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玥聽他說完,幽幽道:“你看前麵那些,是不是變異田鼠?”


    林晗弋看過去,頭皮一陣發麻。


    密密麻麻的田鼠擠在一起,偏生它們行動井然有序,一個疊一個硬生生疊出兩米高的鼠牆,腥紅的眼睛在黑夜雨幕中織成一張網,鋪天蓋地朝他們飛來。


    第十三章


    “係好安全帶。”鄔玥將車窗關緊,車速放緩,“你能隔空控製雨水凝結成冰嗎?”


    林晗弋瞬間對上腦電波:“沒問題。”


    他是冰係異能,茫茫大雨有利於他運轉異能。


    無數天上墜下的雨滴凝結成鋒利的冰錐,加上重力加速度的作用,狠狠砸在變異田鼠身上,鼠牆傾塌一角,隱隱分崩離析。


    吱吱吱吱——!!!


    田鼠叫聲尖銳刺耳,像成百上千雙手在黑板上剮蹭,叫人直起雞皮疙瘩。


    “這樣太慢了,你把它們身上的雨水凝成冰牆。”


    林晗弋依言照做:“雨水凝成冰牆比較薄,堅持不了多久。”


    冰牆堪堪凝成,鄔玥腳下狠狠將油門踩到底:“夠了。坐穩。”


    儀表盤的指針眨眼間拉滿,因為速度太快,林晗弋有種快要飛起來的錯覺。


    “會不會、太快了?”


    “速度快才能衝過去,不然會被它們黏上。”


    鄔玥死死踩住油門,心想:這車硬件不行,不然還能更快。


    這是儀表盤的上限,不是她的上限。


    林晗弋抓住車壁扶手,身體左右搖晃,不忘分心加固冰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變異田鼠希望往他這邊跑,副駕駛的後視鏡已經被它們完全占據,看不清路麵狀況。


    本是件不幸的事,少年眼中反倒傾灑出細碎的光。


    這樣也好,等到危急時刻,自己還能引走大部分變異田鼠,免得連累鄔老板。


    他不想讓徐阿姨的事情再次發生……


    嘭!


    車輛硬生生鑿出一個洞穿過冰牆,無數雙腥紅眼睛墜落,砸在擋風玻璃、車頂、車窗……噗噗噗噗,它們沒有就此滾落,爪子死死扒住。


    抓撓聲不絕於耳,完全真實的365度3d環繞音效,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從五髒六腑蔓延到頭頂、腳底,無一幸免。


    林晗弋無需提醒,控製數個冰錐將貼在擋風玻璃上的變異田鼠逐一擊斃。


    但變異田鼠數量太多,速度終究不快,有隻爪子破開車窗,差點抓撓到林晗弋的臉,還好他反應不慢,及時偏頭躲開。


    車輛駛入較為平緩的路麵,鄔玥再次提醒:“坐穩了。”


    她猛地一個急刹車,不少變異田鼠由於慣性被甩出去,擋風玻璃上留下的白色劃痕證明它們存在過。


    鄔玥如此反複幾次,甩掉大部分變異田鼠,等車上剩下的少量變異田鼠被林晗弋解決掉,此時兩人正巧抵達酒店。


    林晗弋打開車門,腳踩在地麵上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不得不重新坐回座椅緩解。


    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鄔老板不適合開車,應該去開飛機。


    這個空檔恰好讓鄔玥把傘遞到他手裏:“你的傘。”


    然後開門、下車、回酒店,一氣嗬成,沒給林晗弋留反應時間。


    林晗弋怔愣地望著她走進酒店,等頭暈好點,立馬下車看車怎麽樣。


    車表幾乎損壞百分之六十,車頂和擋風玻璃到處是蛛網狀的劃痕,部分已然裂開,尤其是對準副駕駛的位置,幾乎全部炸裂,輪胎也傷痕累累,仿佛再多開一秒就會爆炸。


    顯然不能繼續用了。


    平安回來的喜悅頓時被衝散,雨水滴落在林晗弋臉上,他抬手抹去,頓時悲從心來:現在不僅要賠小電驢,還要賠一輛小汽車……


    真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哥哥!快打傘、快進來!”


    圓圓站在酒店門口,燈光把她矮矮的身子投射成一道長長的影子,從裏麵蔓延到外麵。


    唰——


    林晗弋撐開傘:“來了。”


    剛進酒店,他便聞到格外誘人的飯菜香氣,扭頭看見鄔玥坐在餐桌前喝暖呼呼的雞湯。


    她頭上隨意裹著毛巾,濕漉漉的頭發被全部包起,露出一張潔白的小臉,氤氳水汽撲在臉頰,洇開一點玫瑰色。


    圓圓殷勤地伸手去接雨傘,卻被林晗弋側身避開。


    “我身上全是雨水,圓圓離遠一點。”見圓圓癟嘴,林晗弋繼續問道,“哥哥有點餓,可以幫我買份飯嗎?”


    圓圓的注意力轉移:“哥哥想吃什麽?我晚上吃的可樂雞翅,可好吃了,特別香。”


    “那我也要一份可樂雞翅,辛苦圓圓。”


    等圓圓走到便當機前,林晗弋才慢悠悠地收傘,盡量讓雨水灑在外麵。


    圓圓端著飯坐到鄔玥旁邊:“哥哥,坐這裏。”


    “時間有點晚了,圓圓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


    林晗弋看著圓圓上下眼皮打架,忍不住心疼。


    “不要,我不困。”圓圓倔強地搖頭,然後小手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大把巧克力放到鄔玥碗旁邊,這是她僅有的存糧。


    “謝謝姐姐帶哥哥回來。”


    姐姐,對不起。


    鄔玥沒有說話,而是慢條斯理地喝完雞湯,隻覺回味無窮,還想再來一碗。


    湯很鮮,是由糧食喂養的老母雞小火慢燉一個小時,再加入紅棗枸杞和適量的鹽巴與香菇,等把雞肉煒得鬆軟耙爛才出鍋。


    不僅雞湯菌香濃鬱,鮮甜滋潤,雞肉也美味至極,放進嘴裏輕輕一吸,肉和骨頭分離得幹幹淨淨。


    林晗弋自知理虧,鄔老板冒這麽大的險不是兩包巧克力就能抵銷的,況且巧克力本身就是她賣的東西,想必對她而言,並不珍貴。


    回想這幾日鄔玥的表現,他覺得她可能對賺晶核比較感興趣,立刻起身去前台續了4天住宿。


    回來時,林晗弋小聲對鄔玥說:“鄔老板,今晚實在不知怎麽感謝,囊中羞澀,隻能暫時先續這麽久,等我明天出去……”


    話未說完,被鄔玥打斷。


    “你先吃飯。”介於剛才入賬2400的積分,鄔玥心情還不錯,“我建議你淋雨之後好生休息幾天,萬一出什麽事,豈不是白把你帶回來?”


    “我……”


    鄔玥拿走桌上的巧克力:“我這人做事向來隨心,你不必有太多心理負擔。報酬我收下了。”


    這是翻篇的意思。


    林晗弋抿了抿唇,腦子靈光一現,問:“小電驢和車我怎麽賠你?”


    不提還好,一提鄔玥便覺得一大堆晶核從眼前飄過,心痛不已。


    “……”


    “明天再說。”


    大概是林晗弋的視線太過灼熱,有如實質,鄔玥補了一句。


    “今天累了,你也早點休息。”


    林晗弋一愣,沒等他回過神,鄔玥已經回房間,看不見身影。


    圓圓小手扯他的衣服:“飯快涼了,快吃。”


    “好。”


    林晗弋原本想摸她的腦袋,礙於身上還有雨水,最後默默挪動身體,離圓圓遠一點。


    圓圓不樂意,幹脆跟他一起挪動,格外依戀。


    差點就見不到哥哥了,她才不要管那麽多!


    “哥哥被雨淋了,身上臭,圓圓別靠太近。”


    圓圓動了動鼻子,努力吸氣:“哥哥騙人!你身上明明很香,和漂亮老板姐姐身上是一樣的香味。”


    一樣的香味?


    估計是雨水的味道。


    林晗弋見說服不了圓圓,知曉她怕自己像徐阿姨一樣突然消失,也就由她去了。


    吃完飯,他回房間洗漱,竟真的嗅到一股很淡且獨特的香味,不仔細聞根本不可能發現。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圓圓的話。


    ——和漂亮老板姐姐身上是一樣的香味。


    和鄔老板身上的味道一樣?


    ……是車上那塊擦雨水的浴巾。


    腦海裏無端聯想到大廳頭裹毛巾吃飯的鄔玥,姿態隨意,白玉般的臉龐美得不可方物。


    林晗弋望見鏡子裏的自己不受控製地浮起兩團紅暈,比先前鄔玥被雞湯熏熱的臉還要紅。


    一定是水太熱了。


    他伸手捧一把水朝臉上潑,冰冰涼涼的觸感叫他瞬間清醒。


    再次抬頭,視線無意撞進鏡子,這下不止臉頰通紅,連耳根、脖頸也連帶紅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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