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座的女人和同伴聊得熱火朝天,不時炫耀自己又從男人那裏撈到了什麽奢侈品。


    程簡依一字不落全都聽進耳裏,忍不住蹙眉,壓低聲音和薑聽雨說話:“眠眠,這裏太吵了,我們去樓下咖啡廳坐坐,怎麽樣?”


    薑聽雨收回視線,“好。”


    喚服務員過來買單的間隙,鄰座女人的話突然飄入耳朵。


    “之前順合電子的王總組局請了謝氏集團的那位,叫我過去作陪,包廂裏那麽多女人,謝總唯獨對我青眼有加,還把他的西裝贈給我,說是怕我冷。”


    女人語氣炫耀,說話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這樣就和同伴劃清了界限。


    她的同伴並不相信,嗤之以鼻道:“少做夢了,謝總什麽人物,能看得上你?你就是扯也扯得可信度高一點,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那麽好騙?”


    女人瞬間變了臉色,鮮紅的指甲死死扣住桌麵。


    她那些話確實是在騙人,謝總沒有送她西裝外套,也沒有說過怕她冷的話,那件西裝是她自作主張留下來的,沒有按照吩咐扔掉。


    但那又怎麽樣,旁人不會知曉實情,而她卻可以因此來給自己抬高身價,讓那些想要借機攀上謝氏集團的老板討好她,在她身上砸錢。


    女人鬆了手指,不緊不慢拿出手機解鎖,點開一張照片,“不信你就自己看看。”


    照片裏是男人坐在金絲檀木椅上的背影照,雖然看不清臉,卻能從他的姿態上看出矜貴氣質。


    女人又劃到下一張圖片,除了平鋪著的西裝外套再無其他,“這件西裝就是剛才謝總穿的那件,定製的西服,總不可能會撞吧。”


    同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磕磕絆絆問:“你和謝總,真的……”


    女人把手機塞回包裏,手指勾起鬢角碎發攏到耳後,“當然是真的,照片就是證據。”


    ……


    薑聽雨定在原地,纖瘦的身體搖搖欲墜,後腰抵著椅背才不致自己倒下去。


    程簡依氣得不輕,當即扔下包就要走上前去問個清楚。


    薑聽雨拉住了她,輕輕搖頭,“我們走吧。”


    她心裏很亂。


    從發覺自己的心意,再到聽見謝霽淮和別的女人牽扯不清,不過短短的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麽接受。


    程簡依反握薑聽雨的手,低聲道:“這件事也許有什麽誤會,謝霽淮就是眼光再差,也不至看上那種女人。”


    對於謝霽淮這個人,程簡依了解並不多,甚至沒見過幾次麵,她不敢在好友麵前打包票說他肯定不會是那種浪蕩的男人,但她覺得,剛才那女人說的話沒有任何可信度。


    薑聽雨默默往外走,程簡依拿起包跟上,輕聲寬慰:“眠眠,別多想。”


    程簡依心裏著急,好友的狀態很不對勁,現在的講聽雨就好像一具空殼,眼睛裏沒有半分神采。


    剛剛確定自己的心意就得知喜歡的人和其他女人有牽連,換做是她說不定也會崩潰,更何況是從未有過戀愛經驗的眠眠,恐怕更加難以接受。


    從餐廳出來走到電梯門前,程簡依按了下行鍵,側過臉看向好友,欲言又止。


    她也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麽辦。


    之前她得知前任劈腿的時候隻有氣憤,半點也不難過,因為她根本不愛對方。


    可眠眠不一樣,她分明是喜歡謝霽淮的。


    愛人背叛的痛苦,堪比剜心,那樣嬌弱的好友,能承受得起嗎?


    薑聽雨低垂著眼眸,鴉羽般的長睫微微扇動,好似振翅欲飛的蝴蝶,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衣服,昂貴布料皺起一道道痕跡。


    餐廳裏那個女人說的話在她腦海裏不斷循環,她想要忘記,想要停止回想,卻做不到。


    她不應該在意的。


    他們約定過結婚以後互不打擾,不幹涉對方的生活,他做什麽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她又有什麽立場去在意。


    可……她的心在痛。


    密密麻麻的酸澀湧進心房,將每一處灌得滿滿當當,整顆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般,令她難受。


    她騙不了自己。


    她就是在意。


    在意他和其他女人有關係,在意他是不是同樣愛她。


    搭載她們的電梯停在一樓,程簡依打算拉著好友去咖啡廳坐一會兒,平複平複情緒。


    薑聽雨拒絕了。


    她沉默片刻,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渙散的目光變得堅定,“一一,我要找謝霽淮問清楚。”


    她需要一個答案,而她,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


    程簡依呼吸停頓數秒,而後深吸一口氣,眼底濃鬱到融化不開的擔憂悄然散去,“我送你?”


    薑聽雨聽到這句話,紛亂躁動的心平靜許多。她以為自己這樣做也許是被衝昏了頭腦,原來並不是,一一也是讚同她這樣做的。


    她緩慢眨了眨眼,眉眼鬆弛許多,“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程簡依沒再堅持,“好吧。”


    她輕輕抱住薑聽雨,溫聲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謝霽淮要真是混蛋,你也別太難過,世上男人有的是,不缺他一個。”


    薑聽雨悶著嗓音,淡淡嗯了聲。


    -


    黑色邁巴赫駛進薑宅庭院,繞了半圈噴泉池停在門口。


    眼尖心細的傭人忙不迭迎上前開車門,“眠眠今天回來得這麽早,太太知道了一定高興。”


    自家小姐去工作室不到下午五點是絕不會回家的,今天還不到兩點就到了家,著實稀奇,傭人難免驚詫說一句。


    薑聽雨心裏裝著事走神了,沒聽清傭人的話,不好意思讓對方再次重複,便淺淺地彎起笑,算是回應。


    傭人晃了神,伸出的手滯在半空,目光不受控製地凝在薑聽雨甜美的笑靨,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順勢接過她手裏的包。


    這樣精致無暇的臉蛋,無論看過多少次都會被吸引。


    從車裏出來,落地的瞬間,一陣寒風卷著涼意侵襲而來,薑聽雨身上單薄的衣服不足以抵擋,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都在微微顫栗。


    “入秋了……”她喃喃一聲。


    認識謝霽淮的時候是春末,如今已經是秋天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她卻有種和他相處許多年的錯覺。


    數月之前,她還在想方設法避開他,現在,她卻喜歡上了他。


    命運實在是捉弄人。


    進了玄關,薑聽雨看向用人,雋秀的眉眼深凝,輕咬著唇瓣問:“他在家裏嗎?”


    傭人遲疑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眠眠是問姑爺?”


    薑聽雨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她回來就是為了見他。


    傭人半蹲著身體將拖鞋整齊擺在地板上,回複道:“姑爺和太太剛吃過午餐,這會兒在客廳喝茶。”


    薑聽雨換了鞋,亦步亦趨走進去,還未走近,目光便被沙發上男人的背影攫住,偏移不了分毫。


    他坐在麵朝落地窗的那側,姿態從容優雅,並沒有因為受傷而在長輩麵前露出鬆散。


    午後的日光透過落地窗玻璃瑩瑩灑灑照射進來,從薑聽雨的角度看過去,男人身形的輪廓邊緣暈著淡淡光斑,好似一幅剪影畫。


    薑聽雨頓住腳步,心跳猝不及防加速,一下一下,仿佛要掙脫皮膚的禁錮。


    他近在眼前,她卻不知所措。


    明明想好了要找他問清楚,可是在見到他以後又不受控製地生了怯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眠眠?”


    林靜怡詫異女兒的出現,驚訝出聲。


    謝霽淮幾乎是在林靜怡開口的瞬間就轉過了身體,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女孩,眼眸浮上溫柔笑意。


    思念在這一刻變得具象化,想要擁抱她、親吻她的欲.望達到了頂峰。


    謝霽淮起身走向她,離得近了,他才看清她眼底的無措。


    “怎麽了?”他抬起右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力度放得很輕。


    薑聽雨心跳得更快了。


    昨晚臨睡前他在她耳畔說的話再次回響,聲音也是這般磁沉。


    她愣了片刻,藏起眼底的情緒,緩聲道:“沒…沒什麽。”


    她還是沒有勇氣開口問他。


    萬一,萬一昨晚是她聽錯了呢,或者是她在做夢,那她詢問他的私事豈不是越界?


    謝霽淮的目光停在女孩臉上,這張嬌嫩漂亮的臉蛋過分白皙,不見血色,眉眼之間顯露出來的情緒明晃晃昭示了她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沒事。


    不過她不想說,他也不會繼續追問。


    謝霽淮牽過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裏,自然而然地引開了話題:“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他一句隨意的提問,正好戳中薑聽雨的心事,女孩慌亂中避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編造謊言:“工作室那邊……忙完了,我就回來了。”


    隔得不算遠,坐在沙發上的林靜怡也聽見了她的話,“你呀,上午就不該出去,霽淮傷得重,你該在家裏照顧他。”


    林靜怡最是不讚同女兒開工作室,倒不是覺得女兒不需要工作自有家裏養著,而是接連兩次的意外讓她實在後怕。


    女兒哪怕是進薑氏集團,她也沒有不肯的,可偏偏女兒就喜歡攝影,攔也攔不住。


    若是平常,薑聽雨肯定會辯駁謝霽淮並不需要她的照顧,但此刻,她卻一反常態應了聲:“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林靜怡端著白瓷茶杯的手指微頓,頗為意外地看著女兒。


    她剛才那話不過是隨口說說,並沒有真的希冀女兒能放下工作留在家裏。


    她太了解自己生養的女兒了,樣子看起來嬌嬌軟軟,性子卻是倔的,攝影對她來說是和命一樣寶貴,天上就是下刀子她也要去工作室。


    可現在,女兒不但沒有反駁,反而應聲答應。


    這太反常了。


    林靜怡將手裏端著的茶杯送至唇邊輕輕抿了一小口,溫熱的茶水流淌過喉嚨,茶味彌留舌尖,滋生出一絲甜香。


    她無心品嚐茶水,目光在細細觀察女兒,從她的視線中捕捉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潮夜初眠/灼灼新婚/矜寵/婚婚欲甜/偏吻嬌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安的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安的貓並收藏潮夜初眠/灼灼新婚/矜寵/婚婚欲甜/偏吻嬌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