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呼總裁大名,還這麽放肆,嚇得上班第二天的劉西建差點跳出去要趕人。


    “傅總今天有早會,另外,今天周三,一律不見客,這位小姐,您有愉悅嗎?”


    烏月那會看起來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未成年的樣子,就一高中生,很顯小,耳廓上還帶著四對耳骨釘,細看,又好像並沒有耳眼,是磁鐵吸耳釘。


    她坐在沙發裏翹著二郎腿,活脫脫就像一個中二叛逆的少女。


    “嗬嗬,我見傅長逸,什麽時候要預約了?”


    劉西建盯著這張跟傅長逸半分不相像的臉,開始琢磨起她的身份。


    門外秘書跟著總裁去開會了,一時找不到人可以解決。劉西建正要聯係保安趕人,總裁辦公室外響起一陣疾步聲,接著,門被推開,傅長逸出現了。


    劉西建瞬間汗毛豎起,以為是自己失責,不知是誰,向傅長逸告知了這件事。


    “傅總,這位……”


    “你想來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我讓司機去接你。”傅長逸徑直走向那個女孩,窄腰一彎,視線與她平齊,一副俯首帖耳的姿態,眉眼溫柔的不像話。


    一個在外界雷厲風行,在商界以心狠手辣為稱的集團總裁,竟有這樣小心翼翼的一麵,誰料對方好像滿不在乎,聽到這話,竟對著傅長逸翻了個大白眼。


    手往桌子上一拍,拿出一張委托書。


    “昨天我走得急,往了要給你說事兒,時間有點來不及了,就來公司找你,耽誤你開會了,真不好意思。”


    她語氣狂妄,哪裏聽得出有半點歉意。


    傅長逸扯開領帶,坐在她身邊。“沒耽誤,你說。”


    “我要去日本,辦簽證需要提供家屬不同行委托書,我不想見烏杞鴻,所以我來找你給我簽字。”


    原來真的是家屬。


    劉西建站在他們身後,默默擦汗,開始回憶自己剛才有沒有對這位姑娘說過分的話。


    傅長逸目光往那份委托書上掃都沒掃一眼,輕聲說:“你準備什麽時候去?”


    “這個你不用管,隻管簽字!”烏月手一擺,露出一臉不耐。


    傅長逸卻沒有半點惱火,耐心問道:“我連你什麽時候去,和誰去都不知道,你讓我稀裏糊塗簽了,父親不會放過我們。”


    烏月抿了抿唇,半響,才不情不願地說:“就這個月底,和我幾個玩得好的男女同學。”烏月說了幾個人的名字。


    傅長逸越聽越皺眉,其中有幾個集團對家的孩子,他快速看了一眼行程表,誘哄道:“簽證的事,交給我,我月底正好有空,我帶你們去,怎麽樣?”


    劉西建不敢吭聲,他剛才看過行程表,每個月底,明明是傅長逸最忙的時候,24小時恨不得分48小時用,哪裏有空了。


    劉西建覺得傅長逸對這位家屬夠縱容溺愛,可是當事人卻抵觸跳腳。


    聽到傅長逸要跟隨,烏月直接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不要你跟我一起去!”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烏杞鴻派來監視我的,在西江幹什麽都要被你又管又問,現在想出去玩,你還要管!”


    “烏月!”


    原來她就是傅總的妹妹,昨天的壽星,烏月小姐。


    “我就問你,這個委托書,你簽還是不簽?!”


    傅長逸臉色氣的陰沉鐵青,不語。


    烏月點點頭,知道簽證的事是沒戲了,氣不打一出來,她手伸進包裏摸了摸,掏出一張卡片,直直衝著傅長逸的臉扔過去,可惜卡片輕飄飄一張,沒什麽重量,隨著空氣阻力,在空中轉了兩圈,重重斜落在地麵。


    劉西建一眼認出,那是昨天傅總親自寫的生日賀卡卡片。


    “我討厭你!”


    烏月小姐風風火火來,怒氣衝衝推開劉西建離開。


    看著烏月的背影,傅長逸把領帶甩開,丟在茶幾上,淩厲的目光看向劉西建,冷冷吩咐:“讓司機跟上她,送她安全到家。”


    劉西建連忙出去追人,等電梯的空檔,他聽到背景裏,剛才還溫柔低語的傅長逸,怒吼咆哮著:“告訴管家,把烏月臥室裏那些耳飾和紋身貼都給我一把火燒了,再讓我看到家裏有讓她能學壞的東西存在,你們都別給我幹了!”


    大名鼎鼎的烏氏集團傅總,天之驕子,為了這個妹妹屈尊降貴,會也不開了,結果還被人臭罵甩臉子。


    第一天正式上班的劉西建從那以後明白了一個道理:傅總這個妹妹,也就是烏月小姐的事情,永遠是emergency,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緊急情況。


    時間拉回到現在,接到傅長逸家庭醫生電話的時候,他沒有想到情況有多嚴重,等他趕到傅長逸的私人別墅,看到傅長逸背上橫七豎八的鞭痕,差點懷疑年份。


    跟家庭醫生合夥把燒的滾燙的傅長逸抬上柔軟的大床後,他才知道事情緣由。


    什麽年代了,家法還是抽馬鞭,下手還這麽狠。


    但烏杞鴻到底不是心硬的人,這醫生還是他遣來的,強硬要求用最好的藥去醫治,不要留疤。


    劉西建扔掉從傅長逸身上脫下來的襯衣,起身去浴室取毛巾,醫生說要拿著毛巾沾了酒精給傅長逸擦身體,他邊走邊小聲嘟囔著:“打的時候也不知道下手輕些!”


    傅長逸猛地睜開雙眼,幹涸的嗓子冒火,聞到酒精的味道,他光裸著上身,從床上下來,目光掃見一旁的電子日曆。


    今天是林郜坤的生日。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今年也已經二十一。


    胸腔裏,不知是哪個位置,悶痛的很。


    傅長逸憋著一口氣,徑直走向酒櫃,從裏麵取出一瓶威士忌打開來喝。


    與其是喝,不如說是猛灌。


    “傅總!您正在發燒,不能飲酒!”劉西建忙上前去按他往嘴裏送酒的動作。


    “滾開!”傅長逸大掌一掃,手撞上酒櫃,玻璃震裂,落下來灑了一地,他的手也被劃傷。


    暗紅色的血像斷了線的珠子,淌在地上。


    “傅總!”劉西建忙按出他受傷的傷口,喊來傭人找藥箱止血。


    “沒事,我沒事。”傅長逸盯著地上的血跡,胃裏一陣翻湧,他扶著胸腔,神色壓抑:“這點血算什麽,你是沒見過,暗紅色的血把馬路染紅,空氣裏都是它的味道。”


    “林郜坤,烏月因為這件事,一直恨著我,她恨死我了。”


    劉西建沒有接話,跟傭人對著他的傷口緊急包紮。


    傅長逸掙脫著,一把甩開,他本就在發燒,精神恍惚,加上肢體不協調,大手往酒櫃旁邊的圓桌上一撐,不小心掃落了一個紙袋,紙袋掉落,一個圓柱形被撞了出來,滾落在不遠處。


    傅長逸身體晃了晃,勉強站穩,他盯著地上金色圓管眯眼問道:“那是什麽?”


    劉西建起初也納悶,彎腰撿起來拿在手上端詳,記憶恢複,“傅總,這是您之前讓我買給蘭月小姐的口紅,您說這個顏色很適合她,隻是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你們就……”


    記得當時,傅總在會客室會見某家公司的總裁張小姐,協商兩家合作的事宜。


    對方張總裁談吐不俗,美貌非凡。尤其是口脂嫣紅,襯得整個人火熱大方。


    口頭合作意向達成一致,後續簽訂儀式要等合同擬好。事畢,張總邀請傅長逸一起去酒樓用餐。


    傅長逸以行程衝突為由拒絕了她,張小姐臉上的失落難以言喻,走之前又突然被傅長逸叫住,“張小姐口紅很好看,請問是什麽品牌哪個色號?”


    張小姐聽到這話,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瘋狂湧起的激動,以為事情有轉機,剛要開口再次約飯,沒成想又等來了句:“我想給我女朋友買一支,應該很適合她。”


    後來,張小姐再也沒出現在傅長逸麵前,就連簽訂合同,都是委派手下經理來簽約的。


    傅長逸喝了酒,整個意識世界飄忽朦朧,他不記得張小姐是何許人,但他記得蘭月。


    “那你怎麽不早早送出去?!”傅長逸想起蘭月那張臉,就煩躁,想掐死她。


    “你,打電話把蘭月叫來,讓她把東西拿走!”


    劉西建知道,以蘭月的身份,她哪裏是缺一隻口紅的,更何況,蘭月小姐白天見麵的時候就說了:【讓他別後悔!你們以後別給我打電話,求我我都不來!】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傅長逸看著他表情十分不悅。


    劉西建隻好拿著手機走出臥室,離開前還特意收起威士忌,關上酒櫃的門。


    過了兩分鍾,他假模假樣的拿著手機回來,看坐在床邊沙發上,一臉醉醺的傅長逸:“蘭月小姐說有時間來拿,她讓您早點休息,好好吃藥,好好睡覺。”


    傅長逸凝眉,聽到這話,神色像是遇到十分難解的數學題:“她能有那麽好?”


    “她天天發短信罵我早死早超生,她今天怎麽突然這麽好?”


    劉西建哪裏想到會聽到這種就驚天大秘密,他嚇到腿軟,不知道怎麽接話,恨不得原地消失。


    “傅總,您先躺下吧,醫生在樓下熬藥,我去給您端上來,您把藥趁熱喝了。”


    傅長逸大掌往床上用力一拍,“我不喝藥!”


    “您受傷了,不喝藥會……”


    他生氣地叫喚:“蘭月呢?!”


    -


    “蘭月呢?”


    段茂今天心情好,接到楊崢的電話,他還在開車,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你今晚不是約了蘭月吃飯?”段茂看了眼時間,“成了?你可以啊,這個點就吃完啦?”


    楊崢在電話裏罵爹,“她根本就沒來!”


    “我打電話給蘭伯父,也說一天都沒見到她人,不知道到哪兒野去了!我都給她說了,今晚一定要來,有要緊事要給她講。”


    段茂聞言愣了愣。


    他中午還在私人菜館的胡同裏見到蘭月。


    “你是不是惹她了?不然怎麽不見你。”段茂沒想太多,他這會精神亢奮,什麽都能說上兩句。


    “誰惹她了,我是趁著她高興的時候約的飯。”


    段茂看了眼一眼後視鏡,打著方向盤,說:“要不就算了,你倆就不是一路人,不來就換一個,反正你們家也家教嚴,蘭月嫁進去,也是吃苦的命。正好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家都分手了,挺好的。”


    段茂搖頭晃腦地說著,絲毫不顧忌對麵楊崢的頹廢。


    “我去你大爺的吧。”楊崢本來就惱火,聽到這話,罵了一句,直接撂了電話。


    段茂摘下藍牙,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他們從小光著屁股一起玩到大,蘭月對楊崢有沒有心思,明眼人打眼就能看出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也就是兄弟,換做是別人,他們兄弟幾個早把楊崢這種家教嚴要求門當戶對,表個白都怕家裏不同意的慫人踹遠了。


    雖然段茂也知道自己不是好東西,對姚晶晶,對烏月,他有虧欠,說他是渣男,哪怕是人渣也不為過。


    但他從小到大,想要什麽自己會爭取,怕就不是愛了,愛是無畏,是勇氣,是向前。


    楊崢這種背負著家族使命,國家榮譽的人,這一生注定是循規蹈矩的,他不敢,也不會去想盡辦法留住一個人。


    -


    劉西建給蘭月打電話之前,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卻不想,蘭月接起電話,罵的比想象中還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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