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若雯撇過臉,告訴自己再忍一下,忍到他簽完字就好了。


    申勇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惱,等把律師看完條款,確認沒問題後,他拿起筆,看向潘若雯:“小雯,你確定要這麽做嗎?你一個女人,獨自拉扯孩子,不是容易的事。而且也不利於你再婚……”


    惺惺作態!


    潘若雯強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壓著惡心,把他想聽的話說出來:“我現在隻想好好把女兒養大,沒有再婚的打算。”


    申勇眼中閃過得意的光,就知道這女人忘了不他。離婚八年還沒有再婚,除了愛他愛得要死,還能是因為什麽?


    算了算了,就像他老婆說的,反正女兒是他的,給她養就給她養,難不成養大了以後還敢不認他?


    他提筆,把字簽了。


    要不是家裏老婆這兩天鬧的凶,說他要是不把那個丫頭送走,她就不同意他保釋他媽回來。


    一個麵都沒見過幾次的女兒,對他來說,毫無利用價值。


    給就給了,無所謂的。


    他隻是不想順了潘若雯的意。


    老實說,任何一個時間點,潘若雯想要走女兒,都沒這麽容易。


    要不是現在他媽進了看守所,害他在公司的聲譽也受了影響,最近有風聲說上司要高升,他對那個位子勢在必得,他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讓潘若雯得逞。


    不讓她付出點代價,都不可能。


    可惜,時機不對,又拖不起,隻能便宜她了。


    事一了,他起身朝潘若雯笑得一臉風騷:“阿雯,咱們這麽久沒見,以前的事,就都忘了吧。不如今晚我請你吃個飯,咱們好好敘敘舊?”


    潘若雯麵無表情地走了,對他伸出來的手,視若無睹。


    這種垃圾,虛偽的男人,多看他一眼,她就死無數的好細胞。


    不劃算。


    *


    潘若雯帶著女兒離開禾城前,專門去了陳川家,感謝他。


    沈溪又一次看著客廳堆著無數的禮品,陷入沉默當中。


    尤其是當她聽了潘若雯的故事,再看著那個怯生生,瘦小到完全不像個八歲孩子的小姑娘,對比財寶那胖得肉快擠爆臉蛋的樣子,心裏真是幾多感歎。


    都是孩子,命運卻如此不同。


    申家母子真是豬狗不如。


    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們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孫女,親女兒。


    想到之前申老太抱著孫子,跟抱著什麽寶貝一樣的模樣,真是太招人恨了。


    潘若雯撫著女兒的肩膀,全身上下都是皮包骨,沒有二兩肉,摸起來咯手。


    明明已經有八歲多了,但帶她去買衣服,連六歲孩子的衣服都大了。


    不僅個子矮,發育也遲。


    潘若雯想到醫院說女兒營養不良,發育不良,身體底子差等話,眼淚差點湧出來。


    都是她的錯,為什麽要報應到女兒身上?


    潘樂乖巧地坐在媽媽身邊,手指緊張地扯著媽媽著衣角,生怕一個不小心,媽媽就消失不見了。


    這兩天,是她小小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日子,有好吃的,有好穿的,還沒有打罵。


    其實之前在姨婆家的日子,也還可以。


    但姨婆年紀大了,人一老就要看兒女的臉色過活。


    尤其姨婆有三個兒子,就有三個兒媳婦,每一個都生了兩三個孩子。


    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每天睜開眼就有十幾二十個人張嘴要吃,開銷巨大。


    她多帶個孩子回家,家裏就多一張嘴。


    尤其是申老太,以前那是神憎鬼厭,把表舅媽他們罵得頭都抬不起來的那種。


    就算是遷怒,潘樂在姨婆家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舅媽們臉色更不好看,為了不讓姨婆難做,她隻能拚命幹活。


    甚至,她覺得比奶奶在家時還累一點。


    好歹,奶奶就一個人,家裏家外的活也有限。


    但姨婆家,可是一大家子人,她一去,活都壓她身上,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可自從媽媽出現後,她才知道,原來日子,還能這樣舒服地過。


    沒有洗不完的衣裳和碗筷,做不完的家務,最重要的是,不用幹活也有飯吃,晚上有軟綿綿的床睡,她不用再睡在地板或者板凳上。


    太幸福了,她好害怕是做夢,夢一醒,奶奶那張臉又湊到她的眼前:“死丫頭片子,睡睡睡,你是豬啊,一天天就知道吃知道睡,養你有什麽用?連頭豬都不如。豬還能殺了吃肉呢,你呢?賠錢貨!”


    然後就是一頓好打。


    噩夢一樣的生活,連睡覺都不得安生。


    可現在居然不用挨打,也不用被罵,就能有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鞋子,潘樂現在晚上都不敢閉眼睛睡覺。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間漂亮的屋子,那個叔叔和阿姨,好看的像電視裏的人兒一樣。


    雖然她從來沒有看電視的資格,但掃地擦桌子經過時,她偶爾也能瞥一兩眼。


    她就覺得,這個叔叔阿姨,比電視上的人還好看。


    尤其是——


    潘樂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溜到老實坐在陳川懷裏,啃蘋果片的財寶。


    好……肥的妹妹!!


    潘樂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財寶哢哢炫,大半個蘋果,陳川給她蒸熟了,本來一勺一勺喂她吃的。


    結果這個心急的娃,嫌爸爸喂的慢,等不及喂到嘴裏,她直接就上手來抓。


    很好,陳川幹脆給她切成一片片放碗裏,兜兜一圍,讓她自己抓著吃。


    財寶吃得可滿意了,塗了一嘴巴的果泥。


    別看人家亂糊牆,但速度快呀,很快就把碗裏的果肉吃完,連手指頭都嗦幹淨。小舌頭還意猶未盡地順著嘴巴舔了一圈。


    真是個節儉的好寶寶。


    潘樂一看她,她就能敏感地注意到這目光,但財寶幹飯時,誰都不搭理。


    等她吃完,手指也嗦幹淨嗦滿足了,這才有心思看這個小姐姐。


    揚嘴就先給她一個甜得不能再甜的笑臉,然後,抓著陳川開好的牛油果,“啊啊”地叫著,朝潘樂那邊推。


    意思很明顯,給姐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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