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燦很無力。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為江恩再做什麽。哪怕她願意資助江恩上學的費用和生活費,可院長還是那句話:“我們沒有恰當的理由,是不能拒絕領養人的申請。”


    猜測,可能,流言,都不是理由。


    趙老二擺出一副誠心的樣子,誰能奈他何?


    空無一人的偏僻小路,紀舒燦在車裏,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身體開始僵硬。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對江恩的事上心,明明她工作這麽多年,見過無數比她還慘的受害人。


    可,她就是……沒辦法不想去幫幫她。


    她思來想去,然後,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來打電話。


    再然後——


    “紀舒燦,你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在禾城待久了待傻了?我們紀家世代清名,怎麽可能收養一個殺過人的女孩?”


    “無辜?無罪?你跟我談這個?可笑!她殺過人就是殺過人,這是事實。我不管她是不是無辜,總之我們紀家,是不可能沾上這種汙名的。以後出去,別人怎麽看我們?”


    “什麽隻是名義上收養,不會讓她來晶市,不會妨礙我們?說的好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到時別人知道了怎麽辦?到時木已成舟,我們總不能扔了她。”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同意的。”


    “我就說,讓你盡快回晶市,在外麵久了,你的心也跟著野了……”


    紀舒燦一臉麻木的把電話掛斷。


    不意外的,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她還是抱著那麽一絲絲的期望,萬一呢?萬一不會呢?


    沒有萬一。


    紀瑞陽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情麵可講,也一如既往的,讓她不抱希望。


    沒路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紀舒燦想到江恩那心如死灰的臉,她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她咬了咬唇,又是很久的安靜,最後,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再度拿起手機。


    “周雲霄,你是真的……不舉了,是吧?”


    周雲霄:?????!!!!!!!!!!


    *


    周二下午的咖啡館,人少,安靜。


    這一片,就坐了一桌。


    男的英俊,女的清麗。


    各自桌前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依舊暖不了他們之間那種……又尷尬又冰冷的氣氛。


    周雲霄咬了好幾次牙,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了問話。


    “你……是怎麽知道的?”


    紀舒燦忽略掉心頭那抹不自在,努力讓自己麵無表情:“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對於我的提議,你怎麽說?”


    “提議?什麽提議?可憐我……不舉,願意跟我結婚嗎?”周雲霄唇邊的冷笑,像冰塊一樣。“紀法官可真是個好的人民公仆,可以為人民服務到這種程度呢。”


    “你不用諷刺我。”她嘴裏更加幹澀,也知道自己這樣戳別人的痛處,很不道德,但她,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隻是提議,你可以考慮一下,答不答應,選擇權在你。”


    “當然在我!難不成你還能強迫我不成?”


    紀舒燦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你這樣看我什麽意思?”周雲霄很不爽:“你在看不起誰?”


    那種眼神,一副“就算我想強迫你,你行嗎”的鄙視……現在的周雲霄,受不了這個。


    是的,好幾個月過去,周同學某個傷疤,不僅沒好,還腐爛了。


    因為他現在看到再漂亮的女人,都無動於衷了。


    不僅身體不動,心都不動了。


    蒼天啊,大地啊,到底他身體的哪個零件出了問題??


    中醫西醫,連精神科他都去了,看了無數的專家,還是那句話——


    “周先生,你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應該是心理方麵的疾病。”


    心理專家說:“周先生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要不度個假放鬆放鬆。”


    他給自己放了半個月的假,去了陽光沙灘比基尼出名的某個熱情島嶼。


    結果,辣到身上穿了比沒穿還少的辣妹跟他搭訕,他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時,他就知道,他完了。


    他徹徹底底的完了。


    這不是度個假放鬆一下能解決的問題。


    甚至他都想到玄學去了,是不是哪個他不知道卻又被他傷害過的女人,給他下了……呃,不舉咒?


    等他遮遮掩掩,拜托阿川聯係到沈溪的師父後——


    “哪有這種咒?你別自己不行就賴玄學,小周啊,玄學不是這麽搞的。”


    不行……


    不……


    行……


    周雲霄狼狽的掛了電話。


    從那以後,他老實了,不想再折騰。


    既然身體不行已經是事實,那他就幹脆認命,就老實搞事業吧。


    至少男人的魅力,不僅來源於x,也來源於金錢。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往日那瀟灑風流的好日子出現在夢裏,他還是會……悄悄哭。


    他是個不婚主義,按理,起不起的,對他影響應該不會太大。


    反正他又不結婚不要孩子。


    可,事到臨頭時,他才發現。


    不要和不能,還是有區別的。


    一個是主動選擇,一個是被動接受。


    雖然他到現在還是沒有結婚生子的想法,但他也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不能……生啊。


    是的,沒感覺,怎麽都沒感覺,醫生還安慰他不用擔心生育問題,反正如今科學昌明,將來他要是還不行,可以去做試管。


    至少,他的京子還是活力滿滿,蓄勢待發。


    跟他某個部位不一樣。


    他更受打擊了,tmd,他就沒擔心生育好不好?


    周雲霄恨不得撲到陳川懷裏哭一場。


    這是報應啊,一定是報應,老天爺看不慣他瀟灑舒服的日子,來磨難他了。


    紀舒燦盡力很小心不帶情緒的看著他:“你先別激動。”


    “我激動了嗎?哈哈,我哪有激動?我很冷靜,ok?”


    “好好好,你冷靜。”


    那種敷衍,他更氣了。


    紀舒燦平靜的問他:“你能不能給我五分鍾自由闡述時間?”


    周雲霄:……


    tmd,他這是在法院嗎?還自由闡述時間?


    但——“你說吧。”


    不讓她說,她不還得說?紀舒燦這人,性格有多擰,他向來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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