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字都不想和你說!”


    他捏住她的下巴,眯著眼打量,“越看你越像個騙子。言而無信之人,本官沒心思去保。”


    江蘺被他看得有點心虛,聲音小了些:“你都答應了,要是反悔,你也言而無信。”


    兩人僵持著,誰也不低頭,互相瞪了許久,江蘺撇開眼,摸了下頭上的簪子,“……什麽話?我也沒有話日日都要同你說。”


    楚青崖篤定道:“就是河邊上那句。”


    江蘺張了張口,又咬住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極小聲地說道:“夫君早點歇息。”


    “我這就歇息。”


    楚青崖把她打橫一抱,扔上床,一麵脫了大氅,一麵放下帳子。


    江蘺唰地從床上坐起來,又被撲下去,他雨點般的親吻落在臉上,咬牙道:“你答應過,要一直做我夫人,怎麽路上和侍衛調笑?”


    “什麽調笑,你不要血口噴人……”


    然後就被血盆大口咬在脖子上,他像是餓了很久,沿著喉嚨舔吮下去,“我看你對別人笑,比看別人笑我還要恨,夫人什麽時候才能讓我省心?”


    楚青崖攥住她的手腕,用衣帶綁住,推到頭頂。江蘺呆了一瞬,睜大眼睛望著他,帷幔間漏進的燭光在羽睫上灑了層金粉,又叫他想起下午惱人的畫麵,把她兩條雪白的胳膊套在脖子上,額抵著額,低喘道:


    “對我笑一笑,便饒了你。”


    江蘺拽住他的頭發,狠狠地扯起來,他嘶了聲,“快活了才笑,是不是?”


    楚青崖忍痛讓她扯下幾根頭發,對著她的腰眼掐了一把,她毫無防備,“啊”地笑著叫出來,猛地蜷起身子,他又掐了幾下,她又氣又急,卻笑得連眼淚都快出來了,求他:


    “你別弄,別弄!癢……”


    他望著她未來得及收斂的笑容,嘴角也勾起,在她頰上親了一下,奮力動作起來。


    頭發還是被扯著,疼痛卻漸漸消匿了,楚青崖托起她的背坐起,拿了個軟枕靠在背後。她嗚嗚地顛簸著,盤著的螺髻越晃越鬆散,玉簪“咚”地砸在床上,滿頭烏雲瀑布似的披下來,遮住半露的肩。


    “你欺負人……”


    江蘺蹙著眉,被他堵住嘴唇,他啞聲道:“哪裏欺負你了,這會兒哭喪著臉,一會兒就要叫我快些,次次都是這樣——”


    忽地被捂住嘴。


    楚青崖後悔沒綁個死結,叫她有力氣也解不開。她的眼神迷離起來,頭頸微微揚起,咬著手背不讓自己發出羞人的動靜,鼻子裏急促地呼著氣,突然閉上眼往後仰去。等那陣帶著恐慌的潮熱退去一些,她睜開眼睛,濕漉漉的眸子望著他,像是迷惑,又像犯了錯,嘴唇帶著牙印,鮮潤得誘人。


    叫了些什麽,自己也不知道了。


    “你不是厭惡我麽?”他直起身,托起她的後頸,“我卻瞧你……喜歡得很。”


    她忽然不叫了,把嗚咽壓抑在嗓子裏,他用舌尖撬開,在唇間呢喃,“方才也要我快些,你討厭我,為何不把我踹下去?”


    江蘺偏過頭,他的聲音還是縈繞在耳畔:“難不成你是裝著叫成這樣,你是裝的麽?嗯?”


    她眼角暈紅,瞳仁裏漾著水光,卻始終溢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兒斷斷續續地說:“你……你就是不好,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楚青崖心頭又被剜了一刀,“你不喜歡我什麽?”


    她又不說話了。


    他明白了,她隻喜歡他在這裏伺候她。


    天底下再沒有這樣惡劣蠻橫的夫人!


    “我也沒要你喜歡。”楚青崖低哼,把她翻過來,俯下身道:“你天天罵我是狗,嫁狗隨狗,任你對別人笑幾千次幾萬次,還是我夫人。”


    燭影搖曳,帳幔籠著一雙交頸鴛鴦,雕花床吱吱呀呀地響。


    一盞燈燒盡了,房中安靜下來。


    兩人歇了半晌,江蘺嘴裏飄出幾個模糊的字,他細細聽去,卻是在說:


    “你問守孝,就是借口……”


    她終於發現了。


    “要同夫人歡好,得想個曲折的法子。”楚青崖躺到她身側,從背後環住她,“太麻煩了,下次還是直接來。”


    他抬起她一條腿,“你叫我一聲夫君,今晚就到此為止,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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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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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券曆就是宋代工資條,給夫人看過再拿去兌工資,本文架空製度雜著寫


    第25章 朝天子


    等了一刻,她還是不開口,楚青崖撐起身低頭一看,把她嘴裏的被角扯走,“我哪裏欠了你?這才一個多月,就擺出這副冷臉,往後還過不過日子?”


    江蘺擰著眉,啪啪地打他的手,皮膚都打紅了,他一把攥住那隻爪子,按在褥子上,“叫夫君,咱們就相安無事,明早起來進宮。”


    她斜瞟了眼他,垂下睫毛,楚青崖被她這翻臉不認的態度弄得火氣攻心,怒道:“果然是個騙子!”


    他用盡一身的力氣,想從她嗓子裏逼出那兩個字來,越動心裏越急。


    她就這樣不情願嗎?


    叫他夫君能要了她的命嗎?


    他不是親手把她迎進洞房、挑了她蓋頭的夫君嗎?


    “這婚事分明是你強要來的,如今你又不認,把我當什麽?”


    江蘺把耳朵貼在枕頭上,想捂住另一隻,他拉開她的手,惡狠狠地道:“我偏要讓你聽進去!是誰要我保她一家平安,是誰答應要一直做我夫人……”


    一直做他夫人……


    一直做他夫人……


    魔音貫耳,江蘺忍無可忍:“你就不能換一句!”


    楚青崖捧起她的臉,那雙眼裏有委屈,還有無辜,她怎麽敢無辜!


    “我不是在好好過日子麽……”她磨蹭著他的腰,裝得可憐兮兮,“我飯都沒吃幾口,就給你管教下人……還,還看賬本,我還說要把家裏重修一遍……”


    楚青崖道:“我不止要這個。”


    江蘺又氣又累,在搖晃中閉著眼道:“還要什麽……你現在不就在討?”


    “不止!”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好了嗎?能睡覺了嗎?”


    “你心裏不認。”


    江蘺實在不想同他爭辯了,抽抽噎噎地假哭起來,幹打雷不下雨,“你說保我一家平安,你做到了嗎?你還把我扔到那個鬼地方,半夜找水喝,都是冷的,肚子疼得要死,渾身都難受……你不如讓我死在牢裏!楚大人,我求你砍了我,一了百了,把我屍體送回永州,扔到亂葬崗去,我變成鬼都謝謝你……”


    她拿他垂蕩的長發抹著眼睛,把他的手放在胸口,吸吸鼻子:“你還要我心裏認你……實話告訴你,你算計我之前,我是認你的,你剪了我做的荷包,以後再也不能了!”


    動作霎時停住。


    楚青崖僵了片刻,把頭發拽回來,抬起身將床上髒了的東西一股腦扔下去。


    江蘺轉身麵朝牆,還發出些嚶嚶的聲響。


    他下了床,端了盆熱水回來,一言不發地給她擦身。溫熱的濕帕子敷在後背,倦意鋪天蓋地襲來,還沒擦到下麵,意識就快墜入深淵。


    楚青崖整飭完,吹滅燭火,靜靜地躺著。懷裏還是空虛,他伸臂抱住她,把心口堵嚴實了,肌膚相貼。


    他低低道:“那荷包根本不是你做的。你娘替你做了一籮筐,你藏在裝冬衣的箱子裏,一年送我一個,管到七十歲。你從來就沒認過我。”


    一縷哭聲驀地傳出來,他一驚,把她翻過來,“怎麽真哭了?”


    “你還提我娘,你還提她……”江蘺紅著眼睛,淚珠往下滾,“還有,還有,那荷包上有一個字和笑臉是我繡的,我沒全騙你……”


    “我知道。”


    她這樣真真假假,最是撓人心,楚青崖吻了下她的額頭,“以後再給我做一個吧。”


    “不可能了!”


    他“嗯”了下,“隨便你。睡覺。”


    江蘺困極了,卻很久都沒睡著。


    她在想他那句話,這樁婚事確實是她強求來的,但勉強的,不隻有他一人。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嫁人,她很怕變成母親那樣,被關在宅院裏,從身到心都慢慢枯萎。她如此抗拒他,其實是抗拒選擇了這條路的自己,隻要他在身邊,內心就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傷害過她。第一麵的無禮觸碰,後來精心包裝成禮物的算計,還有牢裏暗無天日的大半個月。


    她是不會喜歡上他的。


    盡到職責,和阿芷一起好好活下去,給娘報了仇,就可以了。


    想通這點,江蘺才帶著淚睡下,可是心頭依舊蒙著一層莫名的酸澀,到了夢裏,也揮之不去。


    冬季的夜冷而長,窗外還漆黑一團,主屋燈火已經大亮了。


    楚青崖寅時便起來沐浴更衣,過了半個時辰,才讓人喚江蘺起床。


    “別給她上妝了,來不及。不坐轎子,備車。”


    江蘺直到上車眼睛還沒睜開,她好像被人泡到水裏涮了涮,一邊有人給她套上層層新衣服,一邊有人給她梳頭,這麽繁瑣的工序居然隻用了一炷香。


    她頂著滿頭沉甸甸的首飾坐在車裏,馬跑起來一顛一顛,她想趴下來再睡會兒也不行。


    “今日薛閣老也在,除了誥封,還要當麵解釋田安國之事。薛閣老雖年事已高,但心如明鏡,向來不喜別人騙他,夫人伶牙俐齒,想必本官不用擔心。”


    楚青崖扶著她的腦袋,不讓那一堆叮鈴光啷的釵環珠簪碰到車壁,這已經是符合覲見禮製的最簡單的一個發髻了,他看著還是眼暈。


    江蘺的臉壓著他的手掌,重量都倚在上麵,滿麵痛苦:“你看我現在是能好好說話的樣子嗎……我好困……”


    他往她眼皮上連吹了幾口涼氣,“清醒了?”


    她打了個哈欠,口齒不清地道:“你每天都起這麽早麽……那個薛閣老不是都快八十了,陛下才七歲,怎麽這一老一小也起得來……”


    楚青崖歎氣:“你厲害,一會兒把這話當他們麵再說一遍。”


    江蘺睡眼惺忪,“你才厲害,一天隻睡三個時辰不到。”


    “那是以前,熬到三品以上,還是能早點下值回來睡覺,有事讓手下人辦。”


    他年輕時幹縣令通判,兩天不睡也是常有的,三年前還在“退衙歸逼夜,拜表出侵晨”,頭頂上峰個個不好對付,看到下屬清閑比他們自己值夜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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