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家裏謝霽淮準備的那些內衣,薑聽雨立刻叮囑:“不要奇奇怪怪的內衣。”


    謝霽淮彎了彎唇,慢條斯理道:“要我準備,就隻能按照我的審美來。”


    薑聽雨蹙起眉心,想發怒又覺得是在無理取鬧。她才是受害者呀,怎麽還得依著男人的意思來。


    但現在,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要麽穿他送來的衣服,要麽就穿髒了的衣服。


    “那、那好吧。”


    薑聽雨無奈答應,心裏默默罵他是強盜邏輯。


    衣服很快送到了薑聽雨手上,一套粉白色的蕾絲內衣,還有和她上午穿的那件一模一樣的藍色公主裙。


    薑聽雨抱著衣服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腦子裏想的卻是門外的男人。


    他雖然做的有點過分,但想的倒是很周到。


    她來公司陪謝霽淮上班,出來的時候卻換了身衣服,明眼人肯定能看出來他們做了羞羞的事。


    薑聽雨唇角抿起甜美的弧度,剛才在心裏給謝霽淮扣的分又加了一點點。


    不過,她還是沒打算原諒他,畢竟今天的事怎麽想都覺得過分。


    -


    謝霽淮也沒想到小姑娘的氣性這麽大,連著好幾天都不願意和他親熱,抱一下也不肯,更遑論親吻。


    女孩年紀小,又是嬌慣著長大的,有點小脾氣正常,況且那天他也確實做得過分。


    謝霽淮哄了她幾天,哄得她有鬆動的趨勢,本以為可以徹底破冰,結果到了周三晚上,小姑娘開始收拾行李,一副要離家出走的架勢。


    謝霽淮慌了,死死扣住她的行李箱,“寶寶,你這是要去哪兒?”


    薑聽雨莫名其妙地打量他許久,突然明白了過來。


    謝霽淮搞錯了,以為她要離家出走,事實上,她隻是去外地給劇組拍攝定妝照罷了。


    不過這倒是個和謝霽淮談判的好機會,她甚至可以給自己增加籌碼,徹底拿捏住他。


    薑聽雨心裏偷笑,麵上卻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委屈道:“我不要和你住了,你就會欺負我。”


    謝霽淮心跳驟然發緊,好似被一隻手攥住了般,全身的血液都在那瞬間凝固。


    “寶寶,我……”


    修長手指微微發顫,無力的失去感時隔多年又再次洶湧襲來。


    腦海裏塵封的記憶慢慢回溯,眼前似又浮現出他不願再記起的畫麵。


    謝霽淮闔上雙眼,手指死死地攥緊成拳,指骨都用力到發白。


    十年前,他的生日那天,一場事故奪走了他父母的生命,那時的他,也是這樣渴望留住他們,卻什麽也沒有留住。


    父母離開了他,現在女孩也要離開他。


    為什麽?為什麽他總是無法留住自己心愛的人……


    薑聽雨被他這幅模樣嚇到了。


    他看起來特別的痛苦,特別的無助,就像是被無盡黑暗吞噬的人,渴望上天能給予他一絲光亮。


    “謝霽淮?”薑聽雨輕輕喚他。


    謝霽淮睜開眼睛,目光定在女孩臉上,他伸出手想要碰她,卻又不敢。


    他怕自己碰了她,隻會將她越推越遠。


    薑聽雨一把握住他的手,赫然感受到他掌心冰冷的溫度。


    臥室空調開得並不低,再冷也不會手心都在發涼。


    是生病了嗎?


    薑聽雨急忙關切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謝霽淮抽出自己的手,緩緩道:“我沒事。”


    他強迫自己收回凝在女孩臉上的目光,微微哽咽的嗓音透著沙啞:“我還有工作要做,先回書房了。”


    不敢麵對女孩的離開,隻能選擇逃離。


    邁開幾步後,他停了下來,背對著女孩說道:“有什麽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薑聽雨愕然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久久沒能緩過神。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收拾好行李,薑聽雨進浴室洗澡,出來時已經是深夜十點了。


    然而謝霽淮還是沒有回房。


    自他們結婚以來,謝霽淮很少會忙到這麽晚,至多到九點就會結束工作。


    今晚的他,似乎是在刻意避免進臥室。


    從她說要離開家裏後,謝霽淮就變得很奇怪。


    薑聽雨爬上床,雙手環抱起曲起的膝蓋,腦海裏回想起她最後看見他的那個背影。


    高大寬闊的背影,卻隱隱透著悲涼和……脆弱。


    薑聽雨心顫了下。


    她怎麽會在他的身上看到這種感覺,不會的,一定是她看錯了。


    薑聽雨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然而腦子亂得根本睡不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就到了十點半。


    薑聽雨仔細聽了聽外麵的動靜,卻什麽都沒聽到。


    謝霽淮沒有回來。


    薑聽雨坐起身,思來想去,給好友程簡依發了消息。


    程簡依一向睡得晚,這時候還不到她睡覺的時間。


    綿綿雨:【一一,男人在什麽情況下會躲著不見人。】


    程簡依正在熬夜改策劃案,腦子運行過載,快要爆炸了。


    看到好友發來的消息,沒精打采地回複:【你老公生你氣了?】


    薑聽雨想了想,【他應該沒有生氣。】


    定睛細看自己的消息後,薑聽雨急忙解釋:【不是,不是我老公。】


    【是一個朋友問我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複她,就想聽聽你的答案。】


    一一:【無中生友。】


    綿綿雨:【……】


    綿綿雨:【不和你說了。貓貓生氣.jpg】


    一一:【別別別。眠眠仙女大人有大量,別生氣啦。】


    一一:【你先跟我說說前因後果,我才好給你分析,對不對。】


    薑聽雨想想覺得有道理,就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她。


    程簡依沉默了片刻,斟酌了下措辭,委婉提示:【你老公,哦不,是那個男人,他應該是因為女生要離開而痛苦。】


    綿綿雨:【痛苦?】【可我覺得他不會的,他是個很強大的人。】


    程簡依無奈歎了口氣,手指轉動著圓珠筆:【再強大的人也會有脆弱的一麵,眠眠,相信我,他現在或許很需要你的安慰。】


    看到安慰這兩個字,薑聽雨都有了應激反應。


    周六那天,謝霽淮也請求她給他一點安慰,結果就狠狠欺負她。


    她怕自己又上了他的當,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薑聽雨瞄了一眼緊閉的門,還是心軟了。


    綿綿雨:【一一,要怎麽安慰?】


    程簡依也沒有經驗,撓了撓淩亂的頭發,絞盡腦汁想了個辦法:【你先把實情告訴他,然後撒撒嬌,應該就好了。】


    撒嬌啊……


    薑聽雨站在書房門口,緊張得呼吸都困難。


    一一勸她來找謝霽淮說實情,再撒撒嬌,她竟然也就真的這麽做了。


    薑聽雨深吸了口氣,手指屈起,輕輕敲了下門。


    “我、我可以進來嗎?”


    門內沒有任何聲響傳出,就連敲擊鍵盤的聲音都聽不到。


    是沒聽見嗎?


    可她的聲音並不算小,謝霽淮不應該沒有聽見。


    等待的時間尤其焦灼,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中,忐忑不安。


    在她伸手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屬於男人的磁沉聲音低緩進耳畔。


    “進來吧。”


    薑聽雨擰開門把手,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


    她探著腦袋從門縫裏看書桌後的男人。


    男人的視線停留在電腦屏幕前,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她,就連餘光也吝嗇給她。


    薑聽雨邁著輕悄的步伐,一點點挪到書桌前,鼻子靈敏地聞到了香煙的味道,味道沒那麽濃了,似乎隔了很長一段時間。


    薑聽雨蹙了下眉心,溫溫吞吞喚他的名字:“謝霽淮。”


    女孩聲音軟軟綿綿的,像一縷淡淡的陽光暖烘著心髒。


    謝霽淮放在鍵盤上的長指重重扣下,屏幕上的郵件打出一長串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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