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迎魁駛得再穩,她的聲音還是被風吹散,七零八碎的飄入他耳中。應落逢覺得有些好笑:底下就是魔族的大本營,她居然隻關心他困不困。


    比其他,她更容易疲憊才是。從秘境出來後幾乎幾天幾夜未闔眼,臉頰兩邊肉眼可見的削瘦下去,瞧的人心疼。他搖了搖頭,捏著手中錦囊好奇地問:“莫前輩給的了什麽?”聞丹歌想了想,不確定地回答:“一些神神棍棍的東西吧。類似於退無可退的時候拿出來,發現上麵寫了一則笑話。”


    應落逢:......有一種不顧人死活的幽默感。他還未開口說話,腳下突然有了實感。聞丹歌鬆開手,提醒:“到了。”


    崖底極其狹窄,兩個人幾乎不能並肩而行,隻能分為前後,聞丹歌甚至不能將迎魁橫過來。她正琢磨著用哪張符開山劈地,應落逢突然出聲:“這裏我好像有印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麵有一處機關。”


    聞丹歌學著他的樣子四處摸索,可倆人把四麵崖壁摸遍了,還是沒有找到機關。應落逢開始懷疑自己:“也許、也許是我記錯了...”“不會的。”聞丹歌安慰他,“既然樹根指向這裏,那麽就一定能找到入口。要不要試試感應這裏的地氣?你屬火道,而越靠近地核,岩漿越旺盛。”


    “是、是嗎?”應落逢看著她,試圖從那雙眼睛裏找到一分一毫“鼓勵”的神情。卻發現、那是片寧靜的海。


    她是發自內心地相信,他能做到。


    第93章 偽裝


    ◎“你們兩個,上來。”◎


    方寸宗崇尚火道, 乃是因為應氏一族天生火靈根,應落逢雖然錯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期,根骨也不算上乘,但好在有聞丹歌引他入道, 又經過“鎮”與“星人”的融合, 短短幾日內突飛猛進。他循著聞丹歌的指引, 闔眼感受著那股炙熱流經四肢百骸, 又從胸膛流向足底,忽然與土地接連在一起,朝岩漿最滾燙處流去。倏地,他張開眼, 指向麵前某個方向。聞丹歌會意, 用迎魁掃過去, “嘩啦”一聲, 劍光明滅,石壁緩緩下墜, 露出一個幽深洞口。


    又是暗道。


    應落逢還想繼續感受這其中的五行之氣,被聞丹歌攔下。她亮出劍鋒,隻見明月般的劍身上,纏繞著幾絲烏黑的邪氣。


    從前應落逢未入道,隻能隱約窺見它們散發出的森森惡意。如今他明了五行之氣, 也就能看到這股邪氣的本質——枉死之人的怨念,不死不休。


    “你對這裏還有印象嗎?”聞丹歌擋在他身前, 一句話的功夫便斬落邪氣。幽森的洞口漸漸有了光亮。應落逢搖搖頭, 有些失落:“記不太清了......但我感覺, 不遠了。”


    是什麽不遠了?曾經折辱過他、淩虐過他的牢籠不遠了?


    聞丹歌眸底有淩厲的光一閃而過, 揮舞著迎魁的動作更加幹脆利落。倆人穿過漆黑但偶爾有光的暗道, 緊貼著的掌心互相傳遞著心跳、體溫和依賴感。


    暗道盡頭,又是三麵環牆。這次不用應落逢感受,聞丹歌微微側耳,捕捉到幾縷渺遠的人聲。應落逢看出她在辨認什麽,輕輕屏住呼吸。


    “這裏。”忽然,她用劍抵住牆與牆之間的一絲縫隙,應落逢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身體驟然失衡,又被人攔住腰肢,就像兩朵地丁花飄到地麵。


    眼前豁然開朗,四麵八大的洞穴,岩壁上擎著幽藍的火把,照亮這一片陰森的白骨之地。


    他們這邊的動靜自然引來了守衛的注意,聞丹歌迅速給自己和他掐了個隱息訣,趁兩名守衛不注意,一劍下去了結了他們。


    倆人都有過易容的經曆,不費吹灰之力扒了守衛的衣服易容成他們的模樣。聞丹歌還負責毀屍滅跡——把兩具屍體同損毀的岩壁一起用幻境藏好。


    聞丹歌道:“那刃毒雖然狡詐,卻也教會了我一些東西。譬如製造幻覺。”


    刃毒與她同體,它窺探她的生活的同時,她也時刻從它身上汲取養分。


    世上哪有一本萬利的買賣?終有得失,差了火候而已。否則聞丹歌也不會在對刃毒早有懷疑的時候,還一直留著它。


    幻境造得天衣無縫,甚至其它守衛趕來時,也隻能看到一堵完好的牆壁和兩個薄醉的人。


    赤發魔問:“除了什麽事?這麽大的動靜。”應落逢答:“沒什麽,她喝醉了酒,一頭撞到牆上了。”


    猝不及防被安排了醉鬼的劇本,聞丹歌適應良好,積極配合,搖搖晃晃掛在他身上不撒手。


    另一個綠發魔輕蔑地“嗤”了聲,嫌惡地扇了扇風,似乎很厭惡他們那邊傳來的酒氣:“一天到晚沒個清醒的時候,也不知道二堂主看中你什麽......”“行了行了,你也少說兩句。哎,你們可別忘了,二堂主要我們去煞魔堂一趟。別讓他繼續醉下去,蛇長老可聞不得酒氣。”臨走前,赤發魔好心提醒他們一句。


    應落逢悄悄塞給他一小塊紫水晶,問:“我剛才也喝了些酒,這會腦子有點不清醒。煞魔堂是在雷池堂邊上嗎?二堂主吩咐我們什麽時候到?”


    根據前世的記憶,比起金銀或者靈石,在這群魔中,紫水晶才是硬通貨。畢竟絕地穀底下既不產金銀,也沒有靈石,唯有零星幾處的寶石礦能當貨幣流通。


    赤發魔收了他的賄賂,態度軟和不少:“你也真是的,雷池堂和煞魔堂天差地別,這也能搞混?往前走兩炷香的功夫便是。至於時間,你們換身衣服散散酒氣,就趕緊去吧。”


    就在他們以為應付過去時,綠發魔忽然折回身,懷疑地盯著應落逢:“你怎麽會連煞魔堂和雷池堂都分不清?莫非是什麽東西混了進來?”


    聞言,原本已經鬆懈的赤發魔也警戒起來,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聞丹歌立刻將手按在迎魁劍柄上,卻看到應落逢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綠發魔看到他們的小動作,嗤笑一聲,接著發難:“你們也別怪我多心。最近總是有不長眼的東西混進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這樣,隻要你說出如今二堂主和蛇長老各自統領著哪部,說得出來便是我有眼無珠。說不出來......”他舔了舔唇,毫不掩飾眼裏貪婪的綠光,“說不出來,我就殺了你們。”


    其實這個問題,對普通的守衛來說都是致命的問題。因為二堂主正要在今天的會上告知權力交接的事情,若非心腹,是斷斷不能提前知曉的。可他不就自詡被二堂主看中嗎?若是被器重,怎麽會連這種小事都不知道?


    應落逢沉默一瞬,仿佛在回想。聞丹歌出聲擾亂他們的視線,為他爭取時間:“我是醉了,不是傻了。難道隻允許你們平白誣陷我們?那我還說你們是叛徒。再者,如果我們答上來了,你們的懲罰呢?天底下哪有一邊倒的買賣。”


    見狀,赤發魔本想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誰知綠發魔偏不依不饒,倨傲地揚起下巴:“別想從我這裏套出情報。不過懲罰可以由你們定,說罷,想要什麽。”


    聞丹歌一早注意到他腰間的令牌,指著道:“我要這個。”


    “你和他們計較什麽?這令牌豈是可以拿來打賭的?”赤發魔還想勸,然而綠發魔已經被激出殺意,仇人見麵總是分外眼紅:“給便給!難道他們還能答出來不成?那邊那個!你想的時間也太久了!放棄掙紮吧,你們...”“蛇長老掌管風雨雷電四部,二堂主退居幕後,隱而不發。”


    赤發魔愣了,撓頭拉著同伴往回走:“人家都說出來了,你何必還揪著不放......”“慢著,令牌。”聞丹歌劍尖一挑,綠發魔腰間的令牌便到了她手上。綠發魔惡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氣衝衝地走了。


    兩魔走後,聞丹歌一邊掐訣給自己清理衣裳,一邊問:“你怎麽對他們的部署這麽清楚?從前便是他們關的你嗎?”


    應落逢搖搖頭:“不止他們......其實這些都是我猜的,要是記性好,也不至於說出雷池堂的事情,反倒惹來懷疑。”


    “猜?”


    他於是同她解釋——從前風雨雷電四部,蛇長老和二堂主各自統領其二,不過這都是前世的事了。如今因為他沒有被帶走,甚至反咬二堂主一口,使他沾上通敵的嫌疑,蛇長老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為蛇是最冷血無情的動物。如果他沒有猜錯,蛇長老應該會趁此機會想盡辦法扳倒二堂主,以此獲得風雨雷電四部完整的統領權。


    果然,他的思路沒有錯。即便錯了也無妨,因為聞丹歌的劍絕對比他們的動作更快,是她給了他放手一搏的勇氣。


    說話間,聞丹歌身上的酒氣已經散的差不多,卻還是保留了一絲。這一來,是為了保留原身的氣味;二來,她就是想要膈應一下蛇長老。破廟那晚的情形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這家夥可沒少讓落落受傷。既如此,就不要怪她劍下無情。


    按照赤發魔的指引來到煞魔堂,堂內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聞丹歌不適地皺了皺眉,應落逢察覺了,悄悄遞過去一枚香囊。


    感到腰間多了一枚沉甸甸的東西,應落逢詫異低頭,發現是她從綠發魔那薅來的令牌。原來倆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送了對方一份禮物。難道正是話本利寫的有情人心有靈犀?周圍魔氣四溢,若是從前,應落逢肯定戰戰兢兢。但現在,他無視外界,眼裏隻有彼此,居然感到一絲甜蜜。


    原來早在洗髓之前,她就把他這個人,養得煥然一新了啊。


    “都安靜!安靜!”隨著一聲斥責,周遭鬧哄哄的眾魔詭異的安靜下來。聞丹歌與應落逢對視一眼,心道:這麽大的排場,也不知道先出來的是那什麽二堂主還是蛇長老。雖然不管順序如何,這兩魔都逃不了要做他劍下亡魂的命運。


    答案很快揭曉,來人手持單刃,同時也失去了一隻眼睛。應落逢不禁低呼一聲,前世的二堂主,可沒有失去一隻眼睛。難道他自知辦事不利負荊請罪了?或者魔尊親口下令,剜去了他一隻眼睛。但無論原因是什麽,他一定恨透了他們二人。


    就在應落逢暗自分析時,原本在台上掃視眾魔的二堂主忽然看向他們,接著聲音一沉,指著他們道:“你們兩個,上來。”


    第94章 雷池堂


    ◎明明無風的密道裏,偏有暗香浮動,掠過她的鼻尖。◎


    猝不及防被點名, 兩人皆是一怔。但很快應落逢便得出結論:“別緊張,他未必看穿了我們的易容。”


    他觀察到,其餘人在聽到二堂主選擇他們後都鬆了一口氣,甚至有幾個開始小聲雀躍。聞丹歌意識到這或許是二堂主的某種慣例, 譬如每次開會隨機挑選一位幸運觀眾發難。隻是他們總共就參加這麽一次?這麽巧選中他們?


    事實證明, 就是這麽巧合。倆人上台, 二堂主先是劈頭蓋臉罵了一通:“混賬!我說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嗎?喝喝喝怎麽不喝死你?你母親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省心的東西?”聞丹歌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批, 勉強從中提取出有效信息:她冒充的這個人,和二堂主好像有血緣關係?這語氣聽著,怎麽那麽像恨鐵不成鋼的祝女君?


    訓了一頓後,二堂主威也立足了, 擺擺手讓他們下去。可就在轉身的刹那, 悠悠傳來一道冰冷的聲線:“等等。這二位我瞧著, 怎麽有些眼熟呢。”還未等應落逢開口解釋, 二堂主率先回懟:“他是我妹妹的孩子,你要是覺得不眼熟, 就該去看看眼珠子了。”


    夾槍帶棒,諷刺拉滿,蛇長老卻渾然未覺。他緩緩露出麵目,一身玄色長袍,藏金暗袖, 華美非凡。聞丹歌回憶起應落逢所說,蛇長老統領四部, 地位今非昔比。如今看來, 所言不假。


    那雙金色豎瞳在他們之間來回打轉, 視線淬了毒般嚴寒。應落逢拱手一揖, 不卑不亢:“回蛇長老的話。屬下一直在巡邏處當差, 來回走動。長老覺得屬下眼熟,實乃屬下之幸。”


    蛇長老輕輕扯了扯唇角,無視他們,視線落在二堂主身上,意有所指:“多伶俐的孩子,可惜了。”可惜什麽?可惜跟了二堂主不中用的外甥?二堂主神情冷淡,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臨走前附耳說了一句:“雷池堂老地方等我。”


    聞丹歌裝若無意地點點頭,下去之後立刻問:“雷池堂老地方是什麽意思?”應落逢也很迷茫,他至多知道雷池堂的存在,哪裏知道舅甥口中的“老地方”?


    “不如一邊找雷池堂,一邊想辦法吧。”他們又不是真的來給二堂主當外甥的,當務之急,是找到現任魔尊。擒賊先擒王,可事到如今,現任魔尊仍舊沒有露麵,一直是蛇長老二堂主在外行動。聞丹歌合理猜測,這位魔尊很可能和前魔尊巫魏一樣,因為某種原因法力受限,無法現身。


    “絕地穀的封印不可能無緣無故損壞,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們付出了某種代價,以此為鑰匙打開了結界。”代價究竟是什麽,很可能關係到重新封印的手段。


    聞丹歌下意識屈指敲了敲腦袋,刃毒很安靜,仿佛從沒有出現過。天道降下的刃毒解開了,但那個藏身於她體內的魔呢?也隨著官琰的死亡而消失了嗎?她有理由認為,它沒有消失,並且和遲遲不現身的魔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應落逢憑借流水般的紫水晶,很快打聽到雷池堂的具體位置,除此之外還額外獲得了一些情報,譬如魔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們麵前。具體是多久......“尊主總是在閉關,可之前再久,一季總會出現一次。但從大概一年前開始,尊主就一直借著蛇長老代傳消息。”一年前......聞丹歌眸光微動,那正是她踏入方寸宗,準備追求“星人”的時候。


    跟隨守衛的指引走到所謂“雷池堂”,麵前匾額上出現了三個扭曲的大字。聞丹歌和應落逢同時脫口而出:“雷池堂。”


    聞丹歌微微詫異,她認識魔族的字體是因為,阿娘曾經教過她。落落為什麽會識得?難道前世他落的那種境地的時候,依舊在竭力尋找方法自救嗎?


    她刻意不去想他曾經受過的傷害,但那些苦痛總是從他不經意間的動作中流露出來。她知道那是一種烙印,即使他們都很努力地想讓傷痕變淡,但它始終在那裏。


    不過沒關係,消滅不了記憶,可以消滅痛苦的根源,聞丹歌承認有時候她的解決方法簡單粗暴,甚至有些粗俗。但那又有什麽關係?管用就行。


    “雷池堂”附近有一二守衛,見來人是他們,神態自若地打過招呼,儼然一副熟識的模樣。應落逢便趁機多問了幾句:“這麽晚還在執勤?兩位大哥辛苦了。”說著十分順手地遞過去兩塊紫水晶。那倆人無奈地聳了聳肩:“這有什麽辦法,上頭這麽吩咐了,全體戒嚴,我們還能抗旨不尊?行了你們也別光在這裏站著,二堂主近來心情不好,你說話放尊重點,別惹他老人家生氣。”另一人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二堂主怒了,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我們。”


    全體戒嚴......聞丹歌在心底把這幾個字來回咀嚼,忽然耳朵動了動。應落逢忙問:“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離開煞魔堂時,聞丹歌順便留了一片小紙人在那竊聽。因為遠比不上阿南聰慧,眾魔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耳中傳來。聞丹歌一麵聽一麵複述:“兩日後...封印徹底...尊上...與仙盟開戰。斬殺鎮者,為下一任魔尊。”


    應落逢默了片刻,手摸到腰間的令牌,問:“那邊暫時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吧?”


    聞丹歌凝神靜靜聽了片刻,點頭。應落逢吐出半口氣,仔細端詳起令牌:“你發現沒有?這下麵的花紋和雷池堂牌匾下的花紋一樣,像是魔族的‘禁’字。而其他屋子的牌匾上並沒有類似的紋路。”


    “你的意思是...雷池堂裏還有需要用到令牌的地方?”她看了眼外麵的守衛,壓低聲音,“會不會就是二堂主說的老地方?”


    應落逢點點頭:“你的原身是他外甥,去老地方肯定有自己的手段。但我們來得匆忙,沒有時間搜尋芥子袋,或許他藏在別處也未可知。如今這一遭,倒是陰差陽錯。不過也能理解為何綠發魔這麽輕易就把東西給了你,因為原本你也是進出自如。”


    隻是綠發魔沒想到,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


    “要先去裏麵看看嗎?”“為什麽不去?來都來了。”


    進入雷池堂,借著微弱的光亮,應落逢看到聞丹歌一路摸索。分明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卻熟悉得像進了縹緲山。忽然,她在碰到書架上的一個瓷瓶後停下。伴隨著細微的、陶瓷旋轉的聲音,漆黑中露出一層更深沉的黑色。


    應落逢小小驚呼一聲:“這裏有密道嗎?”


    “嗯。”她欲走上前,卻被袖子牽製在原地。應落逢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警覺:“下麵的路應該不太好走。”


    “有石階,小心。”她提醒。


    不知道這個守衛的魔從前是什麽性格,衣物瞧著與旁人無異,裏頭卻是繁複的層層疊疊,實在不利於行走。特別是在黑暗中,他必須把衣擺。提到膝蓋才能下去。且密道的台階很高,他須扶著牆壁小心試探再下腳。


    “你走慢一點...”哪怕聞丹歌已經刻意放慢速度,還是遠遠把他甩到身後。他剛下完一個台階,再抬頭時人不見了,難免害怕。


    模糊中,應落逢看到聞丹歌站在那裏,身形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身姿挺拔,悄無聲息,像陪葬的將軍石傭,守候著永遠不會醒來的君王。


    她向他走來,腳步聲很輕,卻莫名讓他的心平靜下來。應落逢因為站在更高一級的台階上,視線落在她發頂。這是種很新奇的體驗,他從來沒有,俯視過她。


    “下麵是水。”她說。


    或許因為視線不再如往日般齊平,她的聲音不再像白天那樣帶著來自高山的清涼曠遠。他稀奇地湊近了些,提出在別人看來古怪的要求:“能再說些話嗎?”


    聞丹歌複述一遍:“下麵是水。”


    “哦,原來是回音啊。”聽清是回音的作用後,他表示遺憾。聞丹歌不明白為何此時他會有來去匆匆的情緒,眼下擺在她麵前的,是一個難題。


    怎麽帶他過去。


    下麵的水必定是有毒的,這裏的空氣有毒也說不定,所以不能耽誤,那就不能等他自己挪過去。


    她想了想,開口道:“水有毒,我背你過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變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宣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宣榴並收藏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變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