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進無人的安全通道裏。沈似故和疏恙手牽著手,走得很慢。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能感受到指間的他的溫度。


    不是在做夢。


    靜謐的過道裏,隻剩下他們的腳步聲。腳下是兩人被燈影拉長的影子,不斷被重疊在一起。


    沈似故已經記不清,她愛了疏恙多久。


    這是第一次得到他的回應。


    “疏恙。”沈似故抬起頭。


    她剛哭過,眼眶通紅,臉頰也紅撲撲的,哪裏還有平時懟天懟地的樣子。


    疏恙將她的手揣進外套兜裏,低頭看她:“怎麽?”


    他掌心傳來的體溫讓她感到安心,冷風吹過來,沈似故也覺得溫暖。她輕聲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疏恙別開眼,說:“湊巧路過。”


    沈似故想了想,又問:“是有活動嗎?”


    疏恙:“嗯。”


    沈似故:“聖誕節活動?”


    疏恙:“嗯。”


    沈似故遲疑道:“我怎麽不知道。”她一直偷偷潛伏在他的粉絲群裏,沒有聽說有活動。


    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疏恙的聲音聽著有點模糊。


    沈似故望著他,問:“你剛說話了嗎?”


    疏恙戴上帽兜口罩,“沒有。”


    短暫的沉默。


    “是錄製嗎?”沈似故貼近他,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掩不住滿心的歡喜,“我怎麽沒有看到攝像大哥。”


    疏恙停下腳。


    沈似故扭頭:“怎麽不走了呀?”


    “沈似故。”疏恙像是要被她氣笑了。搭在她頸後的手指微涼,沈似故瑟縮了一下,歪起腦袋望著他。


    疏恙摘掉口罩,托住她的後腦勺,黑眸注視她的臉,“你怎麽這麽多問題。”說完,他俯身吻住她。


    安全通道入口不斷有冷風灌進來,沈似故被疏恙護在懷裏。漫天飛雪的季節,她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原來她過去不是怕冷,是心理作用。


    “疏恙。”


    “嗯?”


    “你真的會追我嗎?”


    “嗯。”


    “那你知道怎麽追嗎?”


    “……”疏恙說:“你教我。”


    “初吻是我教的你,第一次也——”沈似故閉了嘴。


    疏恙揚了揚唇角,問她:“也,什麽?”


    沈似故腦袋埋進圍巾裏,甕聲甕氣道:“沒什麽。”


    *


    “沈似故,你到底在傻笑什麽?”董玲瞅著端著下巴笑一個上午的女人,“犯花癡了?還是背著恙崽有別的兒子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沈似故臉蛋滾燙,一臉幸福的表情:“玲子,疏恙說他喜歡我。”


    “親口說的!?”董玲立馬來了精神:“他怎麽說的!快給我演一遍。”


    “他說,不介意我當初撒謊。還說會一直陪著我。說我是他第一次愛的人。”沈似故眼睛亮亮的,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他說要追我!”


    “我就說嘛!恙崽肯定是喜歡你的!”董玲得意忘形地放起了馬後炮:“否則他當初能讓你染指?”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湊到沈似故跟前,笑得不懷好意:“唉,講講唄。”


    沈似故:“講什麽?”


    董玲眨眨眼:“你兩第一次kiss,你是怎麽強迫的他。”


    沈似故耳根炸紅:“就、就那麽強迫的唄。”


    “什麽時候發生的?”


    “重逢的時候。”


    因為之前沈似故和疏恙之間有矛盾,這些事董玲一直沒敢拿來開玩笑,也不敢隨便瞎打聽。


    “不是,你兩重逢的時候,疏恙不是正當紅嗎?身邊工作人員保鏢那麽多你怎麽做到的!”


    沈似故興匆匆道:“你忘啦?那次我老爸讚助了冬姐公司的活動,我有入場券,可以進化妝間!”


    “就那天?”董玲想起來了,“我操!”


    這麽說疏恙是被沈似故這個女人強吻了!才會讓造型組重新送襯衫過去!


    那天疏恙的造型帥得沒邊兒,往台上一站,又冷又欲,酷到讓人恨不得衝上去變成他手裏那隻麥克風!


    “我就說恙崽那天怎麽突然變欲了!原來是被你撩的!沈似故你這麽猛的嗎?”


    就是那一次,現場圖片曝光後,很多媽媽粉轉老婆粉,簡直被疏恙迷死了。


    當時疏恙19歲。


    那天晚上是他們團解散,單飛後疏恙的第一張單人專輯演唱。


    就說怎麽突然長大成熟了,原來是純情少年嚐到了女人味。


    “啊啊啊啊沈似故你這個臭女人!”董玲一秒變腦殘粉,委曲求全:“我這輩子就追過一次星,還是一媽媽粉的身份!我現在升總監了我地位非凡,青春不再來,也不會再衝動了,恙崽就是我最疼愛的寶貝,你一定要對她好一點。”


    沈似故領命:“嗯!”


    “還好他不是渣男,否則我肯定要幻滅死。”董玲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感謝菩薩保佑。我願意用我最好的朋友胖三斤起誓,我一定要吃齋一個月!”


    沈似故:“?”剛才的溫情不複存在,“忘了我吧。”


    *


    下班回家路上,沈似故望著窗外閃過的夜景。她從沒仔細看過這座城市,原來它這麽美啊。


    沈似故回想親吻疏恙的那個下午。爸爸參加了一檔金融訪談節目,領帶夾忘在車裏,她幫爸爸送過去之後,一轉身就看到站在過道上的少年。


    十七歲那年分別之後,她每天都能在網上看到他,但他已經兩年沒有見過她。


    他比視頻裏的樣子更冷酷,容貌雋秀,一雙黑眸幽暗深邃,帶著對任何事都雲淡風輕的淡漠。


    但他寡淡的神情在望見她的那一刻,有了明顯變化。


    是一種不加掩飾的驚訝。


    他總是酷酷的,很少笑,沈似故也看不出他那個表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疏恙的容貌就像是長在了她的審美上。她當時根本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眼。


    那一天,她體會到了,什麽叫製服誘惑。


    她忍不住走到他跟前,想更近距離看看他。


    不遠處有人在說話,大概是怕被人看到,她被疏恙扯進了化妝間。


    狹小的空間裏,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一別兩年,她好想他。不知道這一次分開,又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再見。想到這裏,沈似故霸道地回頭。


    疏恙對上她的目光,似是一愣。


    他多少是有些了解她的,看她的眼神就能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麽。


    畢竟她是那個揚言要包養他的沈似故。


    但當沈似故仰頭吻上他唇瓣時,疏恙絲毫沒有閃躲。


    鼻腔瞬間被少年的氣息淹沒,清冽又幹淨。


    沈似故腦袋裏嗡嗡響。


    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醉倒在他懷裏。


    疏恙身體緊繃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本能,他抬起手臂護住了她。


    沈似故也分不清他不躲開是擔心被人發現,還是懶得躲。


    高中時她屢次對他投懷送抱,投三次必定能中一次。


    疏恙是抱過她的。


    明明是被強吻的那一個,他看著卻又冷靜得像主動方。


    疏恙沒有立刻推開她,也沒把她丟出去。他的表情仍是酷酷的,仿佛她這舉動並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她厚起臉皮耍無賴,威脅道:“蓋過章了哦,你不能再喜歡別的女生!”


    疏恙沒有說話,長睫一片雅黑,完全看不出情緒。


    “喂。”她鬆開他,踮著腳倚在他肩頭,壓低聲音:“剛才是我的初吻,你呢?”


    沒等他回答,她扛不住這種緊張氣氛,逃也似地跑掉。


    她藏在拐角處,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工作人員的聲音。


    “疏恙可以去彩排啦。”


    “咦,你領口蹭到什麽了嗎?”


    疏恙的聲音清清冷冷:“口紅。”


    沈似故紅著臉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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