通風好的地方,讓它的盆土盡快幹透。


    他一邊把肥綠葉片上的水珠擦掉,一邊細細地給沈溪介紹:“君子蘭這種植物,真的很矛盾,它喜光又不能接受強烈光照,喜濕又不能接受大水。”


    沈溪聽得直點頭,看似認真,但其實是耳旁風,眼裏滿滿都是她家老公的盛世美貌。


    繁花綠草間,春意盎然的陽光裏,他眉如墨畫,眼若晨星,唇邊帶著溫柔的笑,明明那麽有力又結實的手,此時墨綠的葉片,在他指間折出萬般柔情。


    她這一瞬間,甚至覺得能做他手中的那片葉子,也很幸福。


    他唇邊的笑更深了:“老婆,口水擦一擦。”


    “哦。”她下意識地伸手抹嘴——“呸!誰流口水了,你……”


    “小溪!”一聲興奮到顫抖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打情罵俏。”


    “這娃兒給我吧!”鄭壽那張蒼老的臉上,突然湊到她眼前來,嚇她一跳。


    瞧老鄭頭那看著有點尖酸刻薄的五官,首次激動地快要各嗨各的,飛出臉龐了。


    嘿!沈溪差點被他這種心髒病發的前兆給嚇一跳。反應過來後,臉色一沉:“老頭,你多大臉?就想搶我家財寶?”


    啥就叫給他?


    就算是師父,也不能這樣明著搶別人的勞動果實吧?


    再說了,她女兒多寶貝,自己還親香不夠呢,哪舍得給別人!!


    “你不知道,這娃兒命格很奇特。”鄭壽激動地,都快神經失常了。


    “我本來以為我給她挑的時辰,是這一年當中最好的時辰,褔祿雙全,多喜多財,一生平順。誰知道,她自己挑的出時辰……”


    鄭壽伸手來的手,抖的跟帕金森一樣:“日柱上有天德月德兩星,主無災秧,命中有?神,驛馬照命,福氣深厚衣食無憂……”


    最重要的是,她生的那個時辰,他居然沒有算出來!!這個問題,就很有問題了。


    雖然沈溪聽不太懂,但字麵理解,都是好意頭啊。


    “但她這麽小年紀,福氣太盛,怕是壓不住,你把她給我,讓我養著,保管從此順順利利……”


    “呸!鄭老頭,你真是好不要臉!”沈溪怒了:“你想搶孩子就這樣胡說八道,做夢去吧。”


    他這話一說,沈溪是新仇舊恨同時湧上心頭。


    以前她年紀小,好忽悠,被鄭壽忽悠進山裏打獵,拎回來孝敬他,也是這一套說辭:“你年紀太小,這些個山珍吃了怕有損福氣,還是為師幫你代勞了吧。”


    於是小沈溪辛苦一天,東西全落鄭壽肚裏,她最多撈個雞翅兔頭啃一啃。


    那會她不懂,等她長大一回味,什麽損福氣?


    就是老頭嘴太損。


    難怪五四叔那麽好脾氣個人,都跟鄭壽翻了臉,這人,就是一肚子壞水兒。


    鄭壽看忽悠不住沈溪,不由急了:“小溪,這孩子根骨奇特,練武的潛力比你還大,更別說你看她的額頭和眼睛,就不是一般的聰慧之相,這代表什麽你知道嗎?代表我們鄭家的武學和算數,她都能學啊,這種天才,我們鄭家這麽多代,都沒出來一個!”


    本來以為絕學要在他手裏失傳。


    沈溪學武是有天分,但算數方麵一竅不通。


    陳川確實天資聰穎,但誌不在此,有興趣時學一學,沒興趣時扔的比誰都快。


    最重要的是,他忽悠不動啊。想帶著他出去行騙……啊呸,行走江湖,人家戀家,死活離不開老婆。


    好不容易,讓他發現這個娃娃,可以把二者融於一體,他……他想手把手教。


    “小溪,你就給我吧,我最會帶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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