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謝?”紀則臨故意問道。


    聞月眸光粼粼,就和此時門前路燈下的河水一般。紀則臨心神一動,低下頭就想親她,卻被躲開了。


    “橋上有人。”


    “你剛才不是和他們介紹過我了?他們都知道我是你領回家見家長的男朋友。”


    聞月臉上微熱,含糊道:“那也不能在他們眼前……”


    “在他們眼前怎麽樣?”


    聞月說不出口,紀則臨見她難為情,反而更覺眼熱,忍不住就想親近。


    聞月看出了紀則臨眼底濃烈的情愫,心神微蕩,便也被勾出了一絲熱意。她怕被左鄰右舍看見,拉上他進了自己的房間,抬手剛想開燈,就被人抱住了。


    紀則臨不需要光,一手挑起聞月的下巴,低下頭精準地吻上了她的唇。


    聞月吃不住力,不由得往後退,不過幾步,退到了床邊,倒在了床上。紀則臨沒有猶豫,順勢欺了上去,拉上聞月的雙手摟住自己,繼續親吻。


    不管睜眼閉眼,眼前都是漆黑的,在黑暗中,感官的觸感被無限放大。


    紀則臨吻得激烈,聞月便跟隨著他的節奏回應著他。這段時間,她在接吻這件事上精進了不少,再不像一開始那樣不得其法,把自己憋得不行。


    以前,她總覺得凡事點到為止即可,過猶不及,就算是戀愛,她也排斥深度的接觸,因為她難以投入,常常抽離在狀況外。


    但和紀則臨交往以來,她才發現和喜歡的人相擁、深吻是一件令人沉溺的事,那些難以用言語訴說的愛意,都能通過彼此的體溫來傳達。


    聞月好像重新認識了自己。


    黑夜寂靜,屋子裏男女的喘息聲昭示著他們的親密。


    紀則臨感受到聞月的迎合,眼神更黯,他的吻細細密密地蜿蜒而下,在她鎖骨附近徘徊。搭在她腰上的手也自覺地越過阻礙,漸行漸高。


    聞月一個激靈,剛要發出驚呼聲,唇瓣就又被堵住了。這個吻來勢洶洶,比剛才的還凶狠激烈,她一會兒覺得熱得要融化,一會兒覺得身體暴露在空氣中,冷得她微微打顫。


    水深火熱大抵如此。


    “紀則臨,不可以……我晚上要去醫院陪床。”


    聞月聽著耳邊紀則臨的低喘聲,感受著他掌心的熱量,一股熱血往臉上衝。她輕輕別開腦袋,推了下紀則臨,在事情往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前,製止他。


    “晚上不需要去醫院,就可以?”


    聞月咬唇,臉上更燙:“你別隨便曲解我的意思。”


    紀則臨胸膛微顫,從喉間溢出輕笑。


    “你先把你的手……”聞月聲線不穩,臊得想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紀則臨理智尚存,知道再往下會一發不可收拾,便鬆開聞月,仰躺在床上,抬手拿胳膊蓋住自己的眼睛,竭力地想壓下。體內的那股衝動。


    但在聞月的房間,躺在她睡過的床上,鼻尖聞到的都是她特有的馨香氣息,要平複下來實在不易。


    聞月坐起身,把自己裏裏外外的衣服整理好,回頭往紀則臨躺著的方向看過去。雖然她看不清他此時的狀態,但從他粗重的呼吸聲中也能察覺出他在竭力地隱忍。


    “你還好嗎?”聞月問。


    “不是太好。”紀則臨聲音沙啞。


    聞月一想到紀則臨現在處在應激狀態,耳朵就熱得不行:“那怎麽辦?”


    “過段時間就好了。”


    聞月動了下身體,紀則臨下意識拉住她的手,問:“你去哪兒?”


    “我去把燈打開。”


    紀則臨側過身,埋首貼在聞月的手背上:“再等等……如果你不想被嚇到的話。”


    聞月聞言,麵頰灼燙,倒是聽話地坐定,再不敢亂動。


    第42章 chapter 43


    黑暗中, 時間仿佛是靜止的,隻有外麵小河的流淌聲證明世界還在運轉。


    聞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背上的呼吸不再灼熱,頻率漸漸地和緩了下來。


    “現在, 你可以開燈了。”紀則臨鬆開聞月的手, 坐起了身, 聲音還很沙啞。


    聞月動了動坐僵了的身體,起身摸黑去開了燈。電燈亮起的那一霎那, 她不適應地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時, 正好和紀則臨對視上。


    想到剛才的一切, 聞月的眸光不自覺地閃爍,紀則臨倒是十分淡定,就好像剛才失態的人不是他一樣。


    紀則臨起身,轉頭四顧,打量了一番聞月的房間。很簡約的布置, 整體以素色為主,房間裏和窗戶正對著的那麵牆是一整麵嵌入式的書架, 書架上擺滿了書, 倒是很符合聞月的風格。


    “這個書架是我爸爸找人給我做的,上麵很多書都是他以前給我買的。”聞月介紹說。


    紀則臨走到書架前, 掃視了眼, 看到上麵有一本很厚的相冊, 回頭詢問:“我能看看?”


    “可以。”


    紀則臨拿下相冊, 從頭開始翻看, 第一頁就是聞月的出生照。她尚在繈褓裏的時候,小小的一個, 粉雕玉琢,玲瓏可愛。再往後是她的周歲照、幼兒園入學照、小學升學照……一直到聞月大學畢業,他們一家三口在畢業典禮上的合照。


    這本相冊裏記錄著聞月從出生至今的成長軌跡,紀則臨看著那些照片,想像著沒遇見她之前的模樣,眼神不由自主地柔軟了下來。


    “這裏麵很多照片都是我爸爸幫我拍的,在我還沒出生前,他就用好幾個月的工資買了一台相機,我出生後,他給我拍了好多照片。”


    聞月抬手指了指書架上放著的一台相機,說:“就是這一台,不過早就壞了,我不舍得丟掉,一直收藏著。”


    紀則臨抬頭看了眼,那是台老舊的膠卷相機,現在已經不生產了。


    鏡頭是有感情的,這本相冊的每張相片背後,都能看出攝影者對攝影對像濃濃的愛意。聞月的父母很用心地幫她把一些人生的重要時刻定格成了照片,集結成冊,以此收藏。


    聞月的目光停留在相冊的最後一張相片上,照片攝於畢業典禮的那天,她穿著學士服,手捧鮮花,和父母一起站在校門口合影。他們一家三口的臉上都露著笑,看上去十分幸福。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我爸爸還說等青大開學,就和我媽媽一起送我去學校,到時候我們一家再一起拍一張照片……”聞月微微一哽,“他明明說過以後會給我拍更多照片的。”


    紀則臨見聞月觸物生情,立刻把手上的相冊合上,放回書架。他伸手把聞月抱進懷裏,安慰道:“沒辦法參與你人生的每一個重要時刻,我相信你父親也非常遺憾。”


    “我那天就不應該說我想吃酒釀圓子。”


    “聞月,這不是你的錯,誰都預料不到以後的事。我想,你的父親並不願意看到你這麽自責。”


    聞月靠在紀則臨身上,哽咽道:“我很想他。”


    “我知道。”


    隻要觸及到家人,聞月都是脆弱的。紀則臨輕輕撫著她的後背,並沒有勸她看開,也沒有製止她流露悲傷的情緒。她已經足夠堅強了,在他麵前,她不需要隱藏。


    他們相擁了許久,感覺到聞月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紀則臨才開口說道:“以後,我來幫你拍照。”


    聞月抬頭,紀則臨垂下眼,說:“我知道你父親對你來說是無可替代的,我沒那麽自大,傲慢地以為自己可以填補他的離去給你造成的缺失,隻是我想,他沒能繼續的事情,我可以幫他完成,”


    “我會和他一樣,做你人生的見證者,不缺席你的每一個重要時刻。”紀則臨抬起手,輕輕地摩挲著聞月的臉龐,緩緩說道:“聞月,你父親對你的愛永遠也不會減少,現在,你又多了我。”


    聞月的眼眶不由得一熱,這一回是因為紀則臨。


    他能理解她和父親之間的血緣羈絆,不會大放厥詞說可以代替她的父親來愛她。他對她的感情是謙遜又熱烈的。


    “那你得買一個相機。”聞月含著淚說。


    “當然。”


    紀則臨微微一笑,見聞月紅了眼,低頭在她眼角落下一個鄭重的吻。


    ……


    聞月晚上住在醫院,紀則臨就在落雲鎮的酒店入住。


    因為工作,紀則臨沒辦法在鎮上多待,因此隔天上午他去了醫院,和聞母道別。聞母知道他忙,再加上自己身體抱恙,沒辦法好好招待他,就沒有勉強留人。


    紀則臨要去江城市裏坐飛機,他不讓聞月送,到了醫院門口就讓她回去陪她媽媽。


    紀則臨一走,聞月心裏莫名空落落的,似乎才分別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舍不得一個人。


    聞月回江城的事幾個室友都知道,陳楓以為聞月之後還要返校,下午發來消息讓她這兩天別飛。她說青城下暴雪,好多航班都停了,安全起見,還是等雪停了再飛比較好。


    聞月立刻給紀則臨發了消息詢問,他回複說今天江城飛往青城的航班基本上都取消了,大概率要到明天才能走,他今天就先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住下。怕她不放心,還特地發了個酒店定位過來,證明自己真的沒飛。


    聞月這才算是放了心。


    “則臨已經登機了?”聞母問了句。


    聞月收起手機,回道:“沒有。今天青城下暴雪,航班取消,他先在市裏住一晚。”


    “那你不打算去找他?”


    聞月疑惑:“嗯?”


    “則臨走後你就心不在焉的,不是舍不得他?”聞母笑問。


    “哪有。”


    聞母見聞月嘴上否認著,臉頰卻微微紅了,心下了然:“囡囡,媽媽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人生幾十年,隻有當下是可以把握的,一定要跟隨自己的心意去活嗎?你如果想一個人,就去見他,不要猶豫,否則日後想起來就是一個遺憾。”


    “可是……我不能把您丟下。”聞月說道。


    “你早上不是聽醫生說了,我的檢查結果沒什麽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我還有護工照顧。還有你薑阿姨,她晚上下了班就會過來。”


    聞月還在猶豫,聞母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去吧,別留下遺憾。”


    聞月看著母親,在她鼓勵的眼神中,心裏慢慢地滋長出了勇氣。她起身湊過去,在母親的臉上親了一下,轉身離開了病房。


    落雲鎮這兩天陰天,都沒什麽陽光,午後黑雲翻滾,看上去像是要下雨。


    聞月攔了輛車,把紀則臨入住的酒店地址給了師傅,讓他送她過去。


    從鎮上到市裏一路暢通無阻,倒是進了市區後堵了一段路。去酒店的高架上,外麵下起了雨,一時間,整座城市都灰了好幾個度。


    師傅把車開錯了方向,停在了酒店的對麵,他說掉頭的地方還要開很遠,問聞月能不能走兩步到對麵去。


    聞月沒有計較,付了錢後,冒雨穿過了馬路。進了酒店,她才想起自己並不知道紀則臨的房間號,遂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語音提示說占線。


    聞月還是第一回毫無計劃,僅憑衝動做事。她茫然失措片刻,很快想起紀則臨的一切日常事務都是由李特助負責的,便立刻給李特助撥去了電話,詢問紀則臨的酒店房號。


    李特助效率極快,掛斷電話後不到半分鍾就把紀則臨的房號發給了聞月,好像怕耽擱一秒就會壞了自家老板的大事一樣。


    紀則臨住在頂層的總統套房裏,聞月搭乘電梯上樓時還有些緊張。到了房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門被打開。


    紀則臨一手拿著手機,用英語熟練地和人交談著,他本以為敲門的是客房服務,抬眼看到聞月,表情明顯怔了下,爾後眸色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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